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葛大爺?還大爺?就咱們學校傳達室那個老頭?”隆究舌撟不下，他現在的表情和我剛才聽著師母和我說閔老師的事情的時候的表情如出一轍。

　　“哎呀……對啊，你就安心吃你的吧，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我說著轉身往房裡去。

　　隆究不依不饒，跟我一起進了房，在我身後不停地追問著:

　　“真的假的啊?我知道那老頭可只會打人啊……”

　　“你做什麽了他要給你吃的啊?”

　　“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唉……你倒是和我說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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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近一個月，時日稍顯平淡，眼看著十一馬上就要來了，我的心早早就回到了村裡。十月熱氣慢慢淡去，在上學路上走著，時常有那暖風拂面而來，溫柔且少有寒氣。這段時間的隆究不像我初次見到那兩天一樣，每天早早地就出門。對學業好似上心不少，越是離假日近些日子，他越發緊張熱忱起來。

　　同個房裡住著其他人，所以每天晚上到了十點，師母就不再允許我們開房間的臥燈了，怕是擔心我們影響了他人的休息。隆究此時就會掌著個手電，不是忙著背課文，就是寫著一些我們未曾開課的作業。此事朗寧最為反感，又不敢當面阻止，於是在無人時總是偷偷轉向閔老師那打著報告。閔老師見隆究忙著學業，草草墨叨了幾句，禁了隆究的背書，但是寫作業既然無聲，便沒過多干涉。

　　其實我對此事也分外好奇。

　　這日洗漱後已過了十點，進屋時特意在門口閉眼等待了許久，想著能適應些房裡的漆黑。等推開門時，隆究已將手電的光束打在門口。

　　“快點快點……”隆究刻意壓著聲音。

　　我到了床邊，並沒著急躺下，踮腳往隆究床上看著。

　　“你在寫什麽呢?”我問。

　　隆究埋著頭自顧寫著，說:“重力的作用點那章，我把課後題給做了。”

　　“課都還沒上到那，你這麽著急做什麽啊?你這兩天這起早摸黑的，不會都在乾這事兒吧?”我更加好奇，在床邊蹦跳著，試圖能看得更多些。

　　隆究停下手上的筆，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朝我勾了勾手指，低語:“上來！”

　　“嗨……你事兒還挺多！”我嘴上嫌棄著，爬上隆究的上鋪在他身旁的空位趴下。

　　隆究拉過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耳邊，說:“十一爭取多點時間賺錢去啊！這些課到時候老師肯定得讓我們在放假期間提前預習的，那可就耽誤不少功夫了。”

　　“賺……”，我嘴裡剛蹦出一字兒，被隆究捂住嘴巴。

　　他又靠近我的耳邊，說:“你十一別著急回去，抽一天時間，早上我帶你去看看我賺錢的地兒，中午你和我一起去我奶奶家吃飯。我家不是在嶺背麽，那走路到碼頭也就二十分鍾的腳程，你趕下午的渡船，足夠時間了。”

　　“沒什麽危險吧?不會是什麽犯法的事兒吧?”我臉上一副萬分憂慮的樣子。

　　“你想什麽呢，你看我是那種違法亂紀的人嗎?滾滾滾……”隆究故作生氣狀，用手肘推著讓我走。

　　我順水推舟爬下床，笑著說:“哎……行吧行吧走了。這離放假還有三四天，我看看到時候假期作業多不多，不多的話就陪你去走走吧。”

　　“那說好了噢……我可等你消息了。我這兩天安排下，去和你們班的老師對接下。”隆究衝我邪笑著。

　　“對接下?對接什麽?”我好奇地問。

　　“哈哈哈……”隆究笑出聲來，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對面的床鋪看去，見沒動靜，又緩緩放開手，說:“我和他們說讓他們給你少布置點假期作業啊，哈哈哈……”

　　我搖搖頭，沒再搭理他，徑自回了自己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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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前的最後一天，我起床時，隆究已經沒在床鋪上了，出了房門尋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影。

　　我緊著洗漱、吃飯，隆究這突然的早起多少讓我有點不適應，把我帶得也是慌亂不堪，我似乎隱約又看到了剛來時那個早出晚歸的隆究。

　　師母在門口洗著一早剛買來的豬肉，尋思著在我們走之前給我們做頓餃子。接下來會是一周的假期，師母在這一周裡身旁就沒人天天嘰嘰喳喳地環繞著她了，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件不容易適應的事兒。師母唯有一個女兒，那年未滿二十，常年不在身邊， 女兒往日裡曾經發生過的瑣事時常在師母的嘴上掛著。聽師母說過她的女兒在北方的某個城市上著大學，一兩年也難得見上一面，我也從未見過。只是一次閔老師喊我進屋說話，偶然間看著他們床頭擺著女兒高中畢業時的照片，論照片給我的印象也早忘了七八分，當時只是覺得長得像極了師母。師母雖談不上至美，但那些年帶給我的親近的如母親般的感覺至今難忘。

　　“師母啊，隆究今天早上怎麽又早早不見了人影了，他上哪了您知道嗎?”我問師母。

　　師母把頭探進屋裡，說:“啊……隆究啊，一早說回趟他奶奶家，我不是去菜場買菜去麽，他還和我走了半道兒的路呢。問他做什麽去，也不細說，就說回家拿點東西，你說明天就放假了，怎麽就急這一天呢你說這孩子。”

　　聽完師母的話，我安下心來，原本還想著早點吃完早飯去隆究的班級裡看看，現在看來好像是沒了必要。

　　吃完飯，我不緊不慢地朝學校走去，剛踏上往上走的台階，突然感覺有人竄到我的身後。

　　“嘿！”後頭那人大喊一聲。

　　聽著聲音是隆究，我轉過身去，確實是他。

　　“你不是去你奶奶家了嗎?這麽快回來了?”我問。

　　“原本應該還得一個小時吧，我都算好了，趕早出去，來回正好能趕上上課的時間。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我家邊上的鄰居正好要往縣校這邊來，就讓我搭了他的自行車，這不就提早回來了麽。這麽早到學校也沒事，就尋思著在這等你了。”隆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