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俊說完沉默,童威又道:“哥哥卻是如何打算的?”
“這兩籌人馬都是了得,我等要離開這揚子江,卻需有個去處。再等上一等,比兩個去知會弟兄們全數來此,屆時看我行事便知。”李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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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隨蕭嘉穗往大船底艙處而去,到得門口,只見一個瘦削漢子守在那裡。
“我來與幾位介紹。”蕭嘉穗道。“這兩位是明州小敬候周澤和他的護衛李二兄弟,這個是蕭某一個娘舅兄弟,名喚高平。”
那高平面色訝然,當先朝周澤二人抱拳:“見過兩位,這位周澤兄長的名號可是響亮,不成想今番卻是有緣一見。”
李二抱了抱拳,周澤亦然:“看這位兄弟身形,必是身懷絕技。”說罷疑道:“不過這裡頭究竟是些什麽東西,怎地這般大的一股騷臭味道?”
隻站在這外面,不曾進去,便有一股劇烈的屎尿臭味自裡面傳出來。那船主人到了此時,開始不住的顫抖,眼中充滿了抹不去的驚恐。
高平聞言氣憤憤道:“真氣煞人,我都不忍去看,兩位一瞧便知。”
如此倒叫周澤越發奇怪,抬步便走了進去。
進得其中,看到這底艙當中的景象,周澤胸口忍不住的劇烈起伏起來。
“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便是周澤早有準備,也忍不住反手一巴掌打在那船主人臉上,霎時叫他胖了一圈。
“醃臢潑才,死不足惜!”李二怒罵一聲,一拳擊在門框上,叫那實木碎裂開來。
怪不得兩人如此憤怒,實是這底艙中擺滿了籠子,籠子裡裝的不是其他,卻是一個個孩童。
看這些孩童樣貌,大的不過七八歲,小的只怕才有三五歲上下。隻大略觀瞧,起碼有三四十個孩子在裡頭。
這些孩子見來了人,竟無一個敢發出聲音,皆是蜷縮成一團,眼神中連畏懼都不曾有,充滿了麻木之感。
周澤甚至看到一個光著上身的男童,脊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鞭痕,可想而知受到了多少虐待。
自己在這船上待了近二十天,連一絲孩子的聲音都不曾聽到過,想是這夥人把這些孩子折磨的連求救的膽子也沒了。
“這便是此混帳東西乾的好事!”
蕭嘉穗如拉死狗一般,將那顫抖不已的船主人扔到裡面,這廝已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周澤不去管他,快步走到一個籠子前,揮劍斬斷鎖鏈。
蹲下身子朝裡面兩個畏畏縮縮的男童溫聲道:“沒事了,這惡人已被製服了。”
聽了周澤的話,兩個孩子面色動容,卻還是眼神躲閃,不敢出聲。
“好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這些孩子如此年幼,卻被你拐來,不知遭受了多少虐待,今日便是殺了你,也是便宜了你這廝。”
周澤輕易不會動怒,然而眼前之景象實在叫人痛心。
“我生平最恨的除了以權謀私欺壓百姓者,便是這等拐賣孩童的人牙子。多虧蕭兄發現這船上所藏罪惡,否則爭些兒叫這廝蒙混過去。這混帳東西絕非初犯,不知多少家庭因他支離破碎。”
蕭嘉穗道:“我想這船上沒幾個無辜之人,今番既是叫我們撞上,決不能放過了。”
他早在上船之後,便從水手口中盤問出了船上有幾個客人,因此不曾懷疑周澤是不是與這些人牙子一夥的了。
周澤對李二道:“把這廝拉出去,不要嚇到了這裡的孩子。把外面那些水手都弄進來,
也關進籠子裡,叫他們嘗嘗是何等滋味。” 蕭嘉穗也囑咐高平道:“依著周兄的辦法,告知外面的弟兄們。”
二人聞言去辦,周澤兩個著手將這裡面的孩子都放了出來。
這些孩子如同木偶一般遵從兩人的吩咐,便是一個哭出聲的都沒有。
不多時,眾人押著那一二十個水手而來,想是聽李二說了,孫安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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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船上打鬥的痕跡都清除乾淨之後,周澤和蕭嘉穗才得以坐下來好生相談。
周澤這邊有孫安李二坐在兩旁,蕭嘉穗那裡也有兩人分別坐著。
這二人蕭嘉穗方才介紹過,乃是他親娘舅家的兩個兒子,一個喚做濤中鬼高升,水裡功夫了得,一個名為遊牆虎高平,得高人相授得一身上好攀岩功夫。
遮莫兩三丈高的光滑牆壁,也都上得。
周澤直入主題,問道:“蕭兄至此,隻為那廣元而來?”
“不瞞周兄說,蕭某帶著弟兄們正是一路追趕那廣元和尚至此, 本待拿住他好問出彌勒教在荊湖的其他同夥,可惜此人為孫提轄所殺。”蕭嘉穗說來十分惋惜。
周澤道:“這廣元和尚作惡多端,早先在明州時,便被我等擒住,本是交給了官府判處。不料那知州與彌勒教勾結,將他放走了,孫兄也是含怒在心,因此將他殺死。不過,我聞彌勒教與朱勔來往甚深,幾為其爪牙,蕭兄一向與他們過不去,那官府卻不去尋你的麻煩?”
“官府。”蕭嘉穗面帶嘲色。
“如今的官府哪裡還有半分為民做主的意思?我這兩位表弟的父親,亦是我的舅父,便是為彌勒教所害,卻無處伸冤。高平無有辦法,便尋到我,也是因此,我才拉了幾個弟兄,專尋彌勒教報仇。”
“其實我等至此,還未曾受到過官府打壓,周兄可知為何?”
周澤聞言大感驚奇,按理說,那朱勔要用彌勒教,便不會容許有人找麻煩,可蕭嘉穗又是如此言語。
“還請蕭兄解惑。”
蕭嘉穗道:“朱勔在江南一帶權勢滔天,借助朝廷要花石綱,不知聚攏了多少錢財。也正是因此,蔡京等人不會容許他將勢力擴大到荊湖一帶。朱勔一家乃是因蔡京而得勢,必是明白這一道理,只在江南作威作福。”
周澤道:“蕭兄的意思是,那彌勒教往荊湖發展,並非朱勔授意的。”
“不錯,我先前時尚且不能確定,但經過這些時日,也殺了不少彌勒教人,官府卻一直未有動靜。因此叫我斷定,莫說朱勔不知,便是知曉了,反而還會樂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