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春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轉身對行千說:“幫我救救他,他傷的太重了……”
行千點點頭,輕輕為她擦去眼淚:“你在這等我,哪裡也不要去。我很快就回來。”
鶴春點點頭,行千這才放下心來,飛出了荒澤……
荒澤外,獨木橋上,行千的黑衣隨海風飄蕩著,華瑜的氣息竟然一點也感受不到了。
此時,大司命懸在半空,看著行千道:“他是不歸人,你救不了他。”
“他的氣息不可能這麽快消失,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我只是把他送到了他應該在的地方。”
“月狼!”他低吼著大司命的名字。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他的名字了,他冷冷的對行千說:“放心,他死不了。你我好歹故交一場,再次重逢,你就如此不留情面嗎?”
“故人……身為妖族也能是神族的故人嗎?”
大司命微微歎息一聲說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大海之上,有一處很高的礁石,叫雲礁。
兩人立於雲礁之上一眼便能望見昆侖山,昆侖神府,被仙氣籠罩著。
浪花撲碎在礁石上,飛濺的海水打濕了兩個人的衣角,有神立於礁上,恰逢旭日東升,風浪都顯的十分的豪邁。
“還記得那裡嗎?”大司命月狼問道。
“快忘了……”行千回應道。
“你曾是天帝最得力的心腹。僅僅憑著天賦便排在昆侖神府第三神位,擁九德,掌萬機,所到之處,必能護佑一方太平。”
“若昆侖山巔,她不曾飛過我的指尖,不曾踏亂我的琴弦,我將終其一生,都是萬人敬仰的神,唯獨,不在她心上……”
“為了她,你背棄天帝之令,墮神為妖,有辱神威,被除神籍,昆侖神府再無你的隻字片語……”
“當年我奉天帝之令鎮壓燭龍,那是我第二次見到她,她的家人都死於那場鎮壓行動,我若早些來便好了,我很愧悔,隻得變成她親人的樣子,陪伴在她身邊,讓她不那麽痛苦。”
“其實,燭龍只是天帝用來牽製妖魔巫三族的工具而已,讓你晚些來,只是為了削弱三族勢力……你不必愧悔的……”大司命月狼道出真相……
“如果,我沒有愛上她,我也以為天帝之令是理所當然,可是,自從我愛上她,我便置身其中,我才知道,無論妖魔巫三族多麽的強大,也不過蒼蒼眾生,為人所掌控罷了。”行千歎息一聲接著問月狼:“你怎麽樣了?為什麽離開了昆侖神府?”
“呵……因為你……”
“我?”行千微微皺著眉。
“當年,你被除神籍,我開口為你求情,天帝震怒,將我降成下等神,司掌不歸人的命運。”
行千目光慢慢柔和起來:“所以,周瑜的命運……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我愧對你……”
月狼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笑道:“我知你我情義牢不可破,所以,我對你我的誤會從不計較。”他收回了手,看向廣闊的大海,歎息道:“不歸人,有的可恨,有的可憐……”
“周瑜如玉似瑾,國之重器,又怎會是不歸人呢?”
月狼笑道:“行千兄,手握重兵,身赴沙場,命懸刀鋒,罪孽便已加身了,罪孽深重的人,自然是不歸人……只是,他重情重義,願為了摯友之托,背負渡不清的罪孽……”
“如此說來, 我也是不歸人……萬一來日我也……”
“不會的!”月狼緊張道。
行千笑笑不在意的說:“萬一來日,我身隕形滅,月狼可願渡我?”
月狼負氣看著他說道:“你給我好好的活著!你若死了,我不會渡你,我便讓你墮入無極地獄,受盡折磨!”
“呵……”行千笑的輕松,“好歹你我萬年交情,你竟如此狠心。”
月狼生氣的看著遠處,不再看他,行千見此問道:“我還有一事要責問你,你先別急著生氣……”
月狼微微低頭,好似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了:“你癡心三千年,她本來就該屬於你。”
“身為神族,我也曾經認為,世間萬物都可以收歸囊中,可我與鶴春相處三千年,我知道了心這種東西,很奇怪,一個人仿佛可以有很多心,每顆心都有歸屬,而且,只能有一處歸屬……不屬於你的心,無論你怎麽努力,都是得不到的……”
“可是,周瑜只是後來者,你多年來化身乾坤陪伴在鶴春身邊,她並不知你真實身份,她怎麽可能將心托付給你……”月狼不平道。
行千笑笑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只是……”行千的表情微微凝重起來,“你用亂情毒,使我與她在不清不楚時便有了肌膚之親,這對她是莫大的傷害!”
“對你不是傷害就好了。我勸你,守好你的鶴春,不要再插手荒澤以外的事。我累了,先走了。”月狼話音未落便已消失於無形,海浪滔滔,觸礁而碎,日光漸漸刺眼,卻沒有任何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