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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卷珠簾》第12章 分道揚鑣
  齊點睛低頭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愛駒,並沒有發覺有什麽問題,便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說道:“我自己的馬,是個什麽品質我自己知道,省省力氣去誇別人的吧!”

  “多謝公子!”

  小廝伸手接過銀票,繼續阿諛道:“怎麽會,我就感覺公子的馬,神俊異常,定是千裡良駒。”說著小廝臉上,還故意露出一絲鄭重其事。

  “好好,你退下吧!”

  齊點睛對著小廝輕輕擺手,對於這個小廝的臉皮,他也算是服了,竟比自己還臉厚。

  一躍跳上馬背,齊點睛騎馬緩步向著城外走去,靖康城內城禁止騎馬,隻有在外城,才才可以肆意馳騁。

  小廝目送齊點睛緩緩走遠,臉上露出過年時才有的笑容。這位姓齊的公子當真闊綽,一出手就是一張銀票,要知道一張銀票,即使最低的面額也有二十兩銀子之多。

  小廝打開銀票望著銀票上的大紅印章,臉上喜不自禁。欲正思索著,找香椿園的哪位姑娘,耳邊卻突然響起一聲沉悶的咳嗽聲。

  聞聽這一聲咳嗽,小廝渾身一僵,如墜冰窟一般寒冷麻木。緩緩轉過頭,小廝看著身穿一身淡灰長衫,臉形方正、面容鄭重嚴肅的中年管事,嘴角泛起死去親娘的難看笑容。

  走到中年人身後,小廝輕敲著中年人的背脊,諂媚道:“徐管事怎麽這麽清閑,有時間到門口來視察呀?”

  徐管事向前踏出了一步,躲開小廝輕捶背脊的雙手,輕聲道:“還好,趁著難得的清閑,出來逛逛!”

  青衣小廝心裡大罵,這廝一定是看見自己收了張銀票,特意出來刮油。又前走出一步,小廝伸手從懷中取出那還未捂熱的銀票,塞在管事背在身後的袖口裡,繼續給徐管事敲背,“那可當真是辛苦管事了。”

  徐管事淡淡一笑,回頭瞥了一眼小廝,“我就說門外的十二名迎門小廝,就數你最能乾最得力,好...去幹活吧!”

  五十兩銀子,能不好嗎?小廝滿臉堆笑,心中確是翻江倒海,把徐管事的全家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底掉。

  徐管事看著小廝緩緩走遠,伸手從袖中取出那張銀票,低頭打量。走到街邊角落。抬頭打量四周,慢慢將銀票一點點的撕成碎片,然後塞進嘴裡咽入腹中。

  騎馬緩步出城,齊點睛轉頭望著。靖康城的巍峨城牆,目中閃過一抹積鬱已久的疲憊,在這座固若金湯的雄城,他真的是難以酣睡。

  向北疾馳,感受著狂風吹過耳畔,享受這難得的愜意,齊點睛臉頰上緩緩的露出兩個酒窩。隻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隻有他真正發自內心的笑時,才會有兩個酒窩露出來,也隻有真的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讓他露出這兩個酒窩有多難。

  在靖康城的北邊,有座背靠崖壁的鴻鈞山,這座鴻鈞山上有一座,傾靖唐舉國之力才建造出來的寺院,這座寺院叫做“唐安”。佛教是靖唐的國教,全國上下皆信奉佛教。唐王李千煥每年都抽時間拜佛問心,祈禱來年風調雨順,祈禱國民身體安康。

  曾經有人說佛傳西域,但它確是在靖唐發揚光大的。靖唐這裡不光建造有最大最宏偉的寺廟,還有全天下最大的佛像,整座佛像高達七十於米的大佛,傳說當年唐王消耗掉了半座國庫。

  齊點睛策馬疾行到鴻鈞山腳,抬頭望著雲霧間似有似無的唐安寺,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即使是滿身泥濘之人,到了此等人間仙境,

也不免感覺到暢快淋漓。  將馬寄存寺院山腳的馬廄中,齊點睛緩步登山。昔年唐王有言,但凡上山拜佛的信徒,都必須將騎乘坐騎車馬留在山下,然後徒步登山,除了表誠意,也表示靖唐舉國的敬佛之心。

  時間以至午時,過了寺院最鼎盛的拜佛時間,但在山腳登山禮佛的香客,卻依舊是絡繹不絕。仰望前方山角,就像是一個個的黑點,正在慢慢吞吞的向著山頂移動。

  略微轉頭,齊點睛看著在左側艱難前行的老婦人。老婦人右手拉著一個小姑娘,左手挎著一個精致的竹筐,看著老婦人費勁辛苦,提起的小筐的樣子。齊點睛下意識的想攙扶老人上山,卻被老人婉言拒絕,說什麽心誠則靈,讓齊點睛頗有些為難。

