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一眾流雲軒的雜役這才醒悟,激動得渾身發抖,主人竟然沒有怪罪他們,反而親自動手把尚書府的惡仆打殺了。
那偉岸的身姿,宛如刻到了阿強的靈魂裡,他實在沒能忍住,仰天長嘯。
沈流手中一停:“阿強你嚎什麽?”
“我也不知道嚎什麽。”阿強頓時一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既然有那力氣,把這些屍體拖去處理了,再把血漬清洗乾淨,老夫人暈血,不要有半點殘留。”明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卻忽然提到家人暈血,這種反差讓阿強十分難受。
但他不敢有半點違抗,忍住嘔吐的衝動,去收拾滿屋子的殘肢斷體。
就在此時,趙無影趕了過來,因為先前飯桌上沈流的臉色不怎麽好,害怕手下的大臣惹出什麽事,不過來看看始終不放心。
結果剛來到會客廳外,看著裡面的屍山血海,沒忍住哇哇大吐起來。
阿強抬頭看了一眼:“主人,要滅口嗎?”
沈流神色怪異,擺了擺手:“忙你的。”
趙無影吐了一會兒,強打精神:“沈,沈先生,你怎麽把尚書殺了。”
“對,難道你要跟我算帳?”沈流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不僅直接承認了下來,好似還在恐嚇趙無影。
趙無影心頭苦澀,雖然李尚書是吳家的忠犬,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死不足惜,但好歹一個朝廷二品大員,說沒就沒了,必將引起朝野震動,自己很難善後啊。
不過再難辦也不敢讓沈流難辦啊,趙無影連忙說道:“殺得好,沈先生可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既然幫了大忙,那你就出三千兩黃金的辛苦費吧,不打折不賒帳。”沈流當即就敲了一記竹杠,流雲軒幾百張嘴要吃飯,錢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好。”趙無影幽幽答應下來,雖然三千兩黃金不多,抄完尚書府綽綽有余,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不過接下來的談話,趙無影就沒有半點不舒服了,甚至如沐春風。
因為沈流說道:“另外,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我會離開神都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我需要你確保流雲軒的安全。”
沈流頓了頓:“等我回來,便幫你殺掉吳家老祖。”
沈流要去黑暗森林取劍,路途遙遠,肯定不能把秀娘帶著遭罪,盡管神都有吳丞相這個傀儡在,但始終用得不太順手,若加上趙無影,便成了雙重保險,這樣才能安心。
至於殺吳家老祖,反正梁子結下了,必有一戰。
趙無影聽到這個交易,差點沒喘過氣來,平複了許久,才說道:“沈先生此話當真?”
“我從不開玩笑。”
其實沈流最開始還人情的時候,趙無影就是想要除掉吳家的,但她忍住了,而是選擇了一個長遠的發展線路,讓小柔來拜師學藝,等小柔學到了沈流的本事,再除吳家,回報更大。
但現在沈流願意親自動手,趙無影自然滿口答應下來:“只要有我在,便沒有人能動流雲軒一根指頭。”
趙無影本就一直後悔當初沒能保護好沈流,以至於與這個奇人有了嫌隙,這次定要保護好沈流的家人。
“那就好。”沈流覺得心情稍稍好了點,“咱們回去吃飯吧。”
看了這等凶殺場面,趙無影沒了胃口,不過沈流能夠邀請她,說明關系有了緩和,笑眯眯的跟了上去:“話說回來,還有個工部尚書挺討厭的,
沈先生有沒有興趣?” “滾。”
……
第二天早上,神都的太陽照常升起,流雲軒的大公雞卻是沒有打鳴了,因為它隨著主人的馬車,要去很遠的地方。
仆從們自發來到街道上,目送主人的離開。
雖然與沈流接觸的時日尚短,但大家覺得已經離不開他了,好似有他在,心裡就會覺得踏實,流雲軒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就算主人不在家,大家也要打起精神,劈柴的劈柴,擔水的擔水,和面的和面,燒火的燒火,燒開水的燒開水,搓澡泥兒的搓澡泥兒,掃地的掃地,灑水的灑水,倒垃圾的倒垃圾,擦桌子的擦桌子,洗衣服的洗衣服,晾衣服的晾衣服,熨衣服的熨衣服……”管家一口氣沒上來,缺氧暈倒了。
沈流駕著馬車,拓跋小柔在車廂裡教丫丫識字背詩,大公雞則呆頭呆腦的在車頂上思考雞生。
被沈流灌了一粒洗髓丹,它的靈智有了些許增長。
等出了神都,山清水秀的,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邊聽著車廂裡的讀書聲,沈流覺得十分愜意,乾脆眯著眼睛,側身躺著,有點信馬由韁的感覺。
不多時,前路出現一個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紀吧,在馳道邊揉著腳踝,疼得倒吸涼氣,那女子看到馬車,連忙揮手呼喊:“官人行行好,小女子腳崴了,能否載上一程?”
