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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
清脆的斷裂聲從掌間傳出,愈發急促的氣息再也無法掩飾,繼續用力,大量液體便如泉水般噴湧而出,暗紅色、黏黏的,伴隨著某種刺鼻的味道,沾滿雙手。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但事到臨頭,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抗拒,我皺著眉頭,後退兩步,茫然的望著還在往下滴著液體的手,一時間竟感到不知所措。
“這可樂的氣太多了……哪有洗手的地方?”
用兩根手指拈著不停溢出泡沫的飲料瓶,我茫然四顧,視線依次掠過樹林、草地、旋轉中的摩天輪、呼嘯駛過的雲霄飛車,以及45度角仰望天空的文藝少女,還有對冒泡的碳酸汽水充滿好奇的小蘿莉。
找到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個洗手間的指示牌立在路邊。
唉,看起來好遠的樣子,真麻煩。
正要舉步向前,那個文藝少女微不可察的瞥了我一眼,又傲嬌的立刻轉回頭去。
順便一提,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粘在手上黏糊液體已經不翼而飛。
【啊~式醬~~原來你還是愛我的~~~】
——望著少女纖瘦的背影,我在心中發出深情的呼喚。
而對方則熱情的予以回應——
【哼!】
兩人之間的精神交流在瞬間完成,我面色如常的繼續操作自動售貨機,兩儀式也依然不動聲色的望著朵朵白雲,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我知道,她的氣還沒消。
她也知道我知道她的氣沒消。
我也知道她知道我知……呃,會讀心就是麻煩,一旦鬧點小別扭,完全沒法哄啊。
事情的緣由還要從十分鍾前說起。
身處鬼屋的我們,意外的遇到了陌生大叔的搭訕,荒耶宗蓮,一個目光沉凝,面色肅穆的神秘魔術師,卻提出了與他的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要求。
那個讓我幾乎當場暴走的要求。
“兩儀式,與我合為一體吧。”
當面NTR有木有?!
雖然明白這句話另有涵義,但心頭竄起的這股火氣是怎麽回事?
啥都不用說了,亮出兵器,決鬥吧!
絕對,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你的。
“春日。”
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卻似乎有哪裡不對。
“你在想什麽。”
“我在……”
強烈的違和感讓我忍不住轉過頭去,而迎接我的,不是本應出現的戲謔笑容,而是如月光般清冷寧靜的眼神。
【NTR是什麽?】
還沒等我說話,她再一次提出問題,卻是由我主動從她的思想中讀取,顯然,眼前的這位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少女,剛剛轉換了人格。
嚇我一跳,真是的,不是說好了變身前要提前通知的麽。
【沒有必要。】
啊~好無情好……
【閉嘴!】
呃……。
【NTR是什麽?】
NTR是……
【我知道NTR的意思,不過,那和剛才的情況有什麽關系?】
這個……那個……
偷偷抹了抹冷汗,我轉頭看向其他地方,假裝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可惡,和織比起來,這家夥更難對付。
【是麽?】
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真奇怪,春日到底在煩惱什麽?算了,以後再問,那個叫荒耶宗蓮的人,好像對我抱有敵意,果然還是要……戰鬥啊!】
嗯?
我剛才聽見什麽了?!
還沒來得及回轉視線,一道白衣身影便從身後竄出,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對面的魔術師,帶起的狂風吹亂了我的頭髮,也讓我的表情風中凌亂。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局勢的迅速發展讓我沒有更多的思考空間,經過了幾秒的加速,兩儀式的刀光以肉眼難以辨別的軌跡刺向要害,動作堅決、果斷、不留一絲余地。
然而,伴隨著黑衣魔術師的一聲怒喝,這勢不可擋的犀利攻擊瞬間被某樣不可視之物阻擋,只能尷尬的停在半空,不得寸進。
那是結界的力量,事實上,它在魔術師的眼中並非完全看不到,但它在幽暗的鬼屋裡有天然的優勢,玄奧繁複的魔力波紋被霧氣掩蓋的七七八八,就算捕捉到蛛絲馬跡,也會被當作科技特效產物。
就像這彌散的霧氣,比起魔術的效果隻強不弱,牆角那邊不時噴出的小火苗,也可與火系魔術師的小型法術相媲美。
想到這裡,我不禁看向身旁一聲不吭的魔法學徒小櫻蘿莉。到底還要不要教她那些堪稱雞肋的“魔術”呢?雖然努力修煉個幾十年未必不能呼風喚雨,但在這個低魔世界,似乎還不如學好數理化……
難得的,小櫻的視線沒有集中在我的身上,而是饒有興味的欣賞兩儀式的戰鬥,之前也是,黑暗陰森的鬼屋似乎特別符合她的口味,小腦袋一直左左右右的轉個不停,看來看去,尤其是嚇人的場景出現之時,唇角更是掛著萌萌的笑容,讓扮鬼的工作人員都不忍心做出下一個動作。
