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武士在短矛的矛尖傾倒塗抹一部分石油,然後遞向插在身旁的火把,“轟”一聲,矛尖立時竄起熊熊的火焰。
“這些石油不是國產的,常007。”常朔喃喃語道。
石油有輕質、重質之分。重質石油中雜質極多,能夠提煉出的高價值產品相對較少,原油裡的很大一部分最後都變成了“糟粕”,比如石蠟、瀝青等這些價值比較低的產品。在他所來的時代,委內瑞拉號稱石油探明儲量世界第一,然而其石油品質多以雜質較多的重油居多。
而輕質石油裡的“雜質”比較少,不僅開采和煉油工藝流程和技術相對沒有那麽複雜,更能煉化生產出更多的高價值產品,比如石油氣、航空汽油、汽油、柴油、煤油等。如果輕質石油裡的“雜質”少到一定程度,它便能直接點燃。
世界上可以直接點燃的原油產區主要分布在中東地區,而在古代,最早也是最為著名的可直接開采的淺層油井就在波斯,並且集中在阿契美尼德王朝時期的首都蘇薩附近。在信奉拜火教的波斯地區,這些可以直接點燃的神奇黑色液體被尊為“光明神的血液”。
古希臘希羅多德所著的《希臘波斯戰爭史》曾記載公元前五世紀,波斯皇帝薛西斯一世麾下最精銳的‘不死軍’在希波戰爭中使用“石油火箭”的情景:用浸蘸了石油的麻布,纏裹在箭頭上,點燃後射出。這是人類所見到的關於石油戰爭用途的最早的文字記載。
“是的,這些武士也都是進口的。”常007心事重重的答道。
二人對話間,四個武士已經將短矛點成熊熊燃燒的火炬,在為首武士的呼喝聲中,他們以“亡靈”為扇面圓心,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
手持十字弩的武士兩人一組,各自緊跟著保護著身前短矛武士的側翼。
在黑人加緊武裝、增強火力的同時,亡靈卻並未作出什麽較大動作,隻是抬起左手捂住右臂的斷口處。嵌在凹陷眼眶內的眼球不住的轉動著,在黑人武士身上來回遊弋,發出“嗬嗬”的低吼聲,像是喘著粗氣。
如果說有什麽古怪的話,那就是它從失去手臂開始一直直刺刺的站在陽光下,絲毫沒有潛回水中、躲避陽光照射的跡象。
河面上又刮起一陣大風,蓬船焚燒的燥熱氣味裡,夾雜著令人嘔吐的焦臭。在這短暫的沉寂中,一粒又一粒鬥大的汗珠從這些武士身上滾落而下。
“它怎麽一直傻傻站在這?不是說生性懼光嗎?就算有硬膜隔熱,這麽一直曬,他也會點燃吧!”常朔疑道。
“老祖宗,你有沒有聽過,小孩子要長個,就要多曬太陽。”
“埃雷赫沙!”
為首武士暴喝聲再次炸響,四道黑光掠向亡靈。
與此同時,促狹的戰場上響起像是金屬切割空氣的尖銳嘯聲,四道磷光閃閃的“彈頭”拖著藍綠色的尾焰與黑光擦肩而過。
“噗!噗!噗!噗!”擊穿肉體的聲音密集而短促,隨即那四個的黑人武士連吭都沒吭一聲,顱骨便被貫穿留下彈孔一樣的小洞,像是被打穿的橡木桶一樣,從前後洞口流出散發濃重腥味的紅白血液腦漿,而他們的身體便如同傾倒的石塔,直挺挺的、嘭的一聲砸向地面。
短矛裹著稠厚石油,帶著濃烈火焰貼近地面衝向河中,由於先前布置的陣型呈扇面形狀,所以四根短矛的射擊軌跡最終交叉,在水面上留下W字形的凌厲火線,將低聲喘息的亡靈困在狹隙中央。
“篤!”常朔身旁的胡楊猛然一震,巴掌大的青色樹葉便紛紛揚揚的從頭頂飄下。
在他眼前,一根閃著磷火的白骨將蒼勁虯結的樹身扎個對穿,露出三個指節長的狹長鋒銳。白骨指節上裹著一層西紅柿醬一樣的腥臭血漿,在磷火的燎燒下,如雲蒸霞熨一樣騰起層層熱氣,然後飛快的遁於無形。
“這……看長度像是個中指?!”
