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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搖落了月亮》第4章:小梅2姨家
  在那年頭,像高衛紅和林秋元一樣因看電影或社戲而相識的人有很多,是很平常的事。只不過在雙方都看中對方後,再找個媒婆去對方家介紹一下,才能名正言順、水到渠成,也是農村婚事必須要辦的一種形式。因為只有這樣才符合傳統,才能體面地操辦婚禮。事實上,請媒婆做媒的風俗一直延續到現在,是農村婚禮中必不可缺的一環,像走夜路一樣必須提著手電筒才能摸清方向,才能更好前行。媒婆就是農村婚姻中必不可少的那道“光亮。”是農村婚姻中一種獨特傳統,也會一直延續下去。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鄉下娛樂項目非常少,有黑白電視機的人也不多,更別說彩色電視。可供人們娛樂的也只有露天電影和社戲,這也是常見的,一般是在老人做壽或孩子剛出生滿三時放電影或請戲班子來祝賀。有些人家孩子考上了大學或中專也請來祝賀。現在因為農村生活條件好了,家家有電視了,這些露天電影和戲班子也就不常見了。

  高衛紅和林秋元認識在一九八九年六月的一個晚上。林莊有戶人家給老人做七十歲大壽,請人放露天電影表示祝賀。當時高衛紅不知道這事,是隔壁小梅告訴她的。她們兩家隔著一堵圍牆,站在這家的台階上,就能將對方院子裡看個遍,她們也經常這樣端著飯碗站在自家門口邊吃飯便聊天,相互竄門更是常有的事。

  小梅小高衛紅一歲,長得體態豐腴,有一種稍嫌黑的鵝蛋臉,笑時臉上常露出酒窩兒,一邊一個。說起話來唧唧呱呱,像隻巧嘴八哥。但從不拐彎抹角,想啥說啥。高衛紅喜歡和她說話,兩人是閨蜜,無所不談。

  一年前,小梅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父母想送她複讀,可她不願再複讀,也隻好由著她。可她又不願意在農村生活一輩子,常幻想著去縣城工作,進廠當工人。但她也明白,農村的孩子,如果沒有靠山的話,那只有讀書考大學這條路可行,也是唯一能跳出農門的路徑。她非常羨慕城市人那按時上班,又按時下班的生活,這也都是她從電影裡看到的。城市裡的繁華像磁石一樣把她的心吸走了。

  小梅也曾把她這夢想告訴了高衛紅,高衛紅說早知如此,當初你為什麽不好好讀書呢,你父母還要送你複讀你都不去讀能怪誰呢,後悔了是吧。

  高衛紅初中還沒讀完就輟學了,不是她想讀,是父親不送,他說女孩子不需要都那麽多書,會做家務事就夠了,那才是農村女孩的本分,她哭過鬧過也沒有。

  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非常好,晚上常去對方家裡聊天,又時聊晚了,就在對方家裡睡,直到次日大清早才回家。

  每次只要知道哪裡唱戲放電影,小梅都會邀請高衛紅一起去。

  兩個月前的一天下午,高衛紅正在院子裡縫衣服,小梅突然走進來告訴她她二姨村晚上放電影,問她去不去。高衛紅猶豫了一下,說這事得跟父親商量。小梅當時就驚叫道:“這事也要跟你爹商量?你又不是小孩,他也管得太嚴了。”

  “不跟他說,他會不放心。”高衛紅解釋道。

  “有什麽不放心?又不是你一個人去,村裡好多人去看呢,還怕把你弄丟了?”小梅搖搖頭道。

  高衛紅沒再做聲。

  “那晚上我再來,我給你爹做保證,我帶你去,也會讓你毫發無損地回來。”小梅說完,便走了。

  小梅不知道,每次高衛紅跟她去看電影什麽的,

她都會請示高佑。雖然一開始不同意,但最後他都答應了。還一再叮囑高衛紅看完電影馬上回家,特別是在夜裡,免得讓他擔心。小時候如此,長大了也如此。  高衛紅從小失去了母親,高佑絕不讓她受到別人一點委屈。而有時高衛紅又在想,她在父親眼裡是不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時時刻刻讓他擔心呢,雖然這是父親對她深深的關愛,可對於已經長大的她來說,有一種被束縛了的感覺,常讓她有些迷惘。

  其實看完夜戲、電影什麽的都到深夜了,如果沒有什麽必須要做的事,他們都會很快回家的,誰也不願意在外面都待一分鍾,隻想快點回家睡覺。每當高衛紅跟同伴從外村看完電影回來,總覺得回時比去時快多了,這也證明看完電影后,大家都迫切回家的心情。

