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來著是客,又有雲伸手不打笑臉人。
但要是來的是笑面虎的惡客呢?
說這話可能有些突然。但在先前的矢張政志殺人案裡,其實保三郎的確是有著違規的操作:因為他並不是矢張案的擔當檢察官。
正如之前所說,作為大型檢察廳,東京地檢的刑事裁判部門有著一定數量的檢事。所以這種案件的搜查指揮工作,一般是由他們擔任主檢進行指揮調度。身為新晉的副檢事,保三郎接到的指示隻是讓他去警視廳收取矢張案的檔案,但他卻自作主張,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擅自提審犯人。
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是進行了違規的操作。
因此,嚴徒海慈就代替矢張案的主檢亞內武文來找保三郎“興師問罪”了。
不過保三郎根本不在乎。
所以兩個人的兩句對話如下:
年輕人還是要多學習一下。
對不起,沒門,請便。
……
之後便是漫長的冷場了。
期間,多田敷到保三郎辦公室來了一趟。也幸好這個與外表不同,有著纖細內心的男人給兩人各上了一杯咖啡,不然他們真能乾坐上一個上午。
嚴徒海慈似乎很陶醉於咖啡的味道。他一口一口抿著,眉眼裡全是笑意。享受完了咖啡,還意猶未盡地感歎了一聲:“工作之余來杯咖啡真是種享受。苦中帶甜,澀中含香,不正如這人生一樣嗎?”
坦白的說,保三郎其實也蠻喜歡喝咖啡的,不過這不妨礙他回嗆嚴徒海慈:“區區一杯速溶咖啡也能喝出如此豐富的味道,嚴徒部長果然不同凡響。”
嚴徒海慈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笑:“看來,我們的天才檢察官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啊。”
“你也無需打啞謎。”保三郎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我這次的確是違規了,但這充其量屬於職場問題。如果亞內檢察官真對我有意見,我不介意和亞內檢察官交交底,談談心,畢竟大家都是社會人了嘛,各退一步自然海闊天空。”
“本身不是什麽大事,根本無需你這個刑事部長親自出面來問責。然而你不僅來了,還是來我辦公室。”保三郎身子微微前傾,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道:“是你先打算就題發揮的,不要把別人當做傻子。有什麽招使出來吧,我接著就是。”
嚴徒海慈又笑了,帶著黑色手套的雙手交相拍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不愧是長期接受精英教育的鈴木家三少爺,戒心很足啊。不過我這次來是帶著好消息來的哦?”
嚴徒海慈拿起了身邊的一個檔案袋遞給了保三郎:“鑒於你之前在矢……哦,不對,是山野星雄案中出色的發揮,特搜課的原田部長看中了你的才能,邀請你去擔任他的副手。這個卷宗是特搜課最近接手的一個連續縱火案的卷宗,隻要你破獲了這個案件,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推薦你成為正檢事,成為特搜課的二把手。”(注1)
“這可是你夢寐以求的升職機會哦,鈴木君。”
嚴徒海慈的話帶著和煦的笑意。然而即使隔著墨鏡,保三郎也能感受到那碧綠色的雙眼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如同一隻鎖定了獵物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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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徒海慈走後,多田敷才從門口冒出頭來:“嚴徒部長走了吧?”
保三郎攤攤手,然後一指沙發,示意多田敷坐下:“嗯,那個閑著沒事乾的混蛋總算走了。
” “也就鈴木檢事敢這麽說嚴徒部長。”多田敷苦笑了一聲,坐到了沙發上:“別看嚴徒部長笑口常開的樣子,誰要是犯錯都要喝上一壺的。”
“我隻是不在乎而已。他既不能開除我,也不能調我走。而我年輕,耗死他不成問題。他也明白這個事情,因此他就想著眼不見心不煩。”保三郎把剛才嚴徒海慈給他的檔案往桌子上一扔,“這不,送了我一件‘無頭案’。真要是我有本事抓到了犯人,那可以讓我順理成章得以提拔的名義讓我從刑事部滾蛋。而即使是繼續保持沒有任何線索、找不到任何嫌疑人的現狀,估計也就是‘鼓勵兩句’然後讓我繼續查。反正能拖多久是多久,估計最少半年內這都會是我的‘首要任務’。”(注2)
多田敷看了一眼檔案:“連續縱火案件?”
“沒錯。從犯案手法上來看是同一人所為。然而排查之後發現,無論是案發時還是案發前都沒有失竊的痕跡,並不是盜竊犯為了掩蓋罪證縱火。而且排查了這三家居民之間的交際網絡,也沒有發現有共同的對頭,尋仇的可能性同樣不大。也就是說,很可能會是非常棘手的愉快犯。那樣的話,即使我能發現了犯人選取的‘目標’之間的共性,隻要犯人就此收手不再作案,估計也無法短期內靠抓‘現行’讓犯人到案。”
聽著保三郎談論他接手的案子有多麽麻煩,多田敷似乎有點愧疚在這個時期來請保三郎幫忙調查“SL-9”號案。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那……有沒有什麽是需要我去做的?”
還真是個老好人啊,明明是各取所需的時期竟然覺得愧疚。而且不是我的搭檔還主動提出幫忙,可比那市什麽谷強多了。保三郎在心裡給多田敷發了張“好人卡”,順便吐槽了某個前刑警一下。
“這就不必了,我到時候去警視廳借調人手,畢竟這案子本身就是那邊轉過來的。 不說這個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我猜你不會在一個上午我的辦公室外等一個上午。說吧,什麽事。”
由於保三郎主動提起,一直沒有機會說自己事情的多田敷總算松了一口氣:“是這樣的,鈴木檢事你要的東西,我和罪門已經搞到手了。”
這麽快?這倒是有點出乎保三郎的意料。這才一天功夫居然就全部搞定了,尤其是案件相關證物,遞交申請通不通得過不說,正常流程三四天才能審批下來才對。莫非……
看見保三郎看過來,多田敷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由於調遣文書還沒送達,罪門他還沒有卸任證據保管室看守的職務。”
這算什麽?監守自盜?保三郎有點無語。不過也沒有關系,等“SL-9”號案子塵埃落定之後估計也沒有人來追責他們違規了。
“這次就算了,畢竟是我‘授權’的。不過……”保三郎看了眼多田敷,發現他什麽東西都沒帶:“東西呢?”
“東西有點多……罪門在守備室裡看著呢,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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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公務員的提拔隻跟人事評價有關實際上是07年公務員改革之後的事情了……之前這些公務員在升任部門主管之前一直是資歷到了就會被提拔,資歷不夠就一邊涼快去。這裡我提前“實裝”了改製。
注2:日本的高級公務員就是那麽牛……隻要不違法,位置再高的官員也不能強令一名高級公務員降職、調任,他們有拒絕的權力(所以說那根本就是官僚而不是我國的那種公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