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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迷迷糊糊的撐開眼皮，視線中的景象逐漸褪去迷霧，變得清晰。

　　陌生的天花板……

　　“醒了嗎?”

　　呼喚我的聲音再次出現，語調平平淡淡的，似乎對我是否醒來毫不關心。

　　稍稍偏轉視角，陌生的牆壁、陌生的窗戶，以及陌生的地板相繼映入眼簾。我深吸一口氣，單手撐地爬了起來，看向站在我前方的，陌生的人。

　　不，其實這個人並不陌生，只是我沒見過她現在的樣子。

　　“你來了。”

　　第一次使用這個身體，喉嚨間發出的清亮嗓音讓我頗為滿意。

　　本打算像上次那樣使用精神交流，既然她選擇以人類形態出現在我的面前，那就入鄉隨俗，直接說話吧。

　　“我來了。”

　　她的嗓音略顯低沉，語調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不過，這種武林高手決鬥前的標準對話模板是怎麽回事?後面的發展是不是“你不該來的”、“我還是來了”、“那就去死吧”以及“啊啊啊啊啊噗”……

　　咳嗽了兩聲以掩飾突破天際的腦洞，我緩和氣氛道:“謝謝你啦，這麽快就把我復活。”

　　已經不能用快來形容了，當我遙望飄渺的星空，懷著一顆文藝之心隨風而逝之時……

　　眼一閉。

　　一睜。

　　呃，陌生的天花板。

　　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

　　“不用客氣。”

　　點了點頭，將我復活的少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在聖杯戰爭中的表現很有趣，所以，我也來看看。”

　　這就是你變成人類的理由嗎?聖杯戰爭當然很有趣，我的表現也很有趣……個鬼啊！！

　　這魂淡果然一直在拿我找樂！

　　找樂也就算了，本來還對她抱有很大期望，可是，身為史上最強寶具——“抱大腿”，居然從未響應過我的深情呼喚，導致我錯過了無數次裝X打臉的機會，想想都覺得心酸。

　　人與人，咳咳，蓋亞與蓋亞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在哪裡?！

　　看在瞬間復活的份上，我勉強壓住興師問罪的衝動，不動聲色的向旁邊走了幾步，一邊熟悉新獲得的身體，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可以感應的范圍內，空間波動和魔力波動都很穩定，說明不是在根源或者固有結界之類的奇葩地方。寬闊的屋子裡幾乎空無一物，唯有素白的牆紙、方形的木窗、以及牆角的兵器架子，流淌著淡淡的古典氣息。

　　“這是哪裡啊?”

　　還是直接問好了。

　　“我家。”

　　站在原地不動的少女輕描淡寫的答道，“我家的道場裡。”

　　“哦。”

　　不僅變成人類，連家都有了?

　　疑惑自我腦中一閃而過，我接著問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麽?”

　　“練習劍道。”

　　我這才發現，她的手中還握著一把長長的武器，隱藏在身側的陰影中。

　　話說，不去飲酒賞月，不去看電視打遊戲，半夜一個人跑來練劍，少女啊，你的暴力傾向是有多嚴重?

　　為了世界和平，為了人類存續，我指了指大門，對手持凶器的少女提議道。

　　“這裡太悶了，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她卻用那泛著寒氣的雙眸盯著我，嘴角泛起一絲危險的笑容。

　　“我們打一場吧。”

　　“神馬?！”

　　我後退一步。

　　“人類的戰鬥，很有趣。”

　　她施施然走到武器架邊，撿起一把長刀拋了過來，“我們打一場吧。”

　　雖然語氣中沒有命令的成分，但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接住旋轉著急速飛來的武器，我無奈的苦笑一聲。

　　“好吧。”

　　話音未落，正體為蓋亞的劍道少女已經疾速衝了過來，狂亂的風卷動著她的衣裙，齊肩的細碎發絲也在風中舞動，透射出一股凌厲的美感。

　　但這只是人類的速度，既沒有英靈的超常力量，也沒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波動。

　　真把自己當成人類了啊……

　　我後撤一步，拔出長刀指向前方，調整氣息準備迎敵。

　　其實，自從醒來的那一刻我就發現，雖然失去了【Saber】這個身份，也失去了聖杯的魔力供應，但蓋亞醬給我塑造出的新身體不僅完美的繼承了之前的所有屬性，還在靈魂協調度上海有所加強。

　　不過，既然你想要人類的戰鬥，那便如你所願。

　　“當！”

　　刀刃相擊，聲音卻並不清脆，因為此刻我們都在最後一刻偏轉了力道。

　　兩道銀光劃出美麗的弧線，腳下挪移，身體旋轉，隨即便是第二次的交擊。

　　戰鬥開始的一秒內，我就已經明白了它的性質。與其說是在比拚力量、比拚技巧，不如說是在拆招、在享受戰鬥本身。每一次攻擊、閃躲、格擋，都沒有絲毫火藥味，反而如雙人的劍舞般靈動而默契。

　　當然，默契什麽的本不存在，全靠我的反應速度和超強感知力才能做到。

　　“你變成人類多久了?”

