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墳頭,一塊簡陋的石碑,二行字跡。
外圍是座龐大的陵寢,這就是天雀上人的歸宿。
慟哭,低泣,一眾天雀上人的嫡系親人,但從那聲音卻聽不出多少情感,不止一人。
當然亦有真情實意。
彭懷,天雀上人的幼兒,披麻戴孝,低垂的頭顱,淚流兩行。
火堆之中,冥紙呼呼焚燒,煙火在打旋,繞著棺槨埋葬之地徘徊,仿佛在眷戀死者的逝去。
過了好久後,彭懷起身帶著彭家眾人離去。
臨出陵寢,在軍士的禮節中,剛一步出陵寢,身邊就有彭家的後輩低聲哭泣的說。
“祖爺,老祖宗此去,朝廷諸公就開始剪除我彭家羽翼,他們太過無情,祖爺不如入宮面聖,聖上不是與老祖宗的交情很好,不如......”
彭懷瞪著眼睛,偏頭一看說話的人,讓後面的話咽在了喉嚨裡。
“蠢貨,我彭家之勢全系於父親,父親已死,再強留那些,此乃取死之道,你這麽笨,連這點都想不通,那你就自己去找死。
若不是聖上念著我父的恩情,你以為這些年,我彭家的仇敵為何沒有死錘我們,那都是聖上之功,放棄一些,用來堵住那些該死的家夥的嘴。
彭家不複往勇。”
這話,他不知說著一人聽,也是說給其他族人。
天雀上人一死,什麽牛鬼蛇神都鑽出來了,好在這些人只是剪除彭家散開出去的勢力黨羽,並沒有直接對彭家本家下手。
“可......”
彭懷怒瞪,揮手一掃,狂暴之勁擊飛了一人。
“混帳東西,什麽可不可,若有亂來,給家裡惹禍,不用別人動手,我就可把你們廢了。”
遠方大步流星,有人在靠近。
一身橫肉,高大的胖子。
“師弟,何必法這麽大的牢騷,小孩子不懂事。”
彭懷看著來人,揮手。
“去。”
隨後他縱身離去,來到遠處的竹林之中。
“師兄。”
“師弟,你讓我打聽的事,我已經幫你打聽清楚,確實,虞秦在議二朝新盟約,秦朝為了自保已經確認割讓十郡,其中五郡之地就是武王下一代封地。
按照古製,作為嫡系子嗣,李一生將作為邑主,一代而終,他也將是這次使節的主使,你可想清楚了,這可不是鬧著玩。”
大胖子面露憂色,似乎在勸說。
“師兄莫要勸我,我父死於武王之手,我雖不能手刃武王以報父仇,但我可以殺了李一生,這是我身為人子能做的事,更何況這是最好的機會。
朝廷棋差一著,被虞秦假戰蒙蔽,南下滅唐,箭已射,那曾想二佛與魔佛竟然會摒棄前嫌,聯手抗朝廷,外有虞在北方虎視。
南下一戰失去了諸聖優勢,反而陷入了大軍對壘的階段,朝廷本就對秦虞定新盟約憂心忡忡,正好我可借此報仇。”
彭懷眼露凶光。
“可惜,二朝定盟約,事情是何等重大,必定是受聖者注視,稍有不慎就引出聖尊,太危險了。”
大胖子說道。
“我知道。”
彭懷面色漸變嚴峻。
“唉!”
大胖子搖了搖頭。
......
虎口郡。
入夜,燈花時節,繁華的街道。
秋雨,梧桐葉落時,這一場雨破壞了街上的繁華,人皆躲雨。
李一生攜眷出門,在議盟後的閑暇之余,帶著朱穎,黃鸝兩位夫人遊街賞燈。
待雨下,三人避雨於路旁的屋簷之下,看著四周人紛紛小跑回家。
不遠處暗中跟隨著的護衛,分出了一人去拿傘,
剩下的人都在不遠處屋簷前,就在這時,奔跑的人群突起殺機。氣帶雨水,破空的鋼針,手腕的勁道剛猛至陽,指勁外柔,看似柔情似水,但內中勁力卻如螺旋,如利劍般,殺傷力十足。
不止一人如此,街道的行人紛紛爆起。
“滄海一指,花島秘技,你是花島中人。”
李一生的佩劍發出細碎的輕響,腳步一錯,手臂輕輕抖動,劍身輕拍落雨,使得雨化劍氣,如同散開利器,取人性命。
“夫君,我來助你。”
朱穎冷喝一聲,腰間一抹,腰間的短彎刀入手,輕聲顫動,爭鳴不絕,森森魔氣自刀上而出,仿是有什麽魔音在人耳邊述說。
“小心,不要離我太遠,還有保護鸝兒。”
李一生吆喝一聲。
砰砰砰。
兵器碰撞聲,在珠玉落盤中的清脆響聲,人死倒地。
忽然,兔落鵲起,一道矯健的身影,身法變換,長刀如奪命寒光,直取黃鸝。
“哼。”
李一生冷哼,狂暴的哼音如同無盡的勁力,撞擊在那人的身上,使之刀影一頓。
繼而,他的身法不停,宛若白光迅如流星般,其速之快,讓刺客為之顫栗。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刺客們的殺招在這時才出現。
呼。
伴隨著雨聲,宛若冷風習習,一道快到極致的刀光,倏而出現,倏而消失不見蹤影。
快到讓李一生都沒有多余的選擇。
遠處的燈籠燭火一滯, 啪的一聲爆裂。
此時,李一生面臨了兩難選擇,身後是危險降臨,回身一劍可免自身安危,可這會讓黃鸝面臨危險,不會則自己危矣!
他看著黃鸝驚慌失色,繼而狠下心,側身想避開身後的要害,身軀一顫,長劍破開雨水,更加快。
“夫君。”
黃鸝看著李一生背後的危險,驚呼出聲。
可就在這時,那人的身影仿是被什麽凍住,讓李一生從容殺了前面的人,繼而回身上挑一劍,伴隨著鮮血飛濺,一片冰霜炸開。
嘭嘭嘭。
刺客們的身形僵硬,很快就被人所殺,齊齊倒在地上。
昏暗的夜色,燭火映襯。
上空之中,奇異的水汽仿是勾勒出了一雙刀瞳。
一陣扭曲之後,它消失了。
“夫君,你沒事吧?”
兩聲關切的問候。
身上已濕,李一生環視四周,想起之前的異象,明白這次,暗中護持盟議的人就是李燁。
他走到了那個施展花島秘技的人面前,掀開頭上的面罩,看了眼。
“讓秦使來認認這人,滄海一指,這可是花島中唯有嫡傳弟子能學的招式,告知給都大人,讓他見機詢問,思量一下是否可利用一下。”
“是。”
城外的山上,四人抬轎,一朵金蓮盛開,李燁的身軀坐於上面,頭上的陰神睜開眼眸,默默收回了手掌,繼而手掐法印。
“走吧!”
李燁淡淡說了聲。
抬轎四人一言不出,默默踏空而去。
天上的雨水在落至轎子上空,自動被無形真氣排開,使之轎子不染半點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