  不能強人所難,便隻能視而不見,齊點睛加快腳步向著山上唐安寺進發。行至半山腰,齊點睛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說話聲,茫然回頭,齊點睛不得不驚歎世界的奇妙。在不遠處的半山腰上的茶攤上,竟是郡主李月婉與三名形象各異公子,正在喝茶歇息。

  之所以說是形象各異,便是因為此三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路人。三人與郡主各佔方桌一邊,在郡主左側的是禦史中丞花印秋的愛子花乾慕,花印秋是國丈爺程之瑾的絕對親信,也是朝堂三品大員絕對的實權官員,主檢查彈劾之則,相當於現代的檢察院副院長。

  花乾慕是花印秋的獨子,所以對於這個兒子算是寵溺到了極致,不過花乾慕此人品質並不惡劣,隻是為人放蕩不羈,常年流連於煙花柳巷之間。在巷間隱隱還混出了不世威名,還因為某些原因,被人親切的喚作“浪裡小白龍”,相對於某人的天生風流命,要更名副其實一些。

  花乾慕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除了身體有些瘦弱,其他的都很符合浪裡小白龍的稱號,當然他也是真的白。花乾慕今天穿的有些特別,身上穿著淡粉色厚棉長衫,長衫上星星點點繡著幾隻黑花蝴蝶,再加上也很傻的,配上他手上翠玉骨的青花折扇,說不出的豐神如玉。隻是他現在疲憊的身體,早已暴露了他被酒色掏空的身體。

  坐在郡主正對面則是靖唐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天才,號稱靖唐小得意的江玉郎。他的家世也頗為不俗,是輔丞江玉東的愛子,與花印秋同為三品大員,與前者相比,江玉東追隨的是狐蘭亭,在整個朝堂更加炙手可熱。

  江玉郎眉目如畫,面容俊逸,身穿一聲錦緞青衫,與花乾慕的風流倜儻相比,他要更顯得儒雅一點,想來應該是因為他讀的書,要多一些的緣故。

  坐在郡主右側的公子,長相氣質與前兩者則大有不同,此位公子身材健碩,眉目如電、氣勢逼人,一襲藍色勁裝穿在身上英武無雙,大有睥睨之色。此人名喚徐柯,從小習得一身精絕武藝,父親是手握五萬龍須軍的鎮邊大將徐龍睛。徐龍睛坐鎮大西北惠湘州,鎮守靖唐與悍遼的交界,在邊境有著怒龍睜睛的凶名,形容他打仗,如龍王般的暴斂凶殘。

  李月婉低頭飲茶面色如平時一般淡雅高貴,隻是現在她心中卻是叫苦不迭。面前三人雖都是靖康城百裡挑一的俊彥,但不知為何她都頗為不喜,不是討厭隻是單純的不喜歡。若說三人中,她看誰最為順眼,那便隻能是坐在正中間的江玉郎了。不是因為他長得俊俏,更不是因為他文采好,而是因為他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對自己沒絲毫想法的,因為他們兩個都是被逼無奈。

  近日裡母親的逼婚大業,更加變本加厲,本來她是想著一個人來唐安寺躲躲。卻不想又被母親洞察先機,暴露了唐安寺的行程,導致了他現在的尷尬境地。一想到這,李月婉不由想到那個毀去自己招親的登徒子,若不是他搗亂,至少自己還能在消停幾天。

  恍然之間,李月婉眉梢微挑,緩緩轉頭望向身後,正好與齊點睛望著了個對眼。

  齊點睛發覺李月婉發現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遙遙對著李月婉躬身一禮,轉身繼續向著山頂爬去。事情已經辦完,他現在實在不太願意與李月婉發生交集。

  李月婉略微驚訝,這...這是什麽...心之所至嗎?望著揚長而去的齊點睛,李月婉腦中靈光乍現,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說道:“幾位公子,我要等的人已經來了,現在過去與他會和,你們幾位也玩的開心些!”說完李月婉也不等三人回復,轉身便向著齊點睛追去。

  “郡主...”

  徐柯神色一怔,抬手想要阻止,卻發現隻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李月婉就已經沒入人流,消失不見。

  江玉郎看著李月婉消失在人流,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笑意。緩緩起身,對著兩人躬身拾禮,“二位少陪了,我也獨自遊一遊這鴻鈞山。”說著也不等兩人答覆,挑了一個與郡主不一樣的方向,緩緩向山上走去。

  徐柯神色冷峻,看著同樣不辭而別的江玉郎,武人脾氣漸漸顯露,冷哼一聲轉身下山,連句招呼都不打。

  三人行轉眼變成了一人行,花x慕看著四個人的小隊伍,竟在轉眼間變成了一個人,臉色不由也有些難看。常在花叢中行走的人最重面子,很明顯現在他很沒面子。

  身旁仆人見幾人先後都走了,不由的有些驚異,緩步上前,輕聲問道:“公子,我們還上山嗎?”

  “上山...”

  花乾慕神色冷冽,手中折扇驟然一合,點在茶攤的木桌之上,冷哼一聲,向著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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