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鋒營西去的第二天,千夏城仍舊是沒有防禦的狀態。千夏人所謂的底氣走了他們自然想著離去,可那該死的賈君子用他那狗命擔保千夏無憂,讓眾人放心……放心個舅奶奶!你那條命值錢麽,配給我們擔保麽!
但千夏的城門戒嚴了,隻準近不準出的誰也跑不了。文人們給朝廷施壓不會哭鬧上吊,也不會有辱斯文地去知州府門口靜坐示威,能做的還是躲在蒼空閣或是回味樓裡寫詩作對咒罵一番。可這些遠遠不夠,真說蠻子打過河了怎麽辦!
那還能怎麽辦呢?有些人去衙門口鬧,有些人去城門口鬧,最終的結果都是被衙門給關起來了。衙門關完人後在城裡貼了一張告示,這告示上的字醜話糙,但道理還是不錯的:被關起來的真說開戰了也跑不了;在家裡坐著的到時候城破了南蠻還能屠城不是?
就是這個理兒,那就坐著吧。
現在整個千夏城最開心的便是北城門的城門卒子了。萬一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是最安全的,衙門又不讓人出城更是把那些門口惹事的人都抓了起來,現在直接把城門關上,等哪天出事兒了跑不就完了!現在喝酒吧,反正不會有人進城的。
還真有。在他們關城門的時候,兩位公子騎著駿馬到了城外。兩人人不高馬不大,一個還有些儒雅之風,另一個就是個黑炭頭,妥妥的跟班。二人行至城門口,城門卒子本不想盤查,但是這影響到他們關門的效率了便多問了一句。那儒雅的公子哥說是進城盤貨,順便當上千夏某店的新任掌櫃……
城門卒子才不會好心提醒的,收了一兩銀子開了城門將二人放了進去。關門之後立馬去周邊酒鋪買上了酒食,今晚的生活改善了,這買賣不虧。
兩位公子入了城,輕車熟路地到了蒼空閣。直接繞道了蒼空閣內宅後門,敲了半天門院中有了動靜,一位閨秀模樣的少女打開了後門,疑惑地看著二人。
黑炭頭見到是她,驚喜道:“龍姐姐?你怎麽在這裡!”
少女想了半天,實在是不記得這煤球是什麽東西,一臉戒備地準備關門。這黑炭抵住了門,說道:“是我呀,李翰傑!哦……姐姐怕是聽不出來,那這樣:小女子見過姐姐。”
“仙子?”少女一怔,從這淡然恬靜的語氣中認可了這是八絕仙子,疑惑地將她和另一位公子請了進來,關上門後說道:“仙子妹妹,現在兵荒馬亂的,為何還要來到千夏?還有這位公子是……”
李翰傑也沒地方洗臉,保持著黑炭模樣拉著少女說道:“那混蛋在這裡吧?見到他後一切都解釋清楚了。”
院中的嘰喳讓屋裡聽見了,拎竹迷迷糊糊地打開了屋門,伸著懶腰走了出來。她現在還是公子模樣,甫一出現讓李翰傑著實驚豔:好多年沒看到短發帥哥……不對,這明明是個女人嘛!蒼空閣的內宅能有死胖子和那王八蛋以外的男人?
拎竹沒瞧黑炭李翰傑一眼,視線一直停在她身邊的公子哥身上。看了一陣,伸出手要去摸人家的臉,結果公子哥輕易地避開了。拎竹一眼就瞧出來這是姑娘假扮的,哪能輕易地放過她。漸漸用出了修為,公子哥也不含糊,竟然就這麽和她打了起來。
拎竹的修為成謎,沒多久就將公子哥製服。拎竹抱著人家笑道:“這位姑娘,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這弱智的開場白肯定是劉夕陽教的……李翰傑估計他就在這裡,急忙喊道:“劉夕陽你給我出來!家裡人來探親了!”
公子哥掙脫了拎竹的懷抱,站到李翰傑身後,拎竹聽到李翰傑的呼喊後也站在了開門少女的身邊。四位女子只有一人作女子打扮,配上奇怪的氛圍,這場面真的不好看。
過了好一會兒,劉夕陽穿著衣服從拎竹剛出來的屋子走出,眯著眼打量著院中睡意全無。他撓撓頭,一臉無奈地說道:“九蘇姐,你來幹嘛?身邊這黑炭你是在哪個爐子裡掏出來的?”
