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啊,平次老弟?”
身份被揭穿的阪田祐介隻好乾笑著轉過身,努力地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去直面平次的審視。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才是被岡崎女士叫到這裡來那一方,你不要被她騙了……”
不過盡管阪田拚盡全力的想要辯解,平次只是輕蔑地一笑。
“那你為什麽現在站在這裡?心齋橋那邊應該還堵著吧?”
“順便解釋一下吧,停在那邊的車子裡為什麽沒有我和越水的指紋?”
“回答不出來?那你還好意思說是那個大姐在撒謊!”
不愧是服部本部長的兒子,關西人引以為傲的名偵探。
平次的反駁讓阪田辯無可辯,隻好苦笑著搖了搖頭。
“……難怪你刻意挑在傍晚車流高峰的時候過來這裡呢,我還以為我運氣真有那麽好呢……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在岡崎女士逃離現場的時候。”
又一個聲音從阪田背後傳來。
阪田驚訝回頭望去,發現是那個來自東京的茶發少年已經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後。
“岡崎女士顯然是明白了‘刺穿錢包的匕首’是對她發出的‘恐嚇’,這才導致她逃離了現場。”
平次接上了那個姓鈴木的少年的話:“然而住在西區那個大姐沒有任何理由會突然出現在浪速區的現場。因此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犯人為了讓那個恐嚇被那個大姐看到,才會刻意地將她約到現場。”
阪田把注意力放回平次身上,而這時,鈴木少年的聲音卻忽然從很近的地方傳來。
“而為了保證岡崎女士可以看到被害人的屍體,犯人就必須在附近監視。”
發現自己被兩人夾擊的阪田冷汗直流地向後移動著腳步,試圖遠離兩人。
鈴木卻似乎不在乎阪田的反應,從容地繼續著他的推理:“要不然,萬一岡崎女士沒去或是去過又回來,那他策劃的這個恐嚇就毫無意義了;而若是她還沒到現場屍體就已經掉下來了,趕到的警方就會像上兩次一樣會封鎖和現場相關的消息,同樣沒法讓她驚慌。然而這個合理的推論卻有一處矛盾——”
平次笑著插話進來:“我們坐的警車!那個犯人膽子是真大的,看到警車開來竟然絲毫不擔心自己是不是已經暴露了!如果是我,肯定就早早地逃離現場了!”
“別說擔心了,他甚至明知屍體下方就是警車也要執行他的計劃……明明對他來說再等上一兩個小時也沒有區別吧?除非他是故·意讓屍體掉在警車上的。”
“但停放警車的位置是巧合吧?”
“對於其他人來說,警車停在那裡是個巧合,然而對於某個人來說可就不是巧合了,”
“對吧,阪田先生?”
平次和鈴木少年在一唱一和間將阪田逼到了牆角……物理意義上的牆角。直到他們兩人停下腳步,阪田才發現自己背後已經貼上了廁所的外牆,退無可退了。
好在平次沒有繼續接近,也沒有指望阪田會回答他的問題。
“二人轉”仍在繼續。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阪田先生你要讓屍體掉在警車上呢?”
“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打算在‘車’上做文章。因此我就提醒了服部,讓他務必打亂你刻意安排好的行程,好給我留出進一步調查的時間。”
“本來我是不想懷疑你的,可是你提議我們去拜訪那個大姐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當時我們正行駛在單向道上,
這時候你才‘忽然想起’那個大姐的事情!當時我就立刻明白了,你是打算利用我容易衝動的個性,想騙我下車。恐怕是打算給我留下‘自己一直都在開車,沒有機會犯案’的印象以便把自己從嫌疑人名單中劃除吧?可真是老套的手法呢!” “所以服部就將計就計,直接帶著你去鄉司先生府邸讓你沒有作案機會……”
配合默契的兩人最終出現了斷檔。
鈴木少年停了一下,發現平次沒有接上自己的話頭,於是用殘念的眼神瞟向平次:“……服部,你不說說你是怎麽阻止他殺鄉司議員的麽?”
然而被問到的平次也很驚訝:“什麽?鄉司也是他的目標!?”
“……那當然了。你難道對他拿來的那卷錄像帶沒有疑問嗎?”
鈴木少年頗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
“如果是和那起貪瀆案有關,凶手為什麽要殺鄉司議員的司機呢?就算是封口,也應該是鄉司議員封另外兩位的口,但鄉司議員又為什麽要冒險留下‘貫穿錢包的匕首’這種會讓警方把兩個被害人聯系起來的線索呢?那卷錄像帶更像是想讓我們的視線移到鄉司議員身上一樣。於是你們離開後,我向周圍的警官求證了一下……那卷錄像帶果然是你找到的,‘新人’警官先生。”
鈴木少年說著瞥了阪田一眼,而就是這一眼讓阪田心情沉入谷底,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在這個少年面前也無所遁形。
平靜,卻仿佛能洞徹人心。
果然,自己所做得一切都已經被他掌握了麽?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難想象了:鄉司議員身為政治家,府邸周圍有良好的安保措施。因此你想借著自己警察的身份,以‘護衛’為名接近鄉司議員吧?至於動機嘛……我也向岡崎女士求證過,果然是二十年前的那起事故吧?”
不知道為什麽,當鈴木少年說出“事故”這個詞的時候,阪田的情緒反而冷靜下來了。
“沒錯,我就是那起案件中喪生的稻葉徹治的兒子。”
“案件?”
“對,那根本不是事故,而是案件。”
阪田望向天邊的夕陽,像是在組織語言——
又或是在緬懷過去。
“我父親向來嚴厲,連在家的時候都不曾放任過自己,怎麽可能會酒駕!成為警察後,我就一直在調查那次事件的真相……直到一個月前,我才偶然從在逃的殺人犯沼淵己一郎的口中知道,當初就是他們幾個喪盡天良的家夥破壞了我父親車子上的刹車,最終才害得他身故的!”
接著阪田灑然一笑,仿佛已經看淡了生死。
“事已至此,我也完了……很抱歉打算利用你,平次老弟。”
他掏出了腋下的槍套中掏出了自己的配槍。
阪田本打算自殺,可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什麽人握住了。
轉頭一看,那個和鈴木少年同來的女孩從廁所中探出身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見被自己發現了,那個女孩調皮地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接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