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坐落於帝宮南門左側,格局上原本是帝宮的輔助,結果丞相府經過改建,牆高門大的,便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了。
吳丞相正在書房裡處理著一些事務,他不僅是朝廷的丞相,還是吳世家的當代家主,自然有夠忙的。
不過丞相府的仆從們發現,丞相近來精神好了許多,有的時候幾天不睡覺也生龍活虎的,這就是所謂的老當益壯吧?
這天早上,吳家的小藥聖吳俊德氣衝衝的來到吳丞相書房,開口就道:“爺爺,您可得替孫兒做主。”
吳丞相最為寵愛這個孫子,笑眯眯道:“怎麽,誰還敢欺負了我家俊德不成?”
吳俊德便咬牙切齒講了醫道大會的事情:“爺爺,這兩天孫兒輾轉反側,若是不除他,我此生成就便止步於此了!”
修行之道就是如此,有一顆強者之心才能披荊斬棘,登上高峰,但若心頭有了陰影障礙,便難以寸進。
吳丞相的眼神有些深邃:“技不如人,就該磨練自身,然後將其擊敗,這才是我吳家男兒本色!”
“我不管我不管!”吳俊德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雖說有些天賦,但吃不得苦,“若是爺爺不肯管孫兒,我就回平陽老家找高祖爺爺。”
吳俊德口中的高祖爺爺,便是吳家的那神境老祖了,現在在平陽老家閉關,一般不問世事,但對吳俊德這個玄孫尤為看重,他的事情就一定會管。
吳丞相的聲音有些寒冷:“當真執意殺他?”
吳俊德沒有聽出吳丞相怪異的語氣,反而趾高氣昂道:“對,不僅要殺他,還要殺他全家,爺爺不是說過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好,那就去死吧。”吳丞相殺意噴湧,吳俊德以為爺爺答應了他,神色一喜,可萬萬沒想到,吳丞相竟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爺爺,這是做什麽?”吳俊德無力掙扎,眼神充滿恐懼,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
但吳丞相並沒有回應,手中力道加劇,吳俊德的脖子哢哢作響,口中血如泉湧。
他到死都沒有想明白,最為寵愛自己的爺爺,為何會動手殺自己?
吳丞相忽然打出一掌,掌風成刃,吳俊德被攪碎成為一堆灰塵,風一吹,連灰塵都飄散不見了,好似從未出現過。
吳丞相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伏在案上,處理著事務。
但忽然,吳丞相眉頭一緊,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竟然是血咒?倒是低估了吳家老祖。”吳丞相自言自語了一番。
……
流雲軒,沈流從打坐中醒來,眼中有一抹凝重。
他本以為用吳丞相殺吳俊德,殺了也就殺了,不會留下任何隱患,萬萬沒想到,吳家老祖竟然在吳俊德身上打了一道血咒,這可是吳丞相都沒有過的待遇。
須知血咒是神境高手才能掌握的手段,無影無形,若是血咒保護的人遭人殺害,便會化為強有力的攻擊手段,反噬凶手。
盡管沈流遠程操控吳丞相,自己沒有受到傷害,但血咒之力還是映照到了自己身上。
平日裡沒什麽影響,可若是哪天被吳家老祖撞見,沈流和吳丞相的頭頂就相當於寫著“殺人凶手”四個大字。
以沈流目前的修為,無法抹去,倒是有些隱患。
但他並不後悔殺掉吳俊德,畢竟鐵心要殺自己全家的人,不除掉還留著過年啊?
只是不得不提前預防吳家老祖後面的報復。
沈流思索片刻,展開了一張地圖,這是拓跋小柔從天眼司帶出來的精繪版地理山河圖,市面上都買不到的。
沈流拿著工尺,比比畫畫,最終選中了一個叫做黑暗森林的區域,便將拓跋小柔喚來,詢問這個區域的信息。
“那是一片原始森林,人跡罕至,位於我出雲國和巨靈國西疆接壤地帶,樹木枝繁葉茂,地面常年不見天日,所以名為黑暗森林。”
“另外,黑暗森林裡妖獸橫行,傳說深處還有神聖二境的妖王存在,所以是大陸排名第十的禁地。”
小柔這個弟子也不是一無是處,沈流對當今世界不知道的事情,她就像個百科全書似的,什麽都知道。
“師父問這個地方做什麽?”拓跋小柔有些好奇。
沈流沉吟片刻:“你和小璃功法差不多入門了,是時候找個地方歷練一下,回頭準備準備,這兩天我就帶你們去黑暗森林。”
花盆裡長不出參天松,庭院裡練不出千裡馬,拓跋小柔早就想去哪兒施展一下玄冰劍訣了,可一上來就去黑暗森林這等凶險地方,不免心頭又有些膽怯。
但想著師父會一同前去,好似也沒什麽可怕的,便領命退下。
其實沈流做這個決定,主要是他在三萬年前煉過一把神劍,壓在地底用地火煆燒,可還沒來得及取出,兩界山大戰就爆發了。
如今三萬年過去,滄海桑田的,地貌變化非常之大,他測量了很久,才推測在黑暗森林一帶,但願神劍還在地底,沒被地火煉化。
若是能將其重啟,就算沈流修為不夠,吳家老祖也不足為慮。
過了陣子,差不多到飯點了,沈流前往餐廳,好像家裡來了客人,秀娘正在熱情招待。
等沈流看清來人,臉色忽然就黑了:“你來做什麽?”
