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文東徹底慌了,難不成自己被雷劈中然後穿越了?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文東業余時間看過海量形形色色的網絡小說,穿越類型的小說在其中佔據了很大一個比例,小說裡重生之後的主角經天緯地牛叉哄哄,或在異界叱吒風雲,或者在現實裡依靠各種先機成為商業巨子,行業翹楚,經歷閃光到刺瞎普通人的狗眼。
小說裡的各種狗血情節文東生活之余也有過憧憬,可是實際情況確是文東從一個三流大學畢業之後因為難找工作在家長的安排下進了一個鎮上的機械加工廠上班,再後來在親戚介紹下相親認識了妻子,不到半年就結了婚,一年多就有了個女兒,從此上班,下班,假期抽空釣釣魚,日子過得無波無瀾,人生經歷像極了這個階層上大多數普通人。
……
文東揉了揉眼,抱著一絲希望再度查看周圍的情況。
身旁的小兄弟們依然面帶緊張的看著自己,救自己上來的二叔已經離開了,在視野的遠處,是距離生活村子不遠的渭水河下遊,土黃色的橡膠壩依然是那副歷經風雨的樣子。
“東子哥,你剛才怎麽了?怎麽還拿手掐自己啊!”跟文東關系最好的小強問道。
文東撓了撓頭,坐起身來很勉強的笑了笑,說:“有些後怕,聽二叔的,往後這裡不能來洗澡了!”
……
蹲在地上回了回神,文東穿上衣物起身步行往家趕,村子距離大壩很近,隻有不到一公裡的直線距離,在天黑之前,文東按照記憶回到了自己家。
當進了村子打開自家房門的那一刻,文東身體開始不受控制顫抖起來。上輩子老家早在2011年的夏天就拆了,全村人都搬到了鎮上統一蓋的樓房上去。
而現在,這座承載了文東所有兒時記憶的老屋,依然還保留著文東記憶中的模樣。看著老屋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文東神情恍惚。也不知自己是真的靈魂穿越回到了過去,還是從現實裡的2018年進入了兒時記憶裡的夢中。
文東迫不及待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目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書桌旁掛著的那本日歷上。
2009年,7月11日,星期三。
當看到日歷上的時間之後,文東瘋子似的從單人床上跳了起來。
瘋了,徹底瘋了,自己竟然被雷劈回了九年前!
文東是1988年生人,2009年他剛剛大學畢業。
許久之後,文東這才從巨大的心理衝擊當中回過神來,四仰八叉的躺在鋪著藍格子色床單的單人床上,看著屋頂的石膏天花板發呆。
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文東逐漸回過神來,自己穿越回了2009年,難不成屬於自己的時代要來了?
穿越小說當中的狗血文東曾經為之深深迷戀過,可是當機會真落到自己的頭上,文東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抓住機會的能力。
文東記不住任何期次的彩票號碼,對國家制度的變革也後知後覺,喜歡看小說,可也僅限於喜歡,英雄聯盟倒是玩的下了不少的功夫,但是最高段位隻有白金而已。
三流大學當中的學習氛圍本就不濃,文東跟大多大學生一樣在校園裡熬天混日子,六十分萬歲。
文東前世參加工作後一直在機械廠上班,除了數控車床開的還算熟練外,也談不上積累什麽見識跟能力。總不能再去走原來的老路,當一名光榮的數控車床工人一個月拿幾千塊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工資吧。
翻來覆去想了半晚上,文東依然沒有想到一個自己能駕馭的了用來出人頭地的切入點。不知思緒飄到了幾點,一陣困意襲來,文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各種現實跟記憶中的場景如同彩色畫片似的在文東的腦袋裡晃來晃去,強烈的荒誕感一直折磨著文東的神經……
第二天一早,文東被母親叫了起來,揉著眼睛到洗漱間洗漱,隨後有些渾噩的跟家人一起吃早飯。
文東的父親是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農民,家裡種著幾畝地的大薑,閑暇的時候跟著村裡的工程隊乾點零碎活,一年也有幾萬塊的收入。母親在生文東的時候落下了病,乾不了重活,隻能在家裡持家。文東還有一個姐姐,兩年前已經結婚出嫁了,家裡只剩下文東。三口之家在村子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端上粥來,文東無精打采的喝著,這時候文東父親開口了。
“前幾天托你二姨夫給打聽的活人家那頭給信兒了,大概下個月初,你就能去那邊上班!這段時間天氣熱,你也順便調整一下心態,等到了廠裡認真乾,可不能給你老子丟人!”
聽到父親的話,文東頓時精神起來,雖然昨夜夢裡想了半晚上也沒想到改變現狀發財致富的辦法,可是並不代表文東會按照家裡的安排繼續去做那份平凡而穩定的工作,要不然,這輩子不白活了。
“爸,進廠上班的事兒我想再考慮一下。上班隻能圖個安穩,如果有合適的機會的話,說不定去幹點別的也不錯!”