沈流本是不想理睬的,丫丫忽然探出頭來:“哥,帶帶她吧,多可憐啊。”
沈流本要拒絕,忽然轉念一想,這次出行除了尋找神劍,還要讓丫丫得到歷練,便聽之任之,停下了馬車。
“多謝公子,多謝小姐。”沈流扶她上馬車的時候,女子一個勁的往沈流身上靠,豐碩的胸部摩來摩去的,可沈流仿佛個木頭人一般,毫無反應。
女子翻了個白眼,進入車廂,和拓跋小柔打招呼,但拓跋小柔平日裡和沈流的性子差不多,拒人千裡之外,基本沒有回應。
女子隻好和丫丫聊了起來,說話十分風趣,把丫丫逗得笑個不停,兩人不一會兒就熟絡了起來,她也自報了家門姓名,喚作阿水,就住在前方不遠的村落裡。
丫丫一個小孩,沒什麽心眼,吐豆子似的交代了所有,比如要去哪兒,做什麽。
拓跋小柔畢竟是天眼司總指揮使,察覺到了不對勁,沈流嘴角掛著笑容:“丫丫總有一天需要獨當一面,不用管。”
拓跋小柔明白,原來這是沈流故意安排的,便不再做聲。
不多時,筆直的馳道上出現了一條岔道,人跡罕至,不知通向何處,阿水乞求道:“我家就住在岔路前面一點點,救人救到底,可否再送一程?”
沈流問向丫丫:“小妹覺得呢?”
丫丫思忖片刻:“哥哥,把阿水姐姐送回家吧,她走不了路,太可憐了。”
“好。”沈流爽快答應下來,牽引馬頭,駛向那條坑坑窪窪的岔道。
過了一個拐角,不知怎的,車輪忽然下陷,落進了一個坑裡,馬兒出不來,沈流道:“車輪陷住了,大家先下來吧。”
阿水一瘸一拐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但剛落地,腳上就像長了翅膀,幾個騰躍就跑到了路邊樹叢裡,哪裡還有半點崴腳的樣子。
丫丫驚呼:“呀,阿水姐姐的腳好了呢。”
拓跋小柔將佩劍抽出,警戒著四周:“她的腳本就是好的,一直裝的罷了。”
“為什麽啊?”丫丫還是不明白。
就在此時,灌木叢裡一下跳出二十幾個漢子,扛著大砍刀,將馬車團團圍住,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中年人搖著折扇,像是領頭的,輕笑道:“小妹妹,因為我們要打劫啊。”
丫丫臉色一白,有些不敢相信,這時見阿水換了身短打衣服重新走了出來,丫丫問道:“阿水姐姐,難道你真的騙了我?”
那叫阿水的,掩嘴輕笑:“小可愛啊,你別怪姐姐好不好,要怪就怪你們幾個實在太好騙了。”
這時沈流笑了句:“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是故意被騙的呢?”
阿水略作沉吟,對白衫男人說道:“老大,那小孩血境一階,男的血境後期,但沒到骨境,也就女的修為高點, 骨境二階左右,車廂裡有兩箱金銀。”
“不足為慮。”白衫男面露譏嘲,“小的們,男的殺了,女的留下,記住千萬別弄花了臉。”
“是!”那些大刀悍匪怪笑了一聲,就撲了上去。
拓跋小柔不動則已,一動便攜帶雷霆之勢,劍光快如閃電,近前的兩個悍匪隻覺脖子一涼,便人頭落地。
而且斷口處沒有血水滲出,被一層厚厚的冰雪凍住,大夏天的,哪來的冰?
白衫男發覺到拓跋小柔劍術詭異,不敢大意,一收折扇,親自殺來。
白衫男的境界大概在骨境三階的樣子,拓跋小柔雖然玄冰劍訣入了門,但有著一層境界差距,一時打鬥得不分上下。
沈流沒打算動手的樣子,對旁邊的丫丫說道:“小璃,這可是你惹出的麻煩哦,難道不準備幫你師妹一把?”
沈璃小臉自責,回過神,連忙拿出之前寫好的分金符,念了道口訣,分金符金光大作,射向那白衫男。
“老大當心!”阿水一劍擋了分金符,只聽鐺的一聲,符紙被斬裂,化為兩半輕飄飄的紙張,而阿水的劍身上多了一道豁口。
阿水表情有些凝重,一張薄紙竟然有如此威力?簡直聞所未聞:“老大我先去解決他們。”
阿水便帶了一半悍匪重新殺向馬車,沈璃手忙腳亂的,不斷激發分金符進攻,但她境界低,製作的符篆威力有限,悍匪們不斷靠近。
而此時,沈璃的分金符已經用完了,現場書寫卻是來不及的,阿水瞧見,神色一喜:“你們抓小孩,男的我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