“確實是指骨。亡靈在染上病毒前,也是人類,盡管害怕陽光,但是骨骼的生長還是需要曬太陽生成維生素D。他一直站著不動,隻躲避不還擊,都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指骨首先重生,然後將四根指頭硬生生折斷當作飛刀射擊。”
“這麽能打……你確定他是人類染上病毒後變的嗎?你說他是終結者,我也信啊!”
“……確實,幸存者將這種亡靈型號界定為‘T-800’。”
說到這時,為首之人再次嗚唧嗚唧的大吼起來,剩余武士聞聲齊齊扣動機括。
雖然他們一下子損失四名戰鬥力,遭受重大打擊,但亡靈要再次發動剛才那樣的遠程攻擊也一時辦不到,而且用生命換回的交叉火線隨著波浪起伏逐漸擴散,水面上的燃燒面積不斷擴大,竟然將亡靈一點一點的逼上岸。
到了陸地,這些外族武士的顧忌會更少許多吧。
現在反而可以說是他們最好的反擊時間。
“簇簇簇!”第一輪八隻弩矢被盡情拋灑出去,他們竟然瞄準的是亡靈乾枯窄細的脖頸。而這一輪齊射的結果比之前的都要好許多,這個詭異的生物脖子竟然被其中一支箭矢打折了。
“嗬嗬!”趁黑人武士們掛弦重裝的時機,亡靈跌跌撞撞的終於衝上河岸地面。它脖子僵直的耷拉在一側,兩顆突出的眼球掃視了一眼伸向空中的左臂,然後猛的插入自己的右肋。
“咯噔”的悶響聲連續響起,亡靈用左手從自己腹腔取出四根折斷的肋骨。夾在指縫間的肋骨曲如彎刀,殘存在骨頭上的亡靈血液一經與空氣接觸,便開始劇烈而快速的燃燒,幾乎是在一個呼吸之間,這四根原本粗壯結實的肋骨就像被煆燒錘打過的一樣,變成發出慘白光芒的利刃。
“這玩意變成金剛狼了……”常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口中的奶酪也驚的掉了下來。“我這身體能打的贏嗎。”
亡靈在武士們重新端起十字弩前的一瞬間衝進人群。它奔跑的動作就像是正常人類,但速度遠比常人快的多!下肢看起來乾瘦如柴,但隻一蹬足,便遠在三四米開外,它隻用了三步,便從岸邊殺入扇陣中央,然後揮舞著手中肋骨利爪縱劈直下。來不及反應的黑人武士連同手中的十字弩便一起切成四塊。
血點飛濺,打在周圍所有人臉上、身上。
呼哈呼哈!所有人高呼著,丟開箭匣火力仍算充裕的十字弩,一起拔出腰間佩刀,手執著火把圍了上去!混戰之中,弩矢已經起不到殺敵作用了。
亡靈連續完成了四次劈砍,但在最後一爪完成前被橫著掃來的一記重刀劈中腰椎,似乎發出骨頭折裂的聲音。它的身體猛然向前踉蹌幾步,下半身才終於堪堪的釘在地上,而上半身則像瑜伽練習者做前屈動作一樣,耷拉的頭顱正好觸到地面,唯一的左臂夾著肋骨利爪插進河岸松軟的砂石中撐著身體。
揮刀之人正是黑人武士的頭領,他拄刀在地,呼呼的喘著氣,顯然,剛才那一刀也讓他消耗不少精神。依照往日戰績,他這一刀絕對可以將人劈成兩半,而他此刻卻滿臉不置信的望著面前的亡靈。
那一刀砍在腰部,肌肉翻卷,傷口深見椎骨,而亡靈卻做了一個讓他深感羞辱的動作:屁股對著他,身體卻前屈彎下,骷髏般的頭顱從兩腿之間露出,兩顆眼球在眼眶內咕嚕咕嚕的朝著他對視。
“它的腰椎被打斷了,但這些武士還是不會贏的……”盡管亡靈劣勢盡顯,但常007尤為肯定,“這種事還是留給專業人士處理!禁術・瑪爾斯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