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海和鍾翠花進院子關上了門，時間不早，進廚房煮飯。

　“大海。”

　“這是特意來提醒你這事情。”

　鍾翠花點著乾草，塞灶裡，架了小根柴燒著再架大塊的柴，一會火旺起來。

　趙大海洗乾淨米，鍋裡放好了水煮飯，接著炒菜。雷大有和馬紅玉確實是特意來提醒挖沙蟲的事，這是賺錢的好機會，不管自己會不會忘記，來了是個人情，奶奶鍾翠花這是讓自己得記住這事情，日後有賺錢的機會要還回去。這不是什麽大事，但村子裡的人講究。看書溂

　趙大海吃完飯，休息了一下，開始準備挖沙蟲要用的東西，第一個重要的是挖沙蟲的工具，有的會用鋤頭，不過鋤頭不是最好用的，要用鐵鍬，和一般的鐵鍬不一樣，挖沙蟲的鐵鍬鐵頭長而窄，長六十厘米寬十五厘米的樣子，鍬口不算鋒利但比較厚比較重，鍬頭的兩側有兩個可以腳蹬的地方。沙蟲在沙子裡跑得非常快，兩三下挖不出來，沙蟲會一下竄很深，得費很大的力氣甚至再挖不到，這點和血鰻有點象，厚重的鐵鍬加上腳蹬可以猛地一下挖比較深，方便迅速挖出來。

　趙大海找出自家挖沙蟲用的鐵鍬，檢查了一下，幾年時間沒有用，有點生鏽，不過沒事，沙子裡挖幾下鋥亮，鐵鍬柄用的是實木，握著非常順手。第二個準備的可以背背上的竹簍、幾個塑料袋子和網袋，明天得早起趕路，天還沒有亮，手電筒得帶上。

　趙大海收拾好東西，檢查一遍，沒什麽問題，早早上床睡覺。

　趙大海凌晨三點起床，走進廚房，灶頭上已經煮好了早餐，大鍋裡面隔水熱著炒好的菜。

　趙大海吃完早餐，拿飯盒，裝午飯，菜是肥五花肉，挖沙蟲是個體力活，午飯沒有油水扛不住。

　趙大海收拾好東西，鐵鍬挑著籮筐，裝上飯盒和大水壺，出門去了，到了雷大有和馬紅玉的家，早在等著，喊了一聲隔兩分鍾就出來，一起往海邊走去。

　凌晨四點剛過不久。

　天空一片漆黑。

　只有幾粒星星閃閃爍爍。

　趙大海走到碼頭，看了看，周圍已經有一百幾十個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每個人都鐵鍬挑著籮筐，等著潮水退下去挖沙蟲。

　“哎！”

　“這人怎麽這麽多的呢?”

　“看樣子今天想要多挖點沙蟲可不容易！”

　馬紅玉看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轉眼間多了幾十個人，遠處有很多手電筒的光，全都向碼頭這裡走過來。

　“都想著多挖一點賺多點錢，一下全來了！”

　趙大海往沙灘和紅樹林的方向看了看，遠處隱隱約約的看得見不少燈光，不僅僅浪頭村這裡很多人，別的靠海村子沙灘和海灣，同樣很多人，全都等著潮水退下去。

　趙大海想了想，說一會潮水退下去，下海後各走各的，人太多沒法一起走，

　雷大有和馬紅玉經驗豐富，這麽多人挖沙蟲，肯定得要搶，誰的手腳快就能夠多挖，三個人一起肯定不方便。

　海水開始退潮。

　碼頭上沙灘上一直等著的人一擁而下。

　起大海雷大有和馬紅玉隨著人群往前走，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待一起，很快走散。

　趙大海加快腳步，直接趕到人群最前面，踩著退潮的浪腳，人太多，必須得要盡可能走在最前頭。

　海水退潮一開始的時候速度比較慢，

但是越來越快，半個小時的時間，大片大片的灘塗露出來，海水一下就消失不見。 趙大海一邊往前走，一邊左右看了看，不少人停下來開始挖沙蟲。

　趙大海不著急，繼續加快腳步往前趕，越遠越深的沙灘，沙蟲個頭越大越值錢。

　趙大海腳步非常快，一直走在人群最前頭，一口氣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挖沙蟲的潮水是小潮水，這和大退潮不一樣，海水不會退得特別遠，看到不遠處的海水薄薄的一層，往後退的速度越來越慢，停下腳步。

　趙大海看一下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往後看了看，最近的一個在百米開外，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海床，八分沙二分泥，這種地方沙蟲最多，個頭最大，馬上開始乾活，人多得要爭分奪秒。看書喇

