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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歸來仍少年》第496章 宿舍裡的奮起
“我剛剛掃完了,明明是修機工沒有按時保養機器造成的,為什麽罰我?”張琰氣憤地問工長。

 “機修班的事我管不了,車間認為這是掃地工的責任。”尚選民說,“現在廠裡對生產班管得這麽嚴,你盡給甲班添亂……”。

 “我一上午都沒有休息,我把地認認真真掃了一遍,他們憑什麽罰我?”

 “誰叫你命背,怪你撞上了田主任。”尚選民說。

 “那他也得先弄清事由,要罰也應該罰修機工,這完全是他們沒有按時保養機器造成的。”張琰說。

 “修機工?”尚選民冷笑一聲,“他們是爺,你是孫子……”

 “你……”張琰氣得滿臉通紅。

 “不打勤,不打懶,專打那些不長眼的。”尚選民說,“你在車間幹了一年多了,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你……”張琰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怒氣衝衝地吼道,“你們,你們這是欺負人!”

 “欺負人?就你掃個地都掃不乾淨,還上過中專?還全國重點中專呢?看看你們學校培養的都是什麽人?高分低能!”尚選民說。

 “不準你侮辱我們的學校!這話你不配說。掃地的活我不乾活了!”張琰丟下這句話氣呼呼地甩門而出。

 “你給誰使性子,撂挑子?我還不信車間治不了你這毛病?心高氣傲,心比天高,有本事你別當掃地工啊?”尚選民拍著桌子衝著張琰的背影怒吼道。

 這時甲班質檢員碰巧走了進來,她險些被甩門而出的張琰撞倒,她打了個趔趄:“誒……你……”

 質檢員一進門只見工長的臉漲得通紅,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怎麽?你們又扛上了?”她問。

 “這個家夥是個犛牛頭,心高氣傲,什麽屁大點事都想要跟人說個理,跟田說理這不是瞎扯淡嗎?他媽的,這裡是車間,是搞生產的地方,誰有工夫聽他說這些破事?”尚選民說著一腳將沒合好的抽屜踹進了桌子,“今天咱們班組又被扣了量化分,這個王莉手段真他媽硬,昨天剛兼任了車間質檢員今天就給我一來個下馬威……”

 甲班的這名質檢員看著尚選民盛怒的樣子沒敢說話。

 “這量化分可是對應著每個人的績效工資,大家辛辛苦苦幹了一個月,到時工資比別的班組拿得少,這是怎麽回事嗎?上面的人成天就知道動嘴皮、下罰單,真是看地看,乾地乾,看的還給乾的提意見,要是這樣下去,基層班組的活真是沒法幹了。”尚選民一屁股坐在破舊的木椅子上說,“也不知道田主任怎麽了,他老是給張琰找茬?總害得咱甲班受牽連……”

 “這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質檢員說。

 “就你有文化!”尚選民的目光狠狠刺向她。質檢員這才意識到她在不恰當的時候多嘴了,就趕緊低下了頭。

 張琰知道自從自己進到車間以後田小傑就一直給他穿小鞋,一直喜歡揪他的小辮子,故意給他找事,但凡遇到芝麻大點事情,他都會放大成西瓜那麽大,總是雞蛋裡頭挑骨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這個副主任?每每看到被田小傑欺負後他那雙得意的眨巴著的老鼠眼,張琰心裡就特別難受,自己跟田小傑到底有什麽仇怨?他為什麽處處為難他?張琰百思不得其解。

 市場經濟的浪潮波濤洶湧時時拍打著紫華這座內陸城市,這裡的發展日新月異,而年過花甲的浩達棉紡織廠卻暮氣沉沉,除了機器還在發著沉悶的聲響外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的活力。張琰想離開這個地方,他覺得自己根本就適合在這裡待下去,他要趕緊把自考過關,一拿到大專學歷他就離開。

 天黑了,張琰蝸在宿舍裡翻開了自考書,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裡,學習是改變命運唯一的途徑。此刻,他腦子裡突然想起了謝潔說給出他的話:“一定要找一份不依靠機器的工作。”