  林莊離高莊有兩公裡,只要橫穿鎮馬路,再繞過兩個小山村就到了,不算太遠。高衛紅和小梅還曾到五公裡外的鄰鎮看過戲呢。當然也是白天去的,晚上她們可不敢去。

  那天晚上,得到了父親的同後,高衛紅便跟小梅及幾個同村的人去看電影,當他們來到林莊廣場時,電影還沒開演。但一塊巨大的屏幕已經掛在一戶人家的牆壁上。從不遠處一家敞開大門的屋裡傳出酒杯碰撞聲和歡樂的笑鬧聲。大家便明白放影員還在做壽的人家吃酒,還沒到放影時。

  可廣場來了不少人,大都是年輕人,都是從臨近的村莊而來。他們東一群西一夥地站在廣場上。總是這樣,為了佔據有利的位置,他們會提前半小時來。

  他們中也有人去村裡那些親友家看看,順便借個凳子什麽的。也有不少青春萌動、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們故意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偷偷摸摸地瞟一眼俊男靚女。男孩想找個機會跟女孩搭訕幾句,女孩也是希望以自身的魅力吸引男孩的目光。如果兩人都心照不宣的話,或許還能交個朋友,結一段情緣。因此這時候他們總會精心打扮一番,讓自己變得更亮眼些。仿佛過年似的。借看電影的機會,去體驗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快樂。

  盡管大多時候,並不會發生電影裡一樣巧合的浪漫愛情故事,但也足以讓他們感到興奮和快樂。似乎他們不是為了看電影而來,是未了展示自己的魅力而來,是為了給異性留下一見鍾情、終生難忘而來,這也是那時期鄉下年輕人的一種的含蓄表現自己方式;也是放映過程中一種浪漫快樂的小插曲。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只要哪個村莊放電影、唱戲,消息都會很快地傳出去,一般都是該村有個什麽親戚朋友傳出的,這個消息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很快在方圓數公裡外傳開了。於是,就會有東一群西一夥的年輕人從各個村莊的方向趕來。

  而當他們看完電影后,又一路嘰嘰喳喳地爭辯著、打鬧著回去。在這美妙的夜晚,也總有男孩對女孩講一些出格的笑話或不雅的動作出現。但她們不會生氣。不僅如此,有些女孩還在半真半假的嗔責予以配合,也有些女孩會害羞地抿嘴偷偷地笑,而一些膽大的女孩呢,則毫無顧忌地發出咯咯的笑聲。讓單調乏味的鄉村夜裡,增添了幾分神秘而歡樂的色彩。

  小梅趁著還未放映之際,便拉著高衛紅一起去她二姨家玩,也想順便借個凳子坐。當她們走過那做壽人家門口時,從那半虛掩的門裡傳出來了更響亮的碰杯聲和歡笑聲。有高昂激越的歡樂的喇叭伴奏,門外散落著一堆堆爆竹屑兒。

  高衛紅抬頭朝屋裡望了一眼,只見廳堂裡擺著五六張八仙桌,都坐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有幾個女人腿上坐著小孩,在他面前放著一隻小碗,不時地夾菜放在碗裡給小孩吃。也有小孩不想吃,只是不停地用手怕打著桌面,好像那滿桌的美味佳肴都是玩具,想抓一個來玩。還有幾個菜還沒人動筷子,仍不斷地有人端菜上桌。看來他們也是剛開宴不久,放映還要等些時間。

  屋裡的人大都規規矩矩地坐著,談笑著,還有兩個中年人在劃拳,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哥倆好,三星照,四喜財,五魁首,六六順,七個巧,八仙壽,九連環,全來到......”在堂屋中央的廳牆上掛著一個紅紙寫的大大的“夀”字,靠牆的長刑條案上除了撞鍾和開水瓶外,堆滿了客人送來的禮品。但是不見有做壽老人在那裡。

  整個屋裡充滿熱烈歡樂的氣氛。

  看了一眼,高衛紅對小梅說:“人老了,有子女給自己做壽多麽幸福啊!”小梅也朝屋裡看了一眼,點點頭說:“是啊!讓我也想馬上有人給我做壽呢!”雖然知道小梅是開玩笑,但高衛紅還是忍不住地罵了她一句:“你還沒男朋友呢?也才二十三歲呢,就想有人給你做壽,不怕折壽啊!”

  小梅對高衛紅翻了個白眼,說:“你傻啊,我開玩笑也聽不出來嗎?”

