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眾預備兵們蒙圈之際,王贇率先地反應過來,喝道:“你!你們是何許人也?你說解散就解散,你以為你是誰?”
同時,王贇心下一沉:蜀漢中監軍征西將軍?不、不會罷……
聽到「蜀」字,王贇直感不妙。
一眾預備兵們也回過神來,紛紛地叫道:“就是就是!這裡是軍營重地,可不是隨便甚麽人就能闖進!”“你有郡守的命令嗎?為甚麽要解散?”“等一等!這人方才說「蜀漢」……”
眾預備兵們面面相覷,有心想說甚麽,卻又不敢多說甚麽。
原因無它:沒人會想過隻才一覺醒來,廣魏郡就被敵人佔領了……而且,通常攻下城池之際,不該鬧得沸沸揚揚、人仰馬翻、翻天覆地嗎?
為甚麽大家卻能美美地睡覺到天亮,而不受任何打擾?
果不其然,為首的漢兵冷哼一聲,宣布道:“爾等都沒睡醒麽?都說了是奉「蜀漢中監軍征西將軍」的命令!
你們想得沒錯!廣魏郡從今天起,就歸屬蜀漢了!不再是魏國城池!”
言罷,漢兵把手一揮,便見一群蜀漢兵們一擁而上,把一切能顯示魏國的身份和標簽,諸如繡有「魏」字的兵服、還沒清除乾淨的「魏」旗,貼有「魏」字的告示等等,通通地拆了、撕了、換掉,直令預備兵們看得瞠目結舌!
“且、且慢!”
正當蜀漢兵們面無表情地拆除敏感物品時,王贇看不下去了,衝前一步,把手一推,一把推開距離自己身邊最近的蜀漢兵,並且大叫一聲,叫道:
“快、快住手!!”
聲音之大,絕對能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名蜀漢兵被推得踉蹌兩步,又迅速地站好,繞過王贇,無視王贇,繼續執行命令。見狀,王贇棘手之余,心知若不拿下這裡的領頭之人,只怕所有蜀漢兵們都被攻擊,亦不會停下拆建的腳步。
於是,王贇目光一轉,轉向漢兵,盯住漢兵,沉聲道:“喂!你是誰?叫甚麽名字?”
漢兵也不矯情,答道:“某乃薑牛,是蜀漢中監軍征西將軍麾下的一名親兵!”
王贇眸光轉動,不得不再次地確認廣魏郡真的變天了,心中震驚的同時,亦冷靜道:“你是蜀漢將軍的親兵?——廣魏郡守大人現在何處?”
“在城外!”薑牛沉默片刻,冷冷地回答。
王贇囁嚅了嘴唇,有心想問郡城明明都被攻破了,為何廣魏郡守還在城外……電光閃石之間,王贇猛地意識到眼前之人想表達的意思,低聲道:
“廣魏郡守……是死是活?”
這話問得甚是輕聲。
薑牛抿了抿嘴,真的不想刺激眼前一眾預備兵們,但仍回道:“死了。”
隻這兩個字,頓令預備兵們紅了眼圈。
乍一聽到還未效忠的上司廣魏郡守……死了,預備兵們好不迷茫和壓抑,伴隨隱隱而來的刺痛感,預備兵們更多想的是:啊!郡守已死,今後我等該怎麽辦。
然而,預備兵們一頭霧水,暫無思緒。
關鍵時刻,王贇惡狠狠地道:“所以說,你們是郡守大人的……仇人?”
眾預備兵們聽罷,心下一凜,後覺地發現眼前的蜀漢兵們正該是害死廣魏郡守的殺手……不禁地,眾預備兵們一改之前的茫然,眼神變得相當凶狠。
見狀,薑牛隻想歎氣:防來防去,最終仍舊免不了爭鬥麽?
也罷。
薑牛迅速地理好心情,亦道:“怎麽?你要為廣魏郡守報仇麽?”
王贇擺出赤手空拳的攻擊姿態,直白道:“不錯!我等雖還沒跟隨過郡守,但是郡守的栽培之恩,我等卻不能忘記!
我乃王贇,向你發出挑戰!
你,敢應否?!”
……
臨渭城,廣魏郡府。
薑維本該多睡一會兒,奈何早起的習慣令他無法懶床。
是故,薑維隻好起身,更衣,就像往常一般,嘗試地繞著郡守府府邸跑步,再返回院子,練一練兵器「鐵槍」。
要說武將的身體素質就是棒棒,只需睡飽睡足,這傷勢就能快速地愈合——隻才一夜,他的傷口又見好了,整個人也能活蹦亂跳!