　挖沙蟲得要找沙蟲眼，沙蟲退潮後鑽進沙子裡面，沙子表面留下一個小圓孔。

　趙大海一眼看到一個沙蟲眼，輕手輕腳走過去，雙手握住鐵鍬，猛地戳進沙子，幾斤重的鍬鐵再加上手上的力，一秒鍾不到，六十厘米長的鐵鍬鐵直接整個戳進沙子，用力往上一挑，一整塊沙子挑起來甩一邊，一條沙蟲夾在中間。

　趙大海彎腰拿起來，甩了一下沙子，長差不多得接近二十厘米，圓滾滾，肥得不行。

　大的！

　全是大的！

　沙蟲一片片長，挖到一條大周圍起碼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地方全都是大個頭。

　人會越來越多，得抓緊時間搶在別人面前多挖。

　趙大海深吸一口氣，手裡的沙蟲扔竹簍裡，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又一隻沙蟲眼，鐵鍬往一戳一挑，又是一條。

　一條！

　兩條！

　三條！

　……

　趙大海沒有在原地停留，追著潮水一直往前挖，沙蟲的個頭越挖越大。

　太陽升起。

　沙子特別是沙子表面的海水反光，非常刺眼，非常熱。

　趙大海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乾，結了一層白白的鹽霜。

　“喲！”

　“這是哪個村的小夥子?”

　……

　“人高馬大！”

　“這副身板真有力！”

　……

　“挖沙蟲的手腳真快！”

　……

　“嘖嘖嘖！”

　“這腰不得了！”

　……

　挖沙蟲的人越來越多。大姑娘特別是小媳婦和生了娃的婆娘，一邊挖一邊盯著趙大海看上幾眼，說話大膽葷腥不忌。

　趙大海埋頭苦乾，不理會周圍的議論，小媳婦和生了娃的婆娘都是厲害人物，三五個人一起什麽話都敢說，招架不住，不如多挖幾條沙蟲。

　中午一點。

　萬裡無雲。

　海水退下去露出來的海床曬得滾燙。

　趙大海挖了一個坑，海水滲出來，雙腳踩進去，涼絲絲，裝著沙蟲的竹筐放到水裡面，天氣太熱，不時得要泡一下冷海水，摻點沙子，要不捂著得要熱死。

　趙大海打開飯盒，一上午一口氣不停挖沙蟲，累得老牛一樣，餓得前胸貼後背，大口大口吃，三手指寬半手掌長的五花肉，塞嘴裡一口吃掉，大口用力嚼，嘴角都是油。

　“喲！”

　“大海！”

　“挖了這麽多?！”

　雷大有端著飯盒，走到趙大海跟前，低頭看了看泡在坑裡面的竹簍，用不著掂量，得有個十五六斤，鮮沙蟲一斤五六十塊錢，這就是千兒八百。

　“上午力氣夠挖得快一點，挖得多一點，下午夠嗆。”

　趙大海看了看周圍，整個沙灘上得有個一千幾百號人，有些還在挖沙蟲，大多數都在吃飯。

　“這身板能不挖得多的嗎?”

　馬紅玉放下自己背著的竹簍， 蹲下來休息吃飯。

　海裡面的活和地裡面的活一樣，身體好才能夠乾得多。

　趙大海一米八幾的個子，高大強壯，公牛一樣，七八斤的鐵鍬手裡面火柴棍一樣，一下戳下去一下挑起來挖一條沙蟲，自己和雷大有包括周圍其他人，沒這樣子的身體沒這樣子的本事，三五下才能夠挖一條，有時候不夠快，沙蟲跑掉，根本沒法比。三五個人挖的沙蟲加一起都沒趙大海一個人挖得多。

　雷大有看了看趙大海手裡面的飯盒，一個有自己三個那麽大，能吃才能夠乾活。

　趙大海三兩下吃完飯，喝幾口水休息了十分鍾，背起竹簍，拿著鐵鍬，繼續挖沙蟲。

　雷大有不得不服氣，出海的人沒幾個是懶漢，但不是勤快就能夠乾得了活，自己挖了一早上，累得不行，不是自己偷懶，是想挖都挖不了，得休息一個小時，才能夠繼續，幸虧不僅僅自己這樣，周圍別的挖沙蟲的人都和自己差不多，要不得要找塊礁石一頭撞死。

　“馬紅玉。”

　“你怎在這裡的呢?！”

　馬紅玉回頭一看，江石燕喊自己。

　“喲！”

　“我怎就不能夠在這裡的呢?難不成只有你能夠來這裡挖沙蟲，我就不能夠來了的嗎?”

　“這片沙灘又不是你家開的！”

　馬紅玉幾句話劈裡啪啦脫口而出。江石燕是大石村的人，挖蛤蜊或者上島礁撿螺的經常碰上，早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