他聽著李翰傑的呼喚出來的能不知道這黑炭是誰麽,不過是懶得理會而已。公子哥裝扮的洛九蘇四下看了一圈,還未開口劉夕陽便讓她們都進屋子裡再說。
入了屋子,開門少女要去備茶,被李翰傑一把拉住,她質問劉夕陽道:“你這人真有意思,龍姐姐怎麽又成你的人了?”
劉夕陽無奈道:“佑芊在這裡過得很好就不用你擔心。說吧,你們過來做什麽,胖子昨天剛走。”
這兩人的對話永遠說不到一塊去,李翰傑沒有回應又指著拎竹問劉夕陽:“你不是來救貝姐姐麽!怎麽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呀?”
劉夕陽阻止了拎竹的調戲,轉向洛九蘇問著。洛九蘇低下頭回道:“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想跟著你一塊去南蠻。”
劉夕陽慘笑一聲求饒道:“姑奶奶們!別添亂了,你們過去幹嘛?我求求你們回家好不好?”
洛九蘇堅定地搖頭,回道:“我必須過去,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解決的。”
唉……劉夕陽歎了一聲,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說服洛九蘇。巧兒的死,罪魁禍首是那控制洛九蘇的何槐,但自己和她都脫不開關系。話雖如此,劉夕陽還是不想讓這兩人跟著自己去犯險。他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洛九蘇沒有回應,那態度卻是無法改變的。
眼看著勸說無效,劉夕陽示意拎竹控制住這倆人。拎竹走到洛九蘇身前盯著她的眼睛……一種拎竹從未見過的悲傷映入眼簾。拎竹終歸是女子,心軟的厲害,她回望著劉夕陽希望能得到應允,劉夕陽卻堅定地搖著頭。無奈,拎竹只能用上自己的手段,可很長時間也沒做成對洛九蘇的暗示。
拎竹回到劉夕陽身邊輕聲道:“她足夠堅定,而我不夠堅定。我做不到。”
劉夕陽歎道:“九蘇姐,如此那便……”說著話他衝到了洛九蘇的身邊,手掌就要印在她的後頸處,發現她手裡握著那根翠玉筷子抵在心口……他急忙收了招式,一把將筷子奪下,錮住洛九蘇的雙肩,瞧見那再次盈滿淚水的雙眼,到嘴邊的話是如何也說不出了。
對視一眼,劉夕陽還是放棄了。他坐了回去,吩咐道:“去告訴周老大今晚船上要多兩個人,讓他注意一下水位,同時再給他千兩的報酬。”
拎竹領命而去,劉夕陽怔怔地望著洛九蘇。這種氛圍不是他想要的,他瞥了李翰傑一眼,李翰傑立刻接話道:“你知足吧!本來少少她們也要跟著來,多虧靈兒把她兩給說服了,要不你今天會更麻煩的!”
“那你來幹什麽?”劉夕陽希望通過和李翰傑的拌嘴讓洛九蘇從悲傷中緩解出來。
李翰傑嘿嘿笑道:“九蘇姐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放心吧,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劉夕陽對洛九蘇說道:“九蘇姐,那這個小累贅我就交給你照顧了。”
洛九蘇現在格外在乎身邊人,明知道劉夕陽這是故意讓她寬心的話,她還是還上微笑,也不知到底是誰在安慰誰。
悲傷衝淡了不少,劉夕陽說完後半夜渡河後便讓洛九蘇二人前去休息。在等拎竹回來的時候他輕聲說道:“你說我不告而別提前過去會不會好一點?”
一直立在他身後的龍佑芊搖頭道:“還是別了。瞧仙子她們的堅定勁兒,怕是你不帶她她也會過去的。跟著你走至少有個照應。”
劉夕陽點點頭,隨口說道:“龍佑夏在落棋鎮過得很好,聽說那關家小姐給他懷上孩子了。”
龍佑芊平靜地聽著,不敢問又一直掛念的事情輕易地在耳邊響起,她望向劉夕陽想重新打量一番,卻發現仍舊是看不仔細。
夜色深沉,伴隨著蒼空閣打烊千夏進入了安靜模式。星露河緩緩地留著,全然不在乎世間的熱鬧與否。一葉小船兒晃晃悠悠地入了河,在一片漆黑中對抗著水中暗流。
一場賭命的旅程就此開始。與天鬥的同時還有提防著敵人,扁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