來人正是趙無影。
趙無影看著面前的沈流,還記得當日朝廷之上,自己削了他的侯爵位,他負氣離開的景象,可沒過幾日,自己倒成了有求於他的人,地位翻轉,實在世事難料啊。
面對沈流的質詢,趙無影竟然有些局促不安,仿佛面對從前的吳丞相似的:“就過來看看,表示一下對沈先生的謝意。”
“現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沈流下了逐客令。
話說趙無影這次微服出宮,沒有在秀娘面前擺譜,是以晚輩身份造訪的,還給秀娘送了不少鹿茸血參什麽的補品,秀娘當即幫忙說話道:“流兒,趙公子好歹是你之前的同僚,大老遠跑來一趟也不容易,留下一起吃個飯吧。”
沈流很想說一句他一個皇帝還欠一頓飯不成?
不過這只是小事,沈流也就懶得管了。
還沒吃兩筷子,管家匆匆來報:“主人,戶部李尚書求見,人已安排至會客廳。”
沈流一琢磨,今天怎麽都是些不請自來的人啊,反正看到趙無影他就沒什麽胃口,便道:“我這就過去。”
……
會客廳,李尚書盛氣凌人的坐在主座上,將流雲軒仆役遞上的茶水點心打翻在地。
他今天早朝的時候被皇帝罵了幾句,心頭正不爽,回家時候又聽說家裡的雜役被流雲軒的人打了,所以李尚書便帶著人,來流雲軒討個說法,出口氣。
來之前也打聽過了,流雲軒的新主人叫沈流,就一個廢掉的侯爺罷了,竟然也敢觸自己的霉頭。
路上,管家也和沈流說了雜役間的爭鬥,以及阿強一個人打翻了十幾個尚書府雜役,沈流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去把阿強他們叫過來。”
“是。”管家領命離去。
這時,沈流進入會客廳,看到一地的碎屑茶盞,聲音玩味:“尚書大人如此做客,未免不合禮數吧?”
李尚書在朝堂上見過沈流一眼,自然認了出來,冷哼一聲:“你有資格與老夫談禮數?昨天你流雲軒仆役,打傷了我家十來口人,今天勢必給老夫一個說法!”
鼻青臉腫的尚書府雜役也跟了來,這會兒昂首挺胸的站立一旁,沈流打量一眼,便問道:“哦?不知我家仆從,為何要打你們?”
尚書府雜役仗著有李尚書撐腰,顛倒黑白說道:“當時我們在市場采購,正準備回來,結果流雲軒的仆從跳出來打劫,對我們百般羞辱……”
這時,阿強幾人也被帶到廳上,聽到對方的汙蔑, 當即予以反駁。
李尚書呵斥道:“流雲軒的雜碎,打了人還想汙蔑我尚書府,來人,給我把這幾人打死!”
“且慢!”沈流喊了一聲,“流雲軒的家仆,就算做了錯事,那也該是我這個當主人的來懲罰,不勞尚書大人動手。”
“你們都給我跪下!”沈流回過身,對阿強幾人嚴厲呵斥。
阿強幾人面露委屈,但還是跪在了地上,看來主人也得罪不起李尚書,準備嚴懲他們以消了尚書的怒火。
這種事情仆從們經歷得太多,早已習慣,甚至都懶得辯解了。
尚書府一行人,一個個面露得意之色,特別是李尚書,冷哼一聲:“流雲軒的家法,可別讓本尚書失望。”
沈流對李尚書笑了笑:“放心,自然不會讓尚書大人失望的。”
隨即,沈流看向阿強幾人:“你們知道錯了嗎?”
阿強本將沈流當做神明的,現在卻覺得他和以往的主人一般無二,隻懂得趨炎附勢,心頭失望之極,卻也因此有些怒火,倔強道:“我們沒錯。”
“怎麽沒錯?”沈流的神情這才變得嚴肅起來,“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竟然還讓他們活著回去,難道不是你的錯?”
阿強怔了怔,腦袋裡一時間沒能轉過彎,主人你說啥呢?
“好好學著點。”沈流將抵門棍拎在手裡,走向尚書府一眾。
李尚書駭然:“你要做什麽?大膽,我可是當朝二品大員!”
“聒噪!”沈流一棍就把李尚書打翻在地,隨即棍影重重,尚書府的雜役沾之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