 窗外,被嚴寒擼光了樹葉的白楊樹伸著青灰色的樹枝,乾枯陰冷,像魔鬼的爪子一樣在空中伸展著,似乎隨時要伸進窗戶把張琰撕得粉碎。宿舍裡沒有暖氣也沒有爐子,冷得刺骨,糊在窗戶玻璃上的泛黃的報紙伴著寒風刺啦刺啦響著,發著摧枯拉朽的聲音,高一聲、低一聲,有一陣、沒一陣,像是有人在耳邊低吟著喪歌。

 他討厭機器的咆哮聲,討厭排著長隊買飯票的食堂,討厭田小傑那雙老鼠眼,討厭沒有素質的門衛……討厭這裡的一切。

 過了一會兒張琰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謝潔說得對,他必須得用知識改變命運,必須得找一份不依賴機器的工作。彷徨、迷茫、失落……張琰像摔倒在冰天雪地裡的滑冰運動員,遍體鱗傷地想從摔倒的地方爬起來,可掙扎著爬起來還沒有站穩,就又被肆虐的狂風刮倒在地。他已經跌入冰窟,一點點落入刺骨的萬丈深淵,他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這隻稻草就是手裡的書本。

 張琰從一下班就在看書,直到凌晨時他已被凍成了冰棍,他合上書站起來,把雙手攏在嘴邊哈著熱氣。他曾討厭過這個破敗不堪的宿舍,討厭過門口那板白森森的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床板,他一直覺得這裡就像一個囚牢,壓抑著自己比天還高的內心,而此刻他反倒覺得這裡就是一個避風的港灣,沒有噪音,沒有花毛,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欺凌和羞辱,只有四邊泛黃的牆壁才知道他的內心,也只有懸在空中的白熾燈泡一次次照亮著自己的內心。

 張琰在宿舍裡原地跺著腳取暖,自己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人個,在紫華無依無靠,舉目無親,除了這間陰暗的宿舍,他也再無安身之處。這個宿舍是他在紫華在浩達最親的知己,只有它從來不欺負他,不嫌棄他,不管自己討厭還是不討厭它,它都會為他敞開門收留他。

 想著想著張琰的眼圈突然紅了,他忍不住停下腳步走到房門跟前,在空蕩蕩的宿舍裡情不自禁地伸開雙臂,把臉和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上,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這間破敗的宿舍是他在紫華的安身之地,它也見證著他在這座城市,在這個工廠艱難的打拚。

 徹夜未眠,第二天如期而至。

 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男單樓樓道裡叮叮當當又響起了鍋碗瓢盆的聲音,陰暗潮濕的樓道裡煤油爐又燃起了藍色的鬼火,炒菜的味道夾雜著從廁所冒出來的臭氣飄進了張琰的鼻子,這種味道刺激著他餓得有些痙攣的胃,他的五髒六腑也開始抓狂。

 張琰看了看撂在案板上的幾片枯黃的菜葉,已經沒法再做出什麽飯來,他也不想出去買飯,他覺得一個無用的掃地工去吃飯就是對糧食的糟蹋,強烈的自尊心給他的雙腿澆鑄了鉛,沉重得邁不出半個步子。張琰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又拿出《報紙編輯學》,按自己訂下的計劃,他要在三天以內把第一遍看完。

 張琰感覺到一陣眩暈,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一口飯都沒吃過,他微微停了停,又回到那張白森森的床板前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從鍋碗瓢盆裡找能吃的東西。盆子裡還有兩個乾饅頭和一根乾枯的大蔥,他抓起饅頭擇了擇蔥葉就著吃了起來。

 明年春節自考他報了四門課,學習的事一分鍾都不能耽擱,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就會牢牢抓住學習的稻草。他想起了在後稷中學時那位學習標兵說過的話,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張琰努力地不再去想車間裡的事,不去想進廠以來的一個個遭遇,如果看書時走了神,他就自己扇自己一個耳光。他恨不得想把沉澱在自己用腦海裡的那些有關於工作的汙垢用硫酸洗了,用鋼銼銼掉。

 張琰想起了“7排一”林小依給過他一個小剪刀,便將它從工服衣兜裡翻出來,每到瞌睡和胡思亂想時他就用剪刀扎一下大腿,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

 張琰每年一段內容,都要認真地在本子上做下筆記,對每一個知識點他都不會放過。有的概念一時半會背不下他就一遍、兩遍、三遍,一百遍地背。除了上廁所他從來都不會走出宿舍的門,他不相信有學不會的知識,課本都能編出來自己為什麽能學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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