當然,那邊穿黑衣的“工作人員”不在此列,擋住短發少女的突襲後,他毫不猶豫的揮出手臂,借助結界的力量將收勢不及的纖瘦少女彈飛到幾米之外,撞倒幾個布景道具,略顯狼狽的落在地上。
對於這種結果,我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自始至終兩儀式都隻發揮出屬於人類的那份力量,既不用魔力強化肉體,也不用精神力干擾對手,面對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秘魔術師,自然落在下風。但就算吃了這麽大的虧,她似乎依然不打算解放更多的潛力,從那仿佛燃燒著火焰的興奮目光中可以看出,她正在享受“戰鬥的樂趣”。
一聲清嘯,短發少女重整旗鼓,以更加凌厲的腳步向對手逼去,短小鋒利的匕首也被她籠在袖子中,收斂了寒光。相比之下,魔術師鐵塔般的身軀一動不動,堅若磐石,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攻擊毫無所覺。
刀刃再次被結界擋住,早有準備的兩儀式借力旋轉身體,閃電般的從不同角度發出幾道連擊。
可惜,結界的防護似乎是360度無死角的,無論是突刺、橫削還是劈斬,全都铩羽而歸,甚至沒能靠近敵人一米之內。而且,結界的作用不僅僅是防護,隨著魔術師簡短的咒語,還在不停揮刀的少女忽然身體一歪,動作隨之變形,即使她竭力調整,仍不免被一拳擊倒在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聽著都疼。
嗯,主要是心疼。
出人意料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戰鬥狂少女居然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站在原地,歪著頭,似乎在聆聽什麽,又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但敵人卻不管那麽多,荒耶宗蓮大步向前,手臂前伸,環繞他的結界極速旋轉著,綻放出耀眼的金光,似乎打算就這樣一舉將兩儀式擒下。
“啊!”
連小櫻都發出驚呼,呆立的少女卻依然毫無反應。
“你想要去往根源?”
無視近在咫尺的攻擊,她忽然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結界狠狠擊中,這一次,她沒有倒地,而是落入了黑衣魔術師的掌中。
粗壯的手臂扼住少女白皙的脖頸,魔術師面色冷酷的說道:“沒錯,誰也無法阻止我,就算是抑止力,也不行。”
雖然看起來命懸一線,但兩儀式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爍著某種神秘的光輝。
“你為什麽要……根源裡面有……抑止力是……所以需要我的身體嗎?”
被鎖住喉嚨幾乎無法呼吸的少女,發出的聲音卻無比清澈,只是每個問題問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後面的話語已經不再必要。而我也在讀心的過程中,明白了荒耶宗蓮此番到來的前因後果。
簡單來說,就是他活了太長的時間,深深感受到了世間的惡意,於是想要前往根源,探尋時間的終點,人類的末日,命運的歸處。
他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與小蓋亞不謀而合,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
無聊。
只有閑得沒事做的人,才會去思考那些虛無縹緲沒什麽卵用的東西。
【不對!我不同意。】
不知何時脫離鉗製的少女,突然將目光投向我,臉上帶著一絲薄怒,使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哎呀, www.uukanshu.net 說漏嘴了。
真是麻煩啊,讀心術,不過理念不同也沒什麽辦法,即使平日努力隱藏,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激發出矛盾。
另一邊,荒耶宗蓮終於出聲:“這是什麽力量?是根源嗎?一定是根源。”
我才注意到,他的整個身體已經被血染紅,曾經抓住兩儀式的手臂,已經從肩膀齊根斷開,不知落在何處。
“不,這是抑止力。”我答道。
“不可能!”
斷然否定的魔術師似乎認為,他的結界是完整的,具有隔絕世界的作用,此次行動,也特意進行了加強以防抑止力的干涉——別問我怎麽知道的。
“她就是蓋亞啊,打了半天你竟然還不知道?”
我半開玩笑的吐露實情,但荒耶宗蓮只是捂住傷口,再次吟唱出激發結界的咒語。
攻擊落空。
已經對他失去興趣的兩儀式只是淡淡的哼了一聲,便握著血跡斑斑的匕首朝我走來,臉上余怒未消。
“其,其實,我也想去根源。”
我趕緊露出討好的笑容。
“所以,抑止力大人,放過我好嗎?”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昨天晚上不是剛去過麽。”
“噢……是啊。”
我樂呵呵的撓了撓頭,余光不小心瞥到黑衣魔術師離去前的背影。雖然沒來得及讀到他的想法,但那黯然銷魂的落寞身影中,隻可能蘊含著一個念頭——
這倆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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