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千回到了荒澤,見鶴春在小樓前魂不守舍的樣子,行千心疼極了。
鶴春一見行千回來,立刻急切的迎了上來:“人呢?怎麽樣了?”
“他沒事。”
“那……你為什麽沒有帶他回來?”
行千溫柔的回應道:“他有他的去處。”
“他受了那麽重的傷,沒人管他,他會死的!”鶴春看上去像是瘋了一樣,行千緊緊抱住了她,溫柔道:“等你冷靜下來,我便帶你去找他。你現在的樣子,見了他,也會讓他擔心的……”
“對,我要冷靜下來,不能像個瘋子一樣……”鶴春推開行千,獨自向小樓有去,她失魂落魄,竟然被門檻絆倒了,心裡痛苦的人,往往都會變得脆弱,任何一個小小的傷害都有可能成為情緒的爆發點,行千趕緊跟上前去扶她起來,誰知鶴春狠狠的推開了他,見他痛苦無助,行千心裡更加的痛苦愧疚,他緊緊的將鶴春抱在懷裡,任憑她對自己怎樣的捶打。
“鶴春……”
“我不認識你……”鶴春流著淚說道。
“昆侖山巔,一曲滄海未盡,你踏亂了我的弦,你我曾見過,只是你全然不記得,也全然不在意……”
“我隻記得,你是個騙子……”
“不,我以為,我能這樣守在你身邊一輩子……可昨晚的事,非我所能預料的……”
“你知道嗎?”她一雙淚眼看著行千接著說:“我與華瑜已有山盟海誓,我腦海裡都是有他的未來……早知如此,我真希望從未得到,也不會因失去而如此痛苦……”
“若非那亂情毒,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看到我……”
“亂情毒……呵……”她苦笑著站了起來,“亂情毒……”突然她右手祭出她的溯滅劍,劍鋒直指行千的胸口,“你害的我什麽都沒了……所以,既然一無所有,你也去死吧!”
劍刺破了衣襟,卻沒刺破皮膚,行千淡然的看著她,仿佛束手將生死交予她一樣。
“為什麽不躲!”
“你我初見時,我未躲,鎮壓燭龍時,我未躲,墮神化妖時,我未躲,棄形隱息身化乾坤陪在你身邊時,我未躲,我早已將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上,你欲決我生死,我又何故要躲……”
“原來,你說的對……”她收起了溯滅劍,轉身向二樓走去,“相欠的人總會遇到的……原來,呵……我欠你的……”
行千跟上前去,怕她因為太痛苦而做傻事,誰知鶴春淚眼憐憐的轉過身看著行千笑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做傻事的。我隻想好好睡一覺,夢醒了便什麽都好了。”
看著她的樣子,她好像接受了現實,原來一個人無可奈何接受現實的時候是那樣的痛苦,她雖然笑著,可是她的笑像一根根毒刺刺在了行千的心上,行千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跟到他房間門口便停了下來,為她關好了門,他隻靜靜的在門外守著她。
大司命匆忙離去,他回到了自己在人間的住處,明月樓。那是一座建在平靜湖面上的精致高樓,湖面常年平靜如鏡,水色常清,故名長清湖,湖麵包攬星辰日月,此時安靜的很,月狼獨坐高樓時,靜下心來可以聽到人間的呼吸聲……
月狼的臥房放著諸多觀天象測天命的物什,照明隻一顆夜明珠,除此之外,還有一把琴,七弦如水晶做成的絲線,也夜明珠的光下, 流光熠熠,
那琴的木是昆侖神府僅有的雲懷木,這雲懷木生來就能擋一切邪祟,它有一抹幽香,它的香挑人,一旦有人與它的香相契合,那人的修為便會與日俱增……行千便是與這香契合之人。這雲懷木長在天帝的後花園,這琴,是天帝親自賞給他的。只是當年,行千為了白鳳妖鶴春墮神為妖,有辱神威,被天帝除了神籍,他的琴也流落在昆侖神府之外,月狼不忍心,將此琴撿了回來,一直帶在身邊,等他找到了行千,便把此琴還給他,現在看來,時機到了…… 月狼輕輕觸了一下琴弦,突然他心痛的厲害,他立刻調動真氣,疏解這疼痛,他蒼白的臉色漸漸緩解,終於,度過了這一場反噬……
身為昆侖神府大司命,胸前會刻有司命符,若他強行改變不歸人的命運,這司命符便會反噬他的力量,讓他心痛至極痛不欲生,若他被反噬身死,司命符便會尋找下一個合適的主人……周而複始……
鶴春犧牲千年妖力為周公瑾換了兩年的時間,可是,那千年的妖力並不足以抵擋司命符的反噬……三百年,他無數次痛死去活來,命運本就如此無情,一個時辰都不會給,何況,兩年……若不是月狼修為高深,恐怕,他早已一命嗚呼了。
他之所以匆忙離開,是預感到了司命符的反噬,他不想讓行千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不想讓他為此而內疚,傷心。他既然愛護著鶴春,便護好她罷了,其余的事,與他無關。
大司命將夜華瑜送回了無雙客棧,既然,鶴春已屬於行千,那夜華瑜就只能活在他自己的命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