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靈，你知道這書是什麽?”

　　“黃帝內經唄，還能是什麽。”

　　臭屁的男孩轉著手裡用竹子編成的花球，大大咧咧的說。

　　“這書有兩部分，靈樞和素問。靈樞講得是氣形經脈，針灸穴位。素問講得是天地萬法，生理病因。一內一外，配合起來簡直是妙到不行。”

　　男孩只是聽著沒有說話。

　　“其實我覺得……我倆就像這本書一樣，搭在一起絕對是最厲害的，你不是想學吹笙?”

　　“楊素素，我想學的樂器多了去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男孩用單眼皮從下往上的挑眉看著她，滿臉不解。

　　“我……爹和羅家的長輩給我定了娃娃親，我不喜歡那個羅天成，他人無趣的很，沒什麽意思。”

　　“成親不就是湊對對的事兒，要什麽有意思沒意思的。”

　　常玨靈換了個手，花球依舊轉的花樣很多。

　　“你倒是常家老舅，想要什麽都是伸手就來，別人只能撿你挑剩下的，也不用煩惱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憑什麽我就要和那個羅天成在一起?！你不幫忙就算了！何必挖苦我！”

　　楊素素上去一腳踢飛了常玨靈手裡的花球，惱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楊大小姐，只要你說不想嫁，我看誰能把你綁了去?地上涼得很，快起來……起來呀你吃這麽胖……拽都拽不動。”

　　常玨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楊素素拉起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累死我了，我身子虛也就你能讓我費這麽大力氣……嫁我也不是不行，反正像我這種人，跟誰成親都會對她好的。但你知道我有病，你不怕守寡麽。”

　　“守寡也比嫁給羅天成強，我們從小玩到大的，你就不能給我走個後門，那個老舅媽誰當不是當，怎麽就不能讓我當?”

　　楊素素小嘴叭叭說的言之鑿鑿，說的常玨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那個羅天成論輩該叫我一聲叔，要是誰能做這件事不被記恨，估計也就只有我了，不過就算你不說，羅家我也是得罪定了。”

　　常玨靈坐在楊素素身邊說。

　　“為什麽?我不記得你和羅家有什麽瓜葛。”

　　“和他是沒有什麽仇怨，但他家有個東西我必須拿回來，這個東西已經好幾輩都沒有現身了，在他這輩出現了，算他倒霉。”

　　“什麽東西?”

　　楊素素的祖父也是宮廷樂府的後人，見過的寶貝不少，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入常玨靈的法眼。

　　“你來。”

　　常玨靈拉住楊素素的手帶她去祖屋找一本書，上面畫的是一些常家世代藏品的圖樣還有簡介，繪製的非常清晰精致。

　　常玨靈熟練的翻到某一頁，應該是已經翻了很多次，指著書裡的那塊玉說:

　　“就是這個。”

　　上面畫的是一塊橢圓形的玉，狀似羊腰，豐潤飽滿，用朱砂勾勒著清晰的紋路。

　　“這個不是羅天成脖子上戴的那塊麽?原來它的背面是這樣的。”

　　楊素素一眼就認了出來。

　　“沒錯，這是我們常家的東西，你看這上面還記載著來源，是很久以前的祖宗得來的，這裡寫著愛眷所贈，但是沒有名字。我懷疑是老祖宗的情人送給他的，因為這上面基本上都是寫著買來的，或是誕辰時候朋友給的，只有這裡寫了愛眷，我想這塊玉一定對我的祖先來說很重要。”

　　“那也有可能是你祖先的配偶送的，

不一定是情人吧?”　　楊素素對他的猜測表示懷疑。

　　“你太不了解常家的調性了，如果是正室妻子絕對會把大名寫上去，和族譜一一對應，這裡不願提及姓名一定是什麽不可說的人，或者是沒有走到最後的人。”

　　“沒想到你還聽八卦的……”

　　“楊素素你怎麽跟你未來夫君說話呢?這不是八卦，這叫敏銳的嗅覺。反正我絕對不會讓我家族的東西流落外人之手，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我一定要把它要回來。”

　　“是是是，你是老舅，肩負家族興旺，弘揚道樂，義不容辭。”

　　楊素素撇嘴說道。

　　“不過這東西肯定已經在羅家呆了很久了，也就是羅天成是個愛顯眼的自大狂，這才漏出來被你發現了，你也真是個有心人。”

　　“那當然了，我這麽聰明看過的東西當然是過目不忘，而且我反覆確認過了，絕對錯不了。”

　　“你打算怎麽辦?”

　　“肯定不能讓他娶你啊，放心我自有辦法。”

　　楊素素終究還是如願嫁給了常玨靈，成親這件事從小到大她就沒有想過和別人，不是沒有人說她嫁了個半條命的，但她假裝聽不見。

　　婚禮辦的很大，之所以這樣也是為了給常玨靈衝喜，楊家說得上名字的人都來了，親自為甥女奏樂送親，這是一場被討論了很久的婚禮。

　　“痛不痛?”

　　楊素素伸出喜服裡的手和常玨靈十指緊扣，她感覺到來自指縫的力度正在回答她。

　　“有點，忍一忍就過去了。”

　　常玨靈深呼吸挺直腰杆努力向賓客擠出幸福的微笑，他病得已經不輕了。

　　……

　　“楊素素，你確定這麽早就要孩子?我們才辦過婚禮不久。”

　　“你知道……我只怕來不及。”

　　……

　　“老舅最近怎麽這麽高興?”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不知道……素素有了。 ”

　　“真的假的?！天佑常氏，我還以為玉字門要保不住了。”

　　“別說這些，老舅最近靠一口氣強撐著呢，大夫說他應該看到孩子出生。”

　　“孩子的名字應該已經定了吧?”

　　“不知道啊，金字門的姨子也是差不多時間臨盆，老舅的兒子不是叫常璞意，就是叫常瑺縉。”

　　“還是常璞意吧，瑺縉可不是什麽好名字啊……”

　　“是啊……那一輩和錢家的糾葛今天都算不清呢……”

　　楊素素最近很喜歡吃酸梅，醃製的辣味也很喜歡。

　　昨天做的胎夢，一個白乎乎的肉團子拽著她不肯撒手，估計是個小子。

　　不過是姑娘也不錯，長得像玨靈應該會很漂亮，到時候一定要教她吹笙。

　　楊素素摸著肚子自言自語地說:

　　“不管你是誰，你真的很幸福，你有最棒的血脈和最愛你的父母，你是常家未來的老舅，是玉字門的掌舵人。你可能要辛苦了，但是你那麽聰明，只要小小的辛苦一下就好。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媽媽真的好愛你。”

　　楊素素感覺到了胎動，小家夥踹了她一腳。

　　“我給你唱首歌吧，是你爸爸最喜歡的歌。”

　　一曲落下，太陽也越發沉寂，沒等來新鮮的酸梅，卻等來了常玨靈出事的消息。

　　他還是沒能看到孩子出生，這一天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來的早。

　　“靈哥，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楊素素看著一屋子幸災樂禍的人，默默地咬住了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