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城堡、潔白的雪花,穿過石柱林立的走廊,熟悉的房間在眼前展開。老奶奶、父親、騎士隊長維吉爾、老管家……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丹尼斯用雙手去觸碰,眼前的畫面卻碎成冰渣。
唔……一個夢而已。
看來是我太想家了……丹尼斯從床頭爬起,一臉失落。她赤著腳走到窗邊,望著高塔下方的城市,它一如往常那般安靜,沉寂,猶如死海。
“讓我進去,我隻說一遍。”
突然,門外傳來了喧鬧的吵架聲。丹尼斯穿好衣服,趴在門上觀察著。
是王子帕維爾……
只見一向溫潤爾雅的基斯裡夫王子此刻卻暴躁得一頭公牛,他出言威脅兩位克雷姆守衛。然而,女王手下的克雷姆守衛顯然是不會對任何人屈膝的。哪怕是王子。冷漠和不屑刺激到了帕維爾。
在警告無效後,丹尼斯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只見反怒的王子直接下令自己的手下處理掉這兩名守衛。十幾個武裝侍從手持匕首,突然從王子身後衝出。克雷姆守衛是王國的精銳部隊,戰場上以一敵十不是問題。但是狹窄的空間限制了雙手斧的發揮,連揮動武器的空間都沒有。兩名克雷姆守衛很快被十幾號人圍在中間刺殺。
匕首從四面八方刺向這兩個強壯的衛兵。丹尼斯差點尖叫起來,她看到血花濺到帕維爾臉上,衣服上。而帕維爾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是什麽讓王子如此發狂?丹尼斯不知道。但是無論那是什麽,她已經準備好了。就算這幫人要取自己性命,他們也絕對無法得逞。只需要一個冰吻術,就足以凍結他們。可是丹尼斯知道,帕維爾不會傷害她。王子對她的喜歡是可以看得到的。
幾分鍾後,門被打開了。兩名克雷姆守衛被亂刀刺死,血水從他們的盔甲中漫出,流了一地。
“王子殿下!”
丹尼斯尖叫起來。她的目光停留在帕維爾身上,那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憤怒。是的,帕維爾感到憤怒。憤怒的不是丹尼斯,而是那冰冷刺骨的真相……
“進來說吧。”他喊道,“你們在外面守住,任何人不能進來。把這兩具屍體處理掉。”
丹尼斯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要知道,這兩名守衛是冰雪女王指派的。殺死他們等於挑釁冰雪女王本人。帕維爾這是瘋了嗎?
“王子殿下,他們可是……”
“是卡特琳娜的人,是嗎?”
帕維爾臉上閃過一絲冷漠,那是對自己那個吸血鬼母親的冷漠和厭憎。他甚至不再稱自己母親為母親,而是直呼其名。
丹尼斯迷惑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是什麽讓這位王子發狂。總有理由。
“我殺的,就是卡特琳娜的人。你早就知道她是吸血鬼了,是嗎?”
帕維爾抓過丹尼斯的手,追問到。他的目光認真,認真得讓人無法逃避。
一瞬間,丹尼斯明白是怎麽回事。王子一定是通過某種渠道了解到自己母親是吸血鬼的真相。而且,他正在反怒的,也是關於自己母親是吸血鬼這件事。
無處可逃的丹尼斯只能木訥的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終究會迎來真相到來的這一天,只不過,丹尼斯還沒準備好怎麽和帕維爾說。她原本打算一直不說。如今,王子卻自己來逼問了。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帕維爾躺在沙發中,目光迷茫、黯然。
“我終於知道這一切的根源了,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要將你關在這裡,終於知道你父親為什麽要起兵。這一切早有根源。只不過我一直蒙在鼓裡。”
“王子殿下,
你要知道,我不告訴你,是有我的苦衷的……”丹尼斯走過來,輕聲說到。她穿著寬松潔白的睡袍,冷風吹起她的長發,撲打在帕維爾臉上。王子不怪她,這個他深愛的女人,他怎麽會怪她。
“我相信你,親愛的丹尼斯。”
帕維爾說著,起身親吻了年輕女巫的額頭。這是關愛,同時,也是愛惜。他愛惜她,要將她捧在心頭,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一如既往的單純,美麗。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丹尼斯早就不是那個單純的女巫學徒了。她的身世,她的經歷,注定了她的不單純,注定了她的不平凡。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擔心你。我擔心你知道後會控制不住自己,在卡特琳娜女王面前顯露出異樣的情緒。這對你不好。”
丹尼斯吞吞吐吐的說到。
“現在她已經知道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麽樣?”
帕維爾怒氣衝衝。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只有看到丹尼斯時才稍微好一些。
“恕我直言,王子殿下。你這時候不應該這樣做,這樣做毫無意義,只會加劇冰雪女王的猜忌和怒火。關鍵的是,您現在還不是她的對手。”
丹尼斯坐在帕維爾身邊,溫柔的勸說著。她將一隻手蓋在帕維爾胸膛上,漸漸冷卻著他的情緒。就像寒冬之風吹滅熾熱之火,帕維爾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轉過頭望著丹尼斯,好像一個知錯的孩子。事實上,他的年齡遠遠大於丹尼斯……但是後者看起來更加成熟老練。
“王子殿下,說實話,在冰雪冬宮裡,你的人根本不夠冰雪女王幾下就清理乾淨了。今天幫你出頭的這些人明天就會被連累。”
丹尼斯以最低的音量說著,避免讓外人聽到。房間內安靜得只有兩人的竊竊私語。
“那我應該怎麽做?”
帕維爾有些迷茫的看著丹尼斯。這個他深愛的女人,此刻卻又變成了他的老師……雖然他們的關系並不是如此。但是很多時候,卻是如此……
“潛伏下來。王子殿下,我們的實力弱,而你母親……”
“她不是我母親。我母親已經死了。自從她選擇成為吸血鬼那一天,她就已經死了!”
帕維爾強調到。
“好好好,卡特琳娜。我們現在必須想想,怎麽對付卡特琳娜。雖然我父親在北方反抗她,但是在南方,在這座城市裡,在皇宮內,她的實力還是十分強大的。我們必須隱忍。在隱忍的同時培植自己的黨羽,擴增自己的實力。”
丹尼斯輕聲說到。有一刻,帕維爾覺得丹尼斯就是自己的戀人,他們的距離那麽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的發香,他望著她的臉,一時間竟忘記她在說什麽。
“王子殿下!你在聽我說話嗎?”
丹尼斯假裝生氣提醒到。
“嗯……我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