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姚乾走上前去,抽出一把刀來,插進門縫,向上一挑,那門閂,就被提了下去。
打開門,一樓手裡拿著魚叉,砍刀的漢子全部躺倒在地上,而徐河幾人,則是把紙人放在後門,順著門縫把紅繩牽了進來,每個人都在腰上綁好,最後便在二樓等待。
在馬猴子看來,他們幾個在屋內的氣息,和孩子別無二致。
但馬猴子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一樓的漢子,所以,他們選擇在二樓保護孩子。
說實話,徐河是有些緊張的,事實上,這麽久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將要見到實打實的詭怪。
而之前的樹母,實際上徐河也沒分辨出來,畢竟樹木的樣子,完全和普通的樹木沒什麽兩樣。
周圍十分安靜,二樓的走廊裡,姚乾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無聊地擺弄著一個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做得手串。
身後,是大概四間客房,孩子們都在客房裡,事實上,這樣的驛站,已經不算小了。
舒才文還是一樣看不出表情。至於榮江,則是坐在一個長凳上,兩手放置於雙膝,很有種大刀闊斧的感覺。
而殷老二,則是在研究自己那個四腿凳子的擺法,該怎麽擺,才能與四方的地磚平齊。
好在,他的強迫症隻限制於自己,不會把周圍的一切都擺的按部就班。
過了一陣。
徐河忽然感覺,自己的身上,帶了些許瘴氣。但並不重。
其他人的身上,也多了瘴氣。
“有動靜。”榮江一抬手,示意眾人不要做過多的動作:“安靜一些,不要把馬猴子嚇跑了。”
緊接著,徐河能聽到一種,急匆匆地腳步聲,像是動物的腳掌,接觸泥土的聲音。
再然後,聲音沒了。
沉寂了一會,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一句女聲:“孩兒開下門,娘親回來了。”
在左邊的房間!幾人走進左側的屋子,孩子們都睡在了地上,而窗外,那曾窗戶紙,卻映照出一個人影。
“開窗嗎?”徐河問到。
“先等等”榮江低沉的聲音傳來。
看裡面沒有動靜,外面再次傳來聲音,只不過,這次的聲音更大,聲線也變成了孩子:
“我是陳小涵啊!我弄了兩顆蜜餞,你要不要一顆?我從窗戶縫給你丟進去!”
看來,這都是馬猴子在白天看到的,一到了晚上,就鸚鵡學舌,再說一遍,引誘小孩。
正常情況下,很少會有孩子上當的。
徐河此時,已經能聞到了馬猴子身上的體味,這體味就像是腥臭的魚再混上一股鹵味,又腥又臭,讓徐河十分的惡心。
但他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種能讓成人昏睡的體味,在行香者看來,影響不大。而徐河也只是放大氣味,並不會因此而吸入的更多,所以除了感官帶來的不適,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要動手抓嗎?”這時,姚乾也在發問:“看看這馬猴子到底有什麽不同。”
“再等等。”榮江道。
見屋內沒有反映,它能感知的道,此時正有五個孩子看著窗戶,但卻沒來開窗。馬猴子的聲音顯然變得更急了,它的聲調開始提升,聲音開始急切:
“救命!救命!我家孩兒掉井裡了!”
一種近乎尖叫的聲音穿了出來,而且,一股及其明顯的蠱惑裡,也傳進了幾人的腦海。
“賣柴火!賣柴火!我弄了兩顆蜜餞,
我從窗戶縫給你丟進去!” 外賣的馬猴子越來越急,聲線一連變了好幾種,都是不同人的聲音,馬猴子開始狂躁,也開始不斷地尖銳的吼叫。
正常來說,這種蠱惑對成人無效。對行香者,也一樣無效。
但此時,樓下卻傳來了聲音。
樓下的窗戶,開始傳來一陣拉扯聲,月光映在窗戶紙上,可以看到好幾個人影在不斷閃動。
而牽動著他們幾人的紅繩,也被拉扯,搖擺。
是紙人!
看著那人影的高度,徐河突然意識到。是紙人動了,它們在試圖扒開窗戶!
一時間,徐河的頭皮都在發麻。
“不要怕,無論如何,馬猴子的蠱惑能力還在,這些效果轉接到紙人身上,紙人就會像被蠱惑的孩子一樣嘗試打開身邊的窗戶。你不要看紙人,現在隔著窗戶還好,如果沒隔著窗戶,你看它,它就不會動了,也就不會承擔影響了。”
殷老說道:
“這窗戶從外面打不開,這次的紙人也只有小孩子的力氣。你放心,哪怕沒有紙人,馬猴子也蠱惑不了行香者的。”
聽著殷老的話, 徐河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世界,可能怪物吃人真不如人吃人來得多,但怪物,也是真嚇人!哪怕是已經成為行香者的徐河,此刻也有些吃不消。
馬猴子無法注意到紙人的變化,因為在它眼裡,屋裡那五個人的氣息,才是那紙人,或者說,孩子。
忽然間,一個孩子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他看到窗外的人影,聽到呼救的聲音,就想要去開窗。
但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二樓的窗戶,怎麽可能會有人影呢?
而外面,馬猴子感覺到
“開不開?”
“開。”見有孩子起來,說明昏睡的藥效已經被蠱惑效果掩蓋。
正常來說,馬猴子的蠱惑能力,不會讓孩子失去理智,只要孩子能保持警惕,就不會有事。
但這一次,顯然和正常情況不一樣。
那窗戶被打開了,馬猴子發出了驚喜的尖叫,它的兩爪抓著屋簷,把頭伸進窗戶,聽砰地一聲,一隻大手抓住了它的脖子。
徐河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的東西,見它通體藍毛,形體像是猴子,臉也像猴子,但卻唯獨,長了一張人嘴。
“嗷--!”
馬猴子發出一聲尖叫,它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個成人抓住了脖子,它拚了命想要發狂,全身的毛發都炸了起來,它想要直接去撕咬這隻大手,然而只聽砰地一聲。
一個拳頭掄在了馬猴子頭上,這股力量甚至讓馬猴子炸起來的毛都再次倒了下去。
“他奶奶的還想咬我手!”姚乾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