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山二谷後悔莫及、痛不欲生。當然,不是為自己只是為富娃,自己乃七尺男兒,罪有應得,可富娃卻被自己的一念之差逼進土坑、壓於帳下,而五年之後又會怎樣呢?“愛娃者害娃”,這便是山二谷眼下的最毒口頭禪……
此刻,走離鐵絲網不遠的山二谷突然停住了腳步。在一個標準的“向後轉的動作”結束的同時,他“噗通”一聲猛然跪地,接著,就是面對鐵絲網上的五個人影的連連叩頭和聲淚俱下的一幕。
“娃——二谷對不起你——”一個曾經威震敵膽的聲音,眼下震撼的是“茅草嶺”。
而在他的哭的旋律中顯出活力的,竟是那滿地亂滾的三十隻雞蛋和三十個山梨。
——
“合歡國”的西海岸有個美麗的半島,那兒草木蔥蘢、芳華鮮美。雖然是個距鳳凰城萬裡之遙的地方,卻也有一座名叫“慕容宮”的豪華別墅。這是個天藍雲白的日子,一身華貴的慕容寶正坐在一張金絲鑲嵌的沙發裡打電話。
“媽媽,不要擔心我。請告訴爸爸,寶寶好得很,完全就是百足之蟲、斷而不蹶的良性狀態。兒一定會好好修煉東山再起,一定會牢記爸媽教誨做一個有出息的人,一定不畏艱險光宗耀祖,為建立一個嶄新的慕容世家而搏擊……”
“寶兒,”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我會把你的話轉告老頭子的。不過,寶兒也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輕心,大意失荊州啊!昨天,老頭子緊張兮兮對我說,他聽到風聲,監察部可能掌握了一些證據。如果那樣,你爹娘就會有牢獄之災。慕容家就全靠你了,寶兒要孤軍奮戰、自強不息、百折不撓,爭取最後的勝利。成功之後不要忘了老頭子和媽媽,不管死的活的,不能流芳百世也不可遺臭萬年,寶寶!媽媽靠你了——”
接著便是哭聲,還揪心淒慘連綿不斷的……當慕容寶把電話放下之後,翹著的那條腿也跟著放了下來,而後就是一個一點點一絲絲地——將臉上的冷漠和傲慢撤去的因吹斯聽的過程。至此,他才靠實沙發、閉上眼睛。
說實話,一直處於“信心滿滿的良性狀態”的比喻並不是慕容寶的自吹。之前倉皇撤退逃離出國,在他看來只是一次極具刺激性的令人興奮的戰略行動,今天的大尺度收縮,不就是為了明天的大踏步前進嗎?此時跑得越遠,將來的油水就越肥。在這棟“合歡國”的別墅裡,他每天都能感受到一種不可遏製的衝動。清醒時他會盡情地享受美景美食和狂想帶來的愉悅,一睡下去又遊走於魅力四射的美夢。他的態度很是積極,憋足了勁兒要迎接新戰鬥……可是,時才媽媽的一番話語和一陣哭聲,卻給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重重的打擊,這個外柔內剛、死打爛磨、視退為進的慕容傳人也開始覺得“不容易”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生不逢時”。歷來亂世出英雄,可自己偏偏生於昌平盛世,不亂難成梟雄,這怎麽能怪寶寶呢?
他又想到了對手,是不是真的“棋逢對手”了呢?不是說好人傻壞人精嗎?不是說好人站哨壞人睡覺、好人明處壞人暗處、好人鬥不過壞人嗎?就以俺家的老頭子為例,戰場上他滑頭弄巧保住了命,平日裡他歪門邪道保住了位,費力不多卻獲利不少,這比起那些工作勤奮業績豐厚的老實人可要強上一個數量級了,應該說,他算是一隻真老虎了吧?可怎麽一夜之間就變成紙老虎了呢?難道齊天剩所說的“反腐到永遠”是真的嗎?難道那個齊天剩泡泡雨、監察部公安部、劍鋒官兵鄉親們真有那麽厲害嗎?
他開始埋怨自己不夠狠了,
換句話說就是還沒有壞到成魔成仙的程度。什麽事都要拔尖了才行,做壞人就必須壞極爛透穿頂——才能“臭極生香”。比如說,小羊小嬌和花朵這些絕色美女都是乖巧老實唾手可得的,如果自己的心夠狠夠黑,那不早就是枕邊鴛鴦了嗎?而對泡、齊、帥這類拎不清缺眼神的絆腳石小螞蟻,早就可以利用老頭子的權力一腳踢開了,還不是心太軟手不辣、壞人做得次了點兒…… 這時,“叮叮咚咚”的門鈴聲傳了過來,與此相伴的還有從傳話筒裡飄出來的管家淡淡的話音。
“慕容將軍,有人求見。”
“誰?”
“你爸爸派來的特使。”
“特使?沒聽說過啊?”說話之間,慕容寶即拔出手槍向窗戶衝去。
接著便是“嘩啦啦”一陣脆響,他踢開窗戶從二樓縱身而下。
“不許動,舉起手來!”
雙腳落地同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鳳凰口味的命令聲。轉過頭,他向傳出命令的灌木叢開起槍來。“呯呯呯”,連著三響。其中兩槍由慕容寶射出,第三槍卻來自另一個方向。這時,慕容寶握槍的手抖了一下,槍,滑落在地,幾滴濃濃的血又依次濺在了炙熱烏黑的槍管之上……
——
兩年後的一個周末。
齊小羊、帥滒、馬萌和優kr等人相約去泡泡雨家,準備為他的二十八歲生日慶祝一番。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會兒的泡泡雨已經是一名“預備役將軍”和“花園宇宙公司”的總裁了, 他的家也不再是劍鋒,而是花湖邊上的一棟名為“祥墅”的精美別墅。此刻的他正等候著小夥伴們的到來。
“小雨!”
隨著一個柔滑女聲的飄動,泡泡雨速速彈起。接著便是一個香風軟雨的擁抱,臉頰上的一個輕吻和嬌喘微微,不免憐惜卻又有些陶醉,而小羊的心中更是鹿影閃閃。顯然,最先趕來的她來既是為了給小壽星準備燭光宴,更是為了追尋這一刻的甜蜜。
不久,他倆便依偎在了客廳的一條寬大的白沙發上。在關注了一下兩個機器人的繁忙和影視空間的繽紛後,又靜靜地看向對方,而在他們的眼神中,既包含了追思又隱藏著展望……
兩年之前,當小嬌、花朵和晴晴相繼離去的時候,泡泡雨陷入了沉默。齊小羊安慰他,他只是苦笑。突然有一天他對小羊說,他想要微調一下自己的人生道路,即以自己一生熱愛的科技手段和新的努力來保衛家園,來呵護和報答他的那片藍天……後來,在得到小羊默許的狀態下,泡泡雨砍下了他的“傲嬌三板斧”。
第一板斧,就是主動放棄晉升更高官位的機會,並由一個戰備級的將軍轉變為一個預備級的將軍。他的想法是,爭取一個有利於開啟新的人生道路的時間和空間。
第二板斧,即在鳳凰城建立一個新家。他覺得,作為人間天堂的鳳凰城是一個充滿發展機會的風水寶地,關鍵是,齊小羊上班的劍鋒軍部在這裡,小嬌和朵朵的墓地也在這裡。把家安在這裡,就像生活在一片藍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