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下,無數雙瘦如枯槁的手撐破土壤,伸向天空,它們扭曲著,宛如蠕動的蛆蟲,遍布黑暗腐臭的大地。遠處是城堡與護城河。羅德穿過紙醉金迷的人群,來到黑錘堡的大廳。這裡,鶯歌燕舞,快活無比。那些賓客,都是這個王國的上等人士,他們腰纏萬貫,肉欲橫流。
在看得見,看不見的角落裡,女人的呻吟聲,男人的歡叫聲不絕於耳。這裡是黑錘堡嗎?它何時變成了這幅模樣?羅德打開自己熟悉的房門,裡面,盡是一幅幅汙穢的畫面。那個他偶爾欲念的木精靈正赤裸著身子坐在床頭,用一雙嫵媚的眼睛看著自己。而卡洛琳……卡洛琳被一群人圍著……
羅德試圖怒吼,衝過去打散人群。但是手腳卻是無力。他聽到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這聲音無處不在,她告訴他,停下自己的腳步吧,撕下自己那偽善的面具吧,在欲望的世界裡狂歡。這才是屬於人類的世界。什麽秩序,什麽等級,什麽規矩,都是扯淡。它們在禁錮你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
羅德有些堅持不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精神的世界開始扭曲,何為對錯?何為正義?何為真理?一切沒有答案……
但是……
一群披著人皮面具的男人從羅德面前走過,他們嬉笑著走向房間……那裡,有無數的女傭……羅德猛的驚醒,畫面的驚悚並不是現實的世界。他狂吼著,像一頭巨熊那般狂吼著,終於,聲音從喉嚨深處迸出,撕破了這夢境的束縛。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明朗起來。天花板那筆直的線條,煤油燈裡那微弱的火光。是的,這才是現實的世界。自己不過是再一次做惡夢而已。
……
“大人,黑玫瑰騎士團的人到了。”
門外是守衛的匯報聲,羅德疲憊的起身,將毯子蓋在卡洛琳身上。再走到廳堂裡打開門。
“讓他們稍坐一會兒,我馬上下去。”
說完,羅德來到水槽邊,將水拍在臉上,以讓自己迅速清醒過來。
下樓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
看到羅德下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達弗特依舊穿著一身黑衣,一臉嚴肅。騎士團團長維尼斯則穿著一身黑金鎧甲,看起來就像一塊由金屬構成的岩石。不同於以往的是,幾人中,羅德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他看起來大概也就三十來歲,皮膚粗糙且黝黑。黑色長袍蓋住了他的雙腳,看起來像是一個牧師。
“羅德領主,請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科林納爾?聖安東尼奧,來自提利爾盧西尼城。是一位虔誠的牧師,一位勇敢的戰士,同時,也算是一位煉金師。最擅長的是,便是獵殺吸血鬼這樣的非自然生物。黑玫瑰騎士團裡,論獵殺吸血鬼能力,最強的就是他了。”
騎士團團長介紹完,羅德便伸出右手,友好的與這位新成員握手。當然,這是對於羅德來說,因為羅德第一次見到他。而科林納爾早就加入騎士團了,在北方戰役中,他或許也參與了。只不過羅德之前一直不知道而已。
“感謝你,朋友,千裡迢迢來到這裡,替我們鏟除吸血鬼。”
羅德簡單說到。
“就算你們不鬧事,我也會來這裡的。哪裡有吸血鬼,我就會出現在哪裡。”
科林納爾認真答到。標準式直男的答案讓羅德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回到正題吧,朋友們,吸血鬼女王已經派出她的王牌軍隊-沙皇禁軍,還有獅鷲軍團,這兩支軍團盤踞在灰熊堡,所以,一時半而我們是無法繼續南下了。而比這更糟糕的是,在北方……”
羅德說著,
抽出長劍,將劍尖指向地圖上偏北的位置。“裂石堡,裂石堡出現了大量的亡靈,而且,不是無意識的複蘇,而是有規模,有組織的亡靈軍隊。我猜測,那是卡特琳娜的軍隊。眾所周知,整個基斯裡夫,不是只有她一個吸血鬼,或許有很多,只不過我們平時並不知道而已。”
羅德繼續說到。他有些疲憊,畢竟,對於羅德來說,威脅不僅僅來自於吸血鬼和冰雪女王,還有混沌……相比於混沌腐蝕,眼前的戰爭根本不算什麽。只是,來來自內心深處的腐蝕羅德根本不能說。這在某些人眼裡,就是汙染的起源。
正在羅德講述戰爭形勢的時候,迭戈已經和那個摩爾牧師科林納爾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討論著什麽。顯然,對於追獵吸血鬼這件事,他們有著許多共通的地方,甚至可以分享彼此的經驗。
“裂石堡如今並無領主,由沃爾庫夫的外甥代替執領主之責。”看到眾人懷疑的目光,羅德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到——“放心,他不是冰雪女王的人。”
“裂石堡在他的治理下暫時沒問題,我是指管理和民心。對於突然出現的亡靈軍隊,班納德也是素手無策。這座城堡原本就不是一座大城堡,常備守軍不過百余人。”
“現在派軍隊過去來得及嗎?”
維尼斯問到。
“已經有一支九百人的先遣隊在幾天前去支援了。”
羅德回到,順便看了看維尼斯。這樣做的目的其實也在暗示這位騎士團團長,北境畢竟是北境,它屬於基斯裡夫的一部分,基斯裡夫人怎樣行動,並沒有必要事事先說出來。
維尼斯一臉沉默。
倒是一旁的科林納爾瞬間積極了起來。
“你應該早點通知我,我的鐮刀需要那些吸血鬼的腦袋。”
“現在告訴你也不遲,我想說的是,北境軍隊過兩天就起程,前往裂石堡,鏟除這股亡靈勢力。如果連自己的人民都保護不了,憑什麽成為北境之王?”
羅德言情懇切的說到。
“那南方戰線?”
維尼斯關心的問到。
“我的妻子,也是海德堡領主卡洛琳會留下來,負責保衛北方。保衛我們解放的領土。當然,會有一半的軍隊留在這裡。這樣才能避免女王的軍團趁虛而入。”
羅德轉頭回答。
“恕我直言,羅德領主,這個時候兵分兩路是不是不明智?”
維尼斯的心思依舊在南方,在基斯裡夫城。在基斯裡夫城內那隻老吸血鬼。
“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北境不能受到威脅!北境的人民支持我們打這場戰爭,如果我們連他們都保護不了,那麽,今後誰來支持我們?”
羅德表情嚴肅,言語中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