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奇怪的影子。
身長約有兩到三米,身上不規則地長著六七個肢體,也分不清是手還是腳,顯得極其古怪,分外邪惡。
奇怪的影子靜靜地蹲著,仿佛在等待馬丁等人的到來。
忽然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雨霧中的小丘。
嵐音和莨菪同時發出驚叫。
在閃電照耀下,馬丁看到小丘上的影子其實是一個四足的白毛怪物,叼著一個人類軀體,準確的說,是將其吞吃了一半。
那白毛怪物分明就是妖魔化的羊。白色羊毛被雨水打濕,變成一綹一綹的,不住淌著水滴。頭部膨脹變大,前端裂開一張大嘴,正吞著一個人。
那人的腰和雙腿已被怪物吞入口中,外面只剩下上半身,雙臂和頭頸,都低垂著,毫無生機。遠遠望去,依稀是老人陶特模樣。
在閃電照明的一瞬間,馬丁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長在怪羊頭上的、有著人類神情的眼睛。
此時此刻,那雙眼睛也在盯著馬丁看。
閃電的光芒熄滅,四周再度恢復成一片灰蒙蒙的雨霧。
一種恐懼感,在馬丁心中油然而生。
他記得黑子說過,這種恐懼可能是怪物異能所致。
然而現在陶特老人已經被怪物咬在嘴裡,救人要緊!
馬丁壓住恐懼,揮舞觸手,強迫自己向小丘上的怪物衝去。
由於之前和巨型蠕蟲作戰中長柄劍損壞,不得不送去雷鳴之錘鐵匠鋪修理。眼下還沒修好,所以馬丁此時沒有兵器,再次恢復到最初用觸手徒手打擊的狀態。
馬丁衝到一半,忽然斜刺裡竄出一個黑影,將馬丁從側面撞倒。
馬丁想起來,黑子說共有兩隻妖魔化的羊。自己一時救人心切,竟疏忽了。
被撞倒的馬丁揮舞觸手,和怪物扭打成一團。
黑子衝了過來,撲向怪物。
“我沒事。快去救陶特!”馬丁喊道。
聽到馬丁喊話,黑子轉而向小丘上那隻怪物衝去。
隨後嵐音、莨菪一起趕到。
“你去幫黑子,救陶特老頭。馬丁這邊我來助戰。”莨菪對嵐音喊道。
見情勢緊急,嵐音看了馬丁一眼,二話沒說,直奔小丘,援助黑子去了。
莨菪拿出輕弩,拉開弩弦,裝上弩矢。
正和怪物扭打成一團的馬丁聽到莨菪的喊話,又聽到拉弦的聲音,知道是莨菪在準備輕弩,忙喊道:“別射擊,小心射到我!”
語聲未落,已聽到弩矢聲破空而來。馬丁嚇得渾身冒冷汗。
雖然馬丁手頭沒有兵器,不過覺得對手怪物並不十分強大。剛才只是因為被偷襲,又是羊最擅長的頂頭撞擊,自己才被撞到。
眼下莨菪用輕弩助戰,才是最大危機。
且不說傾盆大雨會削弱弩矢的準確性,也不提自己和怪物扭打一團容易混淆目標,就是大晴天射固定靶,莨菪也從來都是慢慢瞄準後才能射中。眼下這麽快地射出弩矢,莫不是雨水濡濕輕弩後手打滑了?
馬丁驚疑之間,那支弩矢已經劃空而過,沒有射中任何目標。
馬丁嚇了一身冷汗。
“別射,是我!”馬丁緊急喊道。
又一支弩矢破空而來。
馬丁一急,奮全身之力將怪物當做肉盾,扭到弩矢射來的方向。
只聽噗的一聲,怪物慘叫,被射個正著。
馬丁心想,若不是我這一扭,還不知眼下被射中慘叫的是誰呢!
馬丁索性頂著怪物當盾牌,任憑莨菪亂射。怪物被射得亂叫連連,漸漸叫聲變弱,終於消失,怪物也被射成了個刺蝟。
莨菪發出勝利的歡呼,馬丁才敢把頭鑽出來看看。
“我這聽音辨位的本事如何?”莨菪得意洋洋地問道。
馬丁總算明白為什麽自己喊一句“別射”,就會射來一矢。
“辨你個頭啊,我真想掐你脖子。”馬丁恨恨道。
“別動手動腳的,大白天當眾親昵,多不好意思。”莨菪美滋滋地說。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差點被你射死!次次都射向我,我一直在生死線上掙扎呢好吧?真拿你沒辦法,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別抱怨啦,快去幫嵐音和黑子!”莨菪興致高昂地說道。
“願諸神保佑她們。”馬丁歎息著丟下怪物屍體,跟著莨菪向小丘方向跑去。
小丘上,嵐音、黑子正在和怪物爭奪陶特老人。
嵐音和黑子最初的戰鬥設想是擊倒怪物,解救老人,但是發現只要打擊怪物要害,比如頭部、頸部和胸部,就有可能打到被吞吃了一半的陶特老人身體。
“這就叫‘打蚊忌蛋’了。聖妞,不如咱們先把老頭拽出來。”黑子想起莨菪教她的異世界成語。
所幸怪物在吞吃陶特老人後,嘴被堵上,且因負重增加而行動遲緩,一時威脅不到嵐音和黑子。
黑子乾脆騎上怪物,雙手緊緊抓住怪物脖頸,向後使力。
嵐音見狀,配合著抓住陶特老人的手臂,向外拽。
馬丁和莨菪趕到時,見嵐音拽著老人的手臂,黑子騎在怪物背上,兩人正拔河般各自用力,景象頗為奇異。
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時,馬丁大喊“黑子閃開”,自己用觸手纏繞住怪物身軀。
嵐音、黑子和莨菪三人聚集在另一端,嵐音抓住老人的頭,其余二人各抓住老人一隻手臂,奮力後拉。
忽聽“啊”一聲慘叫,陶特老人睜開了眼睛。
嵐音嚇得雙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
“它在吃我,它在吃我!”陶特老人歇斯底裡地喊叫著,語調因恐懼而顫抖。
“我來拽頭!”黑子自告奮勇。
嵐音和黑子交換了位置,四人一起努力,在陶特老人的瘋狂叫喊聲中,終於將其從怪物口中拉了出來。
怪物立即回頭咬馬丁。
馬丁掄開六根觸手輪流打擊,頃刻間將怪物打得皮開肉綻、骨碎筋折,倒在小丘上,抽搐幾下後再無聲息。
再看陶特老人時,他又一次昏迷過去。他被吞噬過的地方沾滿黏液,散發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幸好有雨水不斷衝刷,讓味道淡了許多。他身上看不到明顯傷痕,有一些被雨水衝淡的血跡,不知是老人的還是怪物的。
嵐音和莨菪將陶特老人抬回小屋。
馬丁和黑子站在怪物屍體兩側,端詳著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