  拐過幾個房子,她們就來到了小梅二姨家裡。一走進屋,便見幾個年輕人正圍桌打麻將。每人面前都有一堆零錢。旁邊還有幾人在微觀。

  當兩人走進來時,他們都抬頭看了她們一眼,又很快低頭繼續打麻將。沒有人出聲,只有他們不時地扔出麻將牌時才喊出:“三萬、四條、五筒.......”之類的話。

  小梅表哥也在其中,他跟小梅打了招呼後,沒再理她,忙著數剛才贏的錢去了。

  小梅二姨在一旁的椅子上折疊衣服,看見她們,便熱情地問她們吃過晚飯沒有,沒吃就去給她們煮麵條吃。小梅說她們吃過了,小梅二姨這才作罷。她剛五十出頭歲,看上去六十歲不止。她又找出一條長板凳讓她們坐下,又問了小梅她家裡一些情況。後來又被隔壁鄰居叫走了。走前,她又叮囑小梅她們看電影時帶凳子去,電影要放兩個小時,站著看誰也受不了,還罵了小梅表弟幾句,說他就知道打麻將,表姐來了也不跟她說說話。

  表弟又朝她們看了看,又對小梅說:“表姐你們自個兒玩吧,我一個男孩子,也不知跟你們聊什麽。”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起來。

  小梅倒是不在意這些,跟表弟做了個怪臉,假裝生氣。

  高衛紅看得出來,小梅二姨很疼愛這個表弟。她也曾聽小梅說過,二姨連續生了兩個女兒,為了還生個兒子的願望,就躲到外地去了,一直到生下表弟才回來了,因為超生,後來還是被罰款了。好在二姨夫是蘑菇生意的,每年也掙不少錢,足夠養活一家人。

  作為最小的兒子,一家人對他寵愛有加,要什麽都會盡量滿足他,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當玩具送給他。

  如今小表弟十七歲了,他父母仍把他當小孩一樣寵著,怕是如此下去,會慣壞了他。小梅暗暗地搖搖頭對高衛紅說:“他也不小了,除了玩和打麻將,他什麽活都不乾,也不知他以後會成什麽樣子?也許老婆也找不到。”聽了小梅的話,高衛紅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表弟,心想他從小就學會賭博,不是家裡條件好的話,怕是連飯也沒得吃了。

  二姨走後,兩人便也站在旁邊看他們打麻將,雖然她們不會打,但也耳染目濡,也認識麻將牌。

  看到她們也來看他們打麻將,旁邊便有人跟她們開玩笑:“姑娘們,我們也開一桌吧,賭小點行嗎?兩人忙搖搖說:“我們不會打麻將,只會看看。”惹得他們又是一陣哄笑。

  高衛紅注意到坐在她對面的男孩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得整整齊齊,豐潤而白皙的臉龐,濃黑的眉毛,一對又黑又大的眼睛,潔白而整齊的牙齒,滿臉流露著年輕人柔和而愉快的笑容。不像其他人那樣一臉嚴肅而緊張地盯著麻將看。他長得有點像演員秦漢,只不過是更年輕罷了。他摸牌或丟牌不像其他人那樣喜歡使出肢體語言,摸到好牌,不光大呼大叫,甚至把桌子拍的啪啪響。 好像摸到了金子似的;而一旦摸到壞牌,又滿臉沮喪,一聲不吭,或者爆粗口。

  無論是好牌還是壞牌,這男孩都鎮定自如,臉上一直保持著那若有若無的笑容。顯然,沒有多年在麻將桌上的歷練是做不到的,好像很有把握贏似的。

  但後來,高衛紅發現他的運氣不佳,跟他的表情沒一點關系,打了十多圈,一直到廣場傳來了放映的聲音,也沒看見他贏一次,也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沮喪,就像他帶上了假笑的面具,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輸了錢,他也很爽快地遞給人家。仿佛他輸的不是錢,是一張張廢紙而已。高衛紅心裡不覺地對他感到好奇又憐憫,同時心裡也有幾分讚歎,她覺得輸了這麽多錢還保持如此沉著的人,如果做一份正經事,將來會有出息的。可惜他把時間都浪費在麻將台上。

  不是有句話叫玩物喪志嗎,再聰明的人不努力,或找錯了方向,最終還是一事無成。

  可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男孩每打完一局牌,都會抬頭看她們一眼,臉上表情依舊,掛著一副似乎永遠不識愁滋味的成年男子單純的表情。高衛紅還發現,他看自己比小梅多,時間也長;他黑亮深邃的眼睛裡似乎隱藏著讓人猜不透的秘密。讓高衛紅心裡不由地砰砰地跳,臉上也有些發熱了。她以為自己臉上粘著什麽東西,便用手抹了一下,什麽也沒用。

  好在這時,正好放映聲從外面傳進了,高衛紅推了小梅一下,說:“走,已經放電影了。”兩人這才提著長板凳匆匆走出屋子,看電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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