聽到文東口中話裡的意思,文爸爸微微皺眉,大口咬了一截大蔥說道:“乾別的?三流大學的畢業生,還能指望幹啥去?托人給你找的這個單位雖然是私企,但是福利跟待遇在咱們鎮上都不錯,好歹也是份體面的工作。你雖然混不吝,但是至少有大學文憑,如果能在廠裡熬幾年混個一官半職的,也好說媳婦兒,到時候娶了媳婦成家立業,我跟你媽就燒高香了!”
文東還想爭取,可是看到父親不容置疑的面容,頓時低下頭,呼嚕呼嚕的喝著粥,沉默不語。
吃過早飯,父親出門,母親這才將文東叫到跟前來。
“東啊,你爸給你找的工作你再考慮考慮,咱們家底子薄,比不上那些高門大戶的,我跟你爸也不圖你有多大的出息,咱們一家人能平安健康就好!”
文東點點頭,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讓他早已經過了叛逆的階段,從小到大母親對自己最為疼愛,文東對父親還有幾絲抵觸,可是面對母親的溫柔目光,卻是絲毫抵觸情緒都生不出來。
在家裡呆著憋屈,文東吃過早飯之後就漫無目的的離開家到外面溜達去了。
不知不覺間,文東又溜達到了昨天洗澡的橡膠壩。由於昨天差點溺水,所以今天壩裡並沒有游泳的孩子,可能是由於漲水的緣故,壩上不少釣魚人,文東盯著水上浮浮沉沉的浮漂,不知不覺就失了神。
對現狀的無力改變加上對未來的迷茫讓文東心裡壓著沉甸甸的事兒,午飯也沒回家吃,直到傍晚才回家,渾渾噩噩又是一天。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文東從偏房找到父親釣魚的那套家夥什,看到水桶裡還有半包野戰藍鯽,拎著就朝橡膠壩走去。
既然工作的事兒沒有頭緒,還是到壩邊掄幾竿吧,文東如是想著。昨天看到不少人釣魚文東這個釣魚迷也有點手癢,正好可以用老爸的裝備去過過癮。
夏天天亮的早,吃過早飯才剛剛六點鍾,文東很快來到橡膠壩旁邊的釣點。
這裡毗鄰蓄水的橡膠壩壩區,又有一個突出通向水裡的鏵尖,所以是一個不錯的釣點,十來米的長度上,勉強能坐三四個人。
文東擺弄著有些簡陋的釣具,開了一塊拳頭大小的面餌。在橡膠壩釣魚,純粹是消遣,半包野戰藍鯽添了水大概攪合攪合,就成了一份釣魚用的餌料,包裝袋子上寫著鯽鯉草鯿通殺。
文東用的簡陋釣具是父親以前買的,無論線組搭配還是鉤子浮漂,全都是最便宜的廉價貨,尤其讓文東受不了的是玻璃鋼杆子把上纏著的一副大線,也不知是四號還是五號的主線,碩大的八字環下綁著副用一號大力馬栓的五號伊勢尼釣鉤,也不知這副鉤子用過多久了,青灰色的大力馬線已經微微泛白。
這麽大的線組鉤子用來釣一二兩居多的鯽魚其實並不合用。可是讓文東有些難以置信的是下竿之後的魚情。
下杆不到十分鍾的功夫,窩子裡的魚就滿了,又笨又粗的大號浮漂剛到位,就是養眼的心髒病口。魚越釣越快,又打了幾竿,更是變成了清一色的接口。有動作不打稍一放口,就是雙尾。
文東忙上忙下摘魚上餌,手忙腳亂。
“這是碰到魚群了?又不是早春鯽魚上淺灘產卵的時節,不應該啊!”文東一邊釣魚,一邊暗暗嘀咕。
雖說零九年時候橡膠壩這邊的魚還沒有遭受大面積的電捕破壞, 魚情也不該這麽好啊,昨天在這裡看別人釣了一天魚,釣的多得也隻有三四斤而已,文東來了這才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25口的小號魚護裡少說也有四五斤了。這還是在文東大鉤大線啥都湊合來的情況下。
又釣了一會兒功夫,又有釣友拿著小馬扎來了,來人是一個老頭,昨天他也在這釣魚來著,不過漁獲不算多,走的時候文東留意看了幾眼,撐死二斤魚。
老頭兒在文東旁邊站了一支煙的功夫,就沉不住氣了。
“今天魚情挺好啊,動不動就是對兒提!魚體也偏大!”老頭說道。
文東點點頭,說:“大爺您也趕緊下杆吧,今天的魚都瘋了!”
這話毫不誇張,文東釣點裡的魚確實已經瘋了。站在壩上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到文東的浮漂底下,無數大小不等的鯽魚聚成黑壓壓的一個大團,這種情況下根本不需要看浮漂了,上餌拋竿下去數一二三,提竿就是雙尾。
老頭忙不迭的下杆,很快也進入了戰鬥狀態,可是連打窩帶抽杆誘魚,許久功夫自己的釣點裡連個蹭線的動作都沒有。
文東連杆的功夫,也注意到了老大爺面臨的情況,自己這裡仿佛開了鍋一般,而隔壁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真是怪事兒了,咱倆隻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為啥我這一口也沒有!”老頭憋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文東,你用的啥餌啊?”老頭問道。
文東指了指身後的野戰藍鯽包裝袋:“隨便和了點魚食糊弄,野戰藍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