　　如此輕松的戰鬥讓我略感無聊，便尋機搭訕。

　　她一個橫掃將我逼退兩步，略帶喘息的答道:“就在剛才。”

　　隨即又氣勢洶洶的攻了過來。

　　真是好鬥啊，這小姑娘。

　　避開迅若閃電的斬擊，我反手一個撩刺，繼續說話。

　　“你的人類形象為什麽是這個樣子?”

　　道場亮如白晝的燈光下，她的白皙皮膚在舞動的碎發之間時隱時現，戰鬥中驚鴻一瞥的秀麗面容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玲瓏的臉龐上掛著冷冰冰的表情，纖細的眉毛刻畫出剛硬的線條，黑亮的雙眸中更是隱含著一股殺氣……但我印象中的小蓋亞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說好的呆萌小蘿莉呢?！”

　　哎呀，不小心把心中的話說出口了。

　　無聲無息之間，一道凜冽的寒光劃向我的脖頸。

　　惱羞成怒了嗎?

　　我連忙舉刀格擋，尋機後撤，卻沒有受到更多的攻擊。

　　“我應該是蘿莉麽?”

　　少女用沒握刀的那隻手摸了摸臉頰，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你也不是蘿莉吧。”

　　她的話宛如晴天霹靂，一時間，強烈的挫敗感讓我無言以對。

　　少女並沒有趁我發呆的時候攻過來，而是隨手將長刀扔到地上，用袖子慢慢的擦拭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珠。

　　“不打了?”

　　“沒意思。”

　　“這就對了。”我也扔掉武器，諄諄教誨道，“人類的樂趣還有很多，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多不和諧啊。”

　　“只是想親身體驗一下。”

　　她兩眼發直的盯著雙手，仿佛在回憶之前的交手過程，良久，抬起頭來，“總感覺剛才的戰鬥缺了點什麽。”

　　“缺什麽?”

　　她又思考了一會，漸漸的，雙眼眯了起來。

　　“缺少殺氣。”

　　說著，少女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長刀。

　　“喂喂，你要幹什麽！”

　　我雙手抱胸，驚恐的後退幾步。

　　“殺了我吧。”她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感情，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

　　我像是被逼良為娼的少女般大叫道。

　　“那就算了。”

　　依舊是那輕飄飄的語氣，她再次扔掉了寒光閃閃的凶器。

　　還好沒出現“既然你不殺我，那就讓我殺掉你吧”的可怕劇情……不過，這暴力狂加病嬌的性格設定是怎麽回事，快把蠢萌天然呆的小蓋亞還給我啊啊啊！！

　　“出去走走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那都是因為誰啊?！”

　　……

　　皎潔的月色下，翠竹投射出道道寫意的剪影，把少女素白的長袍映得忽明忽暗。茂密的竹葉遮住了星空，卻又在葉縫之間留下更加迷幻的細碎光芒。漫步在石板鋪就的林間小道上，望著身邊冷寂清幽的纖瘦身影，我不由得感歎——

　　“你家真有錢！”

　　基本上可以確定，降臨現世的時候，小蓋亞不是憑空塑造出身體，而是附體或者投影到一個原本就存在的人類身上，同時繼承了她的容貌、身份、家世，甚至還有性格。

　　但這些都是小事，蓋亞就是蓋亞，即使變成人類，擁有人類身體，人類的性格，她的思考方式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www.uukanshu.net 畢竟立場不同，眼界不同。

　　“有錢好辦事。”

　　少女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波瀾不驚的語氣中聽不出開玩笑的成分。

　　“啊?”

　　愣了好幾秒，我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我剛才的話。

　　不過……

　　你是地球意識啊魂淡，有什麽事需要用錢來辦嗎?！

　　我捂住額頭，感覺腦袋越來越疼了。

　　……

　　與艾因茲貝倫別墅外的森林相比，圍繞這座宅邸的竹林小得可憐，沿著狹窄的石板路繞了一小圈，房屋的燈光便再次出現在前方。

　　“大小姐。”

　　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在路邊向我身邊的少女躬身行禮。

　　“您該安歇了。”

　　他抬起頭，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但少女絲毫沒有把我介紹給他的打算，只是規規矩矩的朝男人回了個禮。

　　“好的，我這就去。”

　　男人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在他的大小姐前方引路，並在跨入屋內的同時接過少女脫下來的外套，為她準備擦臉的毛巾、暖身的熱湯，忙前忙後各種服侍，卻能把每一件事做得恰到好處，同時還沒有怠慢我這個客人。

　　向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我，此刻不免心生感慨——

　　土豪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啊。

　　果然是有錢好辦事。

　　嗚哇，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

　　好不容易擺脫了傭人和女仆的糾纏，沉默許久的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對了，你現在叫什麽名字?”

　　“兩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