可惜,他才練習不久,就有傳令兵跑來,匯報了軍營那邊的情況。
而他聽了半晌,差點失態地張大嘴巴!
眨了眨眼,他再眨了眨眼,望著眼前鼻青臉腫的傳令兵,不敢相信地道:
“王贇?你是說有個叫王贇的義士把薑牛給揍了?”
傳令兵想了一想,小聲地補充道:“重傷!是揍成了重傷……”
傳令兵一直垂頭,都不敢抬頭,也不曉得怎麽描繪當時的心情。
總之,大概是堂堂將軍的心腹親兵,接受一介小兵的挑釁,結果非但沒打贏對方,反而被揍個半死……嘖~感覺很丟臉啊!
反正傳令兵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最讓人意外的是:那位自稱是王贇的家夥也不是一味地蠻乾,把人揍傷之後,也沒挑唆眾人抱團反抗,引起甚麽慌亂、混亂,而是以防守為主,徒手地趕走一眾蜀漢兵們,不準對方靠近營地。
尤其是不許拿走任何帶有「魏」國屬性的東西。
於是乎,兩方就在營房之外,僵持了起來。
急得另一將軍的親兵趕緊命傳令兵去見薑維將軍,並把這件事情詳細地匯報,看一看將軍薑維怎麽說,對這事該如何處理。
將軍薑維還能如何處理?——轉了轉眼珠子,薑維饒有興致道:“旁人呢?我可不信沒人能打不過那個姓王的。”
傳令兵再把腦袋垂得更低,一副羞愧的樣子,訥訥地道:“那個姓王的……咳!是王贇,論單打獨鬥,本事確實也高強……”
傳令兵神情糾結,說不下去了。
薑維則目不轉睛地看著傳令兵,默默地挑了挑眉。
看來大家竟皆不是對手?——那他更要見一見了!
甭管他是不是將軍、統率一軍,薑維他必須承認:他被王贇那人的武力值,挑起了興趣!當即地,他說:
“帶路。”
“啊?”傳令兵呆了一呆,抬頭瞄了一眼薑維,後又低下頭去,拱了拱手,快速地起身,乖乖地帶起路來。
薑維自然不是獨自前去。
薑維剛一邁出郡守府邸,一群兵卒們,粗粗目測約有八、九人,便自發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然後,薑維一行人在傳令兵的帶領下,紛紛地騎馬,趕往了軍營。
及至軍營門口,薑維不出意外地瞧見,那裡的確聚集一群兵卒們。
而營內則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諷道:“……爾等還不離開,懶在這兒做甚?臉皮都不要了嗎?想拆了魏營,先過我們這一關!
我已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你們家將軍早就被我揍死了!還請你們有點自知之明, 別再企圖接近營地了!
至於我們,也算替廣魏郡守報了仇!從此,爾等與我們再無瓜葛!只是,爾等非要拆除營地,我等可不會坐視不理,誓要戰鬥到底!
說到底,是你們無能在先,還敢妄想毀了我們的軍營,真是可笑!
警告你們,真觸怒了我等,我等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吧啦吧啦,聽得薑維甚是有趣。
薑維並不反感對方。
翻身下馬,薑維把馬匹丟給旁人,和同樣下了馬的兵卒們走了過去。
一瞧薑維將軍來了,堵在軍營門口的蜀漢兵們亦自覺地讓道,皆向薑維抱拳行禮。
其中,有一親兵滿臉通紅,都不敢直視薑維,側臉,咬牙道:“將軍……”
薑維抬起手來,溫聲道:“甚麽也別說了。”
而後,那一親兵便悶不作聲,退守一旁。
而薑維再抬頭,望向營房,便見營房外站著一群預備兵們,個個都擺出隨時進攻的模樣,臉上還隱約地劃過幾縷不安和緊張,像是初次遇見這類情況。
薑維目光一轉,轉到一名年輕兵卒的身上。
但見那名年輕兵卒身材修長,更像遊俠,站在最前頭,疑似眾預備兵們的頭領?
再結合傳令兵輕聲驚呼「就是此人」,薑維亦得到這名青年兵卒,正是王贇!
薑維笑了。
“——你?你便是王贇麽?”薑維盯向王贇,上上下下地打量王贇,毫不掩飾讚賞的目光,還活動了一下手腕筋骨,“是不是只要把你打服,你就不會再阻攔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