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山。
山勢奇駿,山無路,從天空俯瞰下方,樹木高低一致,平坦,茂密,隱隱又形成一條路徑。
雲霧嫋繞而上。
在山頂無人可至之處,一座骸骨道觀矗立。
道觀佔地不廣,造型更是奇特,白色的牆體,其間飛簷鬥拱俱是骸骨頭顱狀,四周種滿了槐樹,森森白骨魔氣使得附近變得陰森恐怖。
就連天上的太陽光照在這裡,顯然都是格外偏頗,與四周的亮度相比,這裡偏暗。
雲霧排開,風起雲湧。
呼扇的巨響讓坐在峭壁石台上的老叟那陰沉的臉色微微一變,此處不是什麽名山奇景,也非靈機充沛的地方,一般可沒有人會從他上空經過。
“有客遠道而來,歡迎,歡......”
聲自九霄而來,震耳欲聾,但卻又戛然而止。
巨大的蒼鷹如同遮天蔽日的肉翼,足有五丈開外,這等體積的蒼鷹就算在虞朝都是少數,雖不是最大號,但一般動用這樣的蒼鷹都是宗師的座駕配屬。
“禽司所屬甲下階騎手奉十七殿下之命前來迎接幻魔門尊使,還請上來。”
渾厚的嗓音,仿若是千萬人的呼喊般,在山頂回蕩。
“嘿嘿,伶花也在。”
如同大鵬展翅般的身形,一躍而上,空氣連響,形成浩然的氣浪擴去。
鷹啼一聲。
寬大的鷹背,人並不多,除了兩個一正一副的騎手之外,只有冷漠,宛若沒有情感的伶花,若是沒有去留意她,很容易就把她這人忽略掉。
“我們要去那?”老叟一上來,盤腿坐下,鷹上的甲具凹陷,剛好容人坐下。
“安東。”
騎手很是恭敬的說。
作為服務性的工作人員,這些人的實力雖是不錯,宛如出入於青冥,經常是天下地下無處不去,並以武師下品的修為駕馭著巨獸。
但論起實際戰力,他們這些專門被虞朝培養成侍候宗師的騎手,戰鬥力堪憂,沒有幾場實戰。
好在,就算遇到危機,不過這些人駕馭的蒼鷹巨獸就足以應付非宗師的人。
可逃,可戰。
蒼鷹鋒利的爪牙,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擋。
老叟蹙起眉頭。
“安東?”他低喃一聲,偏頭看向伶花,驀然看著她那時刻轉換的瞳孔,一會圓,一會刀狀。
他忍不住一哆嗦。
呼扇一下,蒼鷹直飛而上,速度飛快,陣陣狂風可以把人吹飛。
眾人的真氣外放。
蒼鷹體內傳來一陣吸引力,吸納著真氣,宛若一條繩般,把人牽製在蒼鷹背上。
翱翔於天,遷躍千裡之外。
......
新南五郡,一片仍舊處於軍事管轄的區域。
次前線陣地,寬廣的平原地帶,緊靠著江河,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座水營拔地開建,衣裳襤褸的人群,不停忙碌。
大小型的船塢,碩大的灌木,曬乾廢棄的龍骨,已有半成品的小型刻舟,來來往往的船匠,手拿著複雜的圖紙,指指點點河岸。
岸邊的黑影湧動,那是大小不一的船型。
“快點。”
虞人和夏人的監工在不斷怒喝,鞭響。
熱火朝天的工作場地,來自天南地北的戰犯,奴隸,用血和汗去搞起新建的水軍營寨。
足有三千正軍的守備力量,過萬的南方諸郡虞人新兵,即擔任監督,亦在利用大小的舟或船來熟練水性。
“小七頭,一別經年,都快有二十年了,你小子都有出息了,嘿嘿,成了一方都指匠首,好,好,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披甲將領繞著一個老工匠,打量著,
看著隱隱有年輕時候的年老樣子,將領滿是感慨。老工匠通紅著眼眸,看著幾次錯過相見機會的親人,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浮現,那張熟悉的面孔一一比對。
“老舅,你還是這麽年輕,我都老了,你還是老樣子,你不是在神武軍服役,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依舊很年輕的將領在水營代指揮使的引領下,身後跟了一群人。
他搖了搖手。
“嘿,別亂叫,什麽老舅,老舅,你舅的臉還嫩著,叫老了,害得我找不了你舅娘,我可就教訓你,你這座南水行營是朝廷的大事。
我暫時隨軍駐守在外,今天是過來觀摩觀摩,接下來,接下來,還會有大批的戰奴要來這裡,你們還要擴張。”
“原來這位七匠師是振武將軍的外甥......”
話音未完,遠處的天際就有蒼鷹飛來,呼扇的風卷卷而來。
虛銜,振武將軍的神武軍一行人齊齊偏頭。
“是軍營中那隻紅暘,它不是在外散養,怎麽調了回來,沒聽說有什麽大事。”
“都好久沒有不見它了,姓萬的寶貝都不得了,整天騎出去撒野。”
身後的神武士兵議論了聲。
“休得議論。”
蒼鷹太大, 僅是煽動一下羽翼形成的狂風就不是這座仍舊在建設的營地可以承受,為免耽擱進度,隨即它盤飛高空。
迎風而落,紅芒從天而降,鋪成一條是火非火的道路。
“座首調令,孫百夫長速速上來。”
“得令。”
下方的披甲將領沒有多說,與身後的一人點頭,一切都在無言之中。
作為一支成熟的軍伍,這些人不會因上級臨時離去而出現不知所措。
踏空而上,速度極快,每跨出一步,從天而降的虹橋就留下一道殘影,之前還很平庸的氣息,驀然散發出強絕的氣勢,恢弘而直上。
下方眾人怎舌而看。
宗師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尋常人是很少有資格接觸武道宗師,或許有人聽聞過,但真正能見識過的人可以說屈指可數。
蒼鷹振翼而飛。
轉眼間就消失在天邊。
“看什麽看,快乾活。”
一陣鞭策,勞工在蒼鷹這一幕深刻記憶,勞工們變得更加積極。
不說別的,單是那頭巨獸,這些多是普通人的勞工就感到了絕望,非人可敵。
銅台縣。
快馬入城,直去淑女坊。
院落。
素音一身宮裙,繁雜而簇擁,絕美的相貌,嫻熟的泡茶手藝,嫣然是一個大家閨秀。
那雜亂的腳步聲誤了她的心境,她抬頭怒視,勃然見到了一塊令牌。
“鷹騎將至......”
那急忙跑來的嗓音剛落,眼前的身影就飄忽不見,以此同時,那人手中的令牌也消失了。
他呆愣了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