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趨吉避凶，能提高生存的概率。”

　　不知為何，這句話絕對不是自己說出來的，也絕對不是自己剛剛在內心發出來的聲音。

　　似乎，這也確實是他的本心，能活著，能賺到太常寺的工資，等以後換個有水井的房子，幾乎就是他全部的願望。

　　但這聲音，就是出現了，並且還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感覺，身體有些不適，似乎精神要墜入什麽地方。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什麽要被剝離。

　　一種恐懼感在自己的內心升起，似乎，一個及其強大且恐怖的存在，正在從他的身體上抽走什麽。

　　“雙眼見運。”

　　同時，另一股很強的力量，正在向自己的體內湧現。

　　眼睛！

　　是眼睛！

　　這一瞬間，徐河甚至猜到了自己可能會有的能力。

　　但那股奪取的力量，也開始入侵他的雙眼。

　　“見運，則不可見萬物。”

　　那一瞬間，徐河感覺一陣劇痛從雙眼傳來。

　　“不！”

　　一瞬間，徐河有些後悔，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要失明。

　　這代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他拚命地想從蒲團上站起，想要離開這裡，中斷行香。但他卻幾乎失去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他想掙扎，卻幾乎無效。

　　他放開自己的雙手，不再合十，可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或許，失明，但卻能看清一切運勢，的確是一種能有效保命的能力。這個神明的確在滿足他的要求。

　　但徐河寧可不行香，也不願意失明。

　　那股奪取的力量愈發深入，徐河的雙手捂著眼睛，到處亂抓，劇烈的疼痛感從他的雙眼傳來，情急之下，徐河伸手，抓住了腰間的那個薩滿圖騰。

　　咚！

　　忽然間，徐河的腦海裡，像是響起了一陣沉悶的鍾聲，又像是天地間的一道悶雷。

　　這道沉悶的聲音，瞬間將一切震散。那股來自行香，不容置疑想要奪走他雙目的力量，也被瞬間震散。

　　力量的源頭顯然有些愣住了。

　　足足半晌，沒有任何動作。

　　而後，那股力量再次湧向徐河的雙眼，可只聽咚地一聲，反而迎來的是更猛烈的震懾，一時間，那股力量都弱了三分。

　　徐河雙眼的疼痛感，也消散了。

　　漸漸地，他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出現，是畫幅裡的白衣神明，將方才吸走的雙目的目力還了回來，同時，自己雙眼所吸收的力量，也在不受控制的向本來的方向流逝。

　　行香結束了?

　　就在徐河忍不住在內心發出疑問時，那股力量再次出現，只是這次不再試圖對徐河的眼睛出手，而是逐漸湧向徐河的鼻子。

　　這一次，明顯比之前柔和的多。

　　直到，徐河再次睜開雙眼。

　　前面的香，已經快燃燼了，他試圖回想發生了什麽，但似乎，除了自己觸碰了薩滿圖騰的那一部分記憶，剩下的，什麽都沒留下。

　　這個過程，一定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但他卻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而快要燃燼的香，證實了他的猜想，時間，過去了很久，至少是兩個時辰的時間。

　　他看向那副畫作，看到畫作的那一瞬，他才能回想起畫作上的內容。

　　不過，現在畫作中的男人雖然還是慵懶地側躺在那裡，但卻看向了徐河，眼神，還帶著幽怨。

　　一時間，

徐河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雖然他並不能記清楚畫作上的細節，但他十分確定，之前看到這畫作的時候，絕對不是看著他的！他也從來沒有被注視的感覺。

　　而且，憑什麽這神明的眼神，如此幽怨?

　　來不及多想，徐河站起身，再給香爐添上新的香，而後向畫作作揖，向外走去。

　　“若願趨吉避凶，又不願失之雙目。人之道，還可以氣感之，分之煞氣，戾氣，怨氣，血氣，陰氣，陽氣，喜氣，福氣，壽氣而不止，總為運氣，可鼻嗅時運，感造化，化險為夷。”

　　忽然間，徐河感覺自己的面門，尤其是鼻子，一陣痛苦。

　　一道道聲音重新出現在他的記憶裡。

　　周圍的一切氣味，都比之前猛烈了百倍千倍。

　　那股來自香火的甜膩的香味此刻無比之重，重到讓他在鼻腔裡感受到了一股及其強烈的，難以忍受的苦味。

　　及其的苦，苦到鼻腔深處，連帶著喉嚨苦的發疼。

　　“然，氣者，凡入鼻，必感知。無從抗拒，無從躲避。凡入口，則入鼻。非窒息亡，不可停歇。”

　　徐河捏住鼻子，嘗試用口呼吸，可那股甜苦味道卻依然傳入鼻腔，明明鼻腔內已經隔絕了空氣，但一切依舊被感知的那般清晰， 他口呼吸越猛烈，氣息也越重，鼻腔和喉嚨，都是一陣難以忍受的苦味。

　　於是，徐河連嘴也閉上，這才完全隔絕了氣味，苦味瞬間便消散了，連香味也不剩。

　　這確實隔絕了痛苦，但這也讓他無法呼吸。

　　‘非窒息亡，不可停歇。’

　　徐河腦海裡想起這段話，他跌跌撞撞地撲開殿門，跑到外面，當他來到殿外，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殿門自動關上了，徐河這時才放開口鼻，因為外面香火味淡了許多，他才能稍微的好受一些。

　　看來，自己的能力和代價已經確定了。

　　能力是，他能嗅出凶吉福禍。但代價是，他的鼻子變得太過敏感。各種氣味對他來說都會變得更重，如果過於濃烈，可能會有些受不了。

　　“行香成功了?”在殿外祭壇台階下，殷老二坐在一個搖椅上，用扇子給自己扇著風，看見徐河，笑眯眯地問道。

　　“成功?有失敗的案例?”徐河感覺有些怪異，問道。

　　“大多數人，都是失敗的。有很多人身上沒有緣法，就算行香，也無法引動任何效果。行香成功，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太常衛，行香失敗，神明沒有對你作出反饋，那就沒有用。先前怕你有壓力，這件事並沒有跟你說。”

　　殷老二笑道:“看你的樣子，是行香成功了。不錯，倒沒缺胳膊沒少腿。獲得什麽能力了?”

　　徐河走上前去，將自己所獲得的能力和代價，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但沒有說有關薩滿圖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