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保三郎再次到達槍擊案現場的時候不免有些唏噓。
之前因為擔心那名少女的原因,他在查看現場殘留痕跡的時候並沒有認真地思考線索的意義。而如今經過重新勘查,保三郎萌生了許多新的想法。
起因是這裡殘留的血跡。
他之前以為這裡的血跡是少女被沼淵擊傷所留,但現在想來可能並非如此。
很簡單的道理。
少女對沼淵而言是“人質”。而人質受傷只會變成累贅,沼淵理應不會如此不智。
更何況結合那個神秘的“報案人”的話推論,開槍的應該是第三者。
那麽是誰受傷了?少女還是沼淵?
其實是誰受傷了都不重要,因為這裡面都有一個問題難以解釋。
如果是沼淵受傷了,那他理應專注於逃跑,沒空去理會少女的死活;而如果是少女受傷了,那她更是直接成為了沼淵的累贅。
可是顯然,“累贅”沒有被留下。
為什麽?
由此,一個瘋狂的猜想在保三郎的心中萌芽。
只可惜還沒有證據……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鈴木檢事,快來看看這個!”
保三郎抬頭,發現南刑警在他不遠處向他招手。
保三郎走了過去,順著南刑警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淺淺的鞋印映入了保三郎的眼簾。
鞋跟後部泛著淡淡的血紅,淡到如果不是南刑警可以提醒,保三郎甚至都沒法發現。
“做得很好。”
保三郎拍了拍南刑警的肩膀。
“只有這一個嗎?”
“當然不是了。”南刑警搖搖頭,“我們發現了一連串的鞋印,而他們最終印延伸到了這裡……”
下水道?
保三郎趴到了窨井邊上,探頭向裡面張望。
原來如此,難怪沼淵他們可以擺脫追兵。
髒臭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裡面太黑了。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匕首可比手槍有優勢,那個持槍的犯人自然不敢輕易下井追蹤。
南刑警搖了搖頭,感歎道。
“事情有些麻煩了……好不容易發現了沼淵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結果又斷了……大阪的下水道網絡四通八達,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們從哪裡離開下水道的啊!”
“不,其實沒那麽麻煩。”
保三郎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別忘了一個前提:沼淵他們可能受了槍傷。無論是誰受傷,下去還成,可要是讓他背著另外一個人爬梯子離開下水道,實在是有點不大現實。”
“鈴木檢事,您的意思是?”
“就是說他們離開下水道的唯一辦法是沿著水道前進,最後從出水口那裡離開。”
南刑警恍然大悟,接著面露喜色。
“鈴木檢事果真厲害!這樣的話搜查范圍就大大減小了!”
“沒錯。”
保三郎點了點頭。
“另外,別忘記帶上警犬。”
南刑警聞言又是一喜。
“對啊!沼淵他們受傷流血了,所以只要帶上警犬就能確認他們到底是從哪個出水口離開的了!鈴木檢事你真的好厲害!”
“好了,別拍馬屁了。”保三郎揮了揮手,“快去吧。”
南刑警沒有發現保三郎語氣中的厭煩,精神飽滿地答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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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保三郎他們就在警犬的帶領下找到了這個廢棄的租船小屋。
南刑警先是安排人手,悄悄地將這個小屋團團圍住,然後才叫人喊話。
“裡面的人聽著……”
可惜南刑警的這番布置最終沒能起到效果。
畢竟,沼淵手上有一名“人質”。
當沼淵押著少女出現在窗口的時候,在場的所有警察都變得有些投鼠忌器。
唯有保三郎放下了心來。
對他來說,少女出現這裡其實是對他猜想的肯定。
之前也提過這個問題。
為什麽警方到達現場後沒有發現少女?
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少女被那個開槍的人帶走了。
這是保三郎不願看到的假設。因為那說明開槍的人的目標就是少女,被他帶走的少女此刻多半凶多吉少。
第二種就是眼前這種情況了。
沼淵受傷,卻依舊帶著少女離開了。
那麽為什麽沼淵在被追殺的時候會帶上這樣一個“累贅”?
只有一種解釋。
沼淵在保護少女。
甚至那一槍就是替少女擋槍。
那麽,少女會是沼淵的同夥嗎?要不然為什麽沼淵會保護她?
當然不可能。
因為如果少女是沼淵的同夥,沼淵和少女的見面理當更加從容。那麽少女的巾著袋就不應該被遺忘在現場。
那麽沼淵為什麽會豁出性命去保護一名“人質”?
或許是因為沼淵良心未泯吧。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真的像保三郎所推理的那樣沼淵是在保護少女的話,那麽在離開下水道後他為什麽不把少女交給警方呢?
打個電話,讓警方來保護少女難道不比他用這樣一個受傷的身體親自操刀子上好?
保三郎環視了眼身邊,終於得出了答案。
恐怕是因為襲擊他們的——
就是警察。
因此他們不敢聯絡警察,因此看到警察來了也不願現身,因此他們演了這麽一出戲。
這個猜測真的很瘋狂。
所以保三郎打算找些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測。而最直接的辦法莫過於問問兩位當事人了。
因此保三郎不顧其他人的反對,強行以談判專家的身份進入了小屋,而在小屋中,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
沼淵為了給保三郎開門竟然放開了他的“人質”。
他就不怕少女逃離他的掌控,平白給屋外的警察攻堅的機會嗎?
少女恐怕是自願成為人質的。
所以保三郎開口了,並且給了他們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