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吧,雖然撒克遜人控制安南之後從未挑起與我朝的爭端,彼此相安無事。但有個異族在南邊總歸心裡不安寧,必須要未雨綢繆。可惜歷古以來咱們就沒有與西人打交道的經驗,根本不知這些家夥是什麽樣的人。
我見著你似乎對撒克遜人頗有了解,便想向你取取經來著。”
陳亮亮嗯了一聲,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後才說道:“把我們所處的世界按地理劃分的話,撒克遜國屬於歐洲,而我們中國則屬於亞洲。
再把亞洲細分,我們這裡叫東亞大陸,包括安南在內再往南,則叫做東南亞。
對於歐洲我不算太了解,因為我家原先去的地方是另一片大陸,叫做非洲,上面都是黑人,那裡可以不用當回事。
不過雖然對歐洲的情況不是太了解,但對於撒克遜人聽說過、也多少打過一些交道。以我所見,這幫人的文化與咱們的文化截然不同,切記不能以己之心、度彼之腹。
這幫人是做海盜起家的,骨子裡天生就沒有仁義道德的觀念,什麽肮髒惡毒喪盡天良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咱們的文化講究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他們奉行的卻是己所欲、施於人,這是根子上的差別。
他們還很有優越感,自認為是神選之子,包括我們在內的其它人種都是劣等人種。
莫看保羅被我駁到無話可說,就以為可以跟他們講道理,沒用的。更不要以為能感化他們,不可能的事。面對這幫海盜,你所能做的就是一旦他膽敢挑起事端,就得出重拳把他打服打怕,切記不能綏靖,那只會越來越麻煩,他會得寸進尺。
即便未挑起事端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只能代表他還未準備好,不代表他打算與你和平相處,你需要嚴防他對你明裡暗裡的滲透,就好比傳教一事,我便認為這是用心不良,撒克遜人蠢蠢欲動了。”
臉色凝重的方自在默默點了點頭。
陳亮亮揚著眉又道:“所以,如有可能,我建議把將撒克遜人驅逐出安南提上議事日程,越早越好。因為既然撒克遜人現在還不敢與我們衝突,那便說明他實力不足,這是最好時機。
只有把他徹底趕出安南,再將安南當成緩衝地,才能保有南方安寧,否則任其滲透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方自在搖著頭眯著眼搖著杯子苦笑起來。
“驅逐撒克遜人?我倒是想,可是以國朝這情況……唉,能維持一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之勢已經是燒高香囉,出兵驅逐這種事目前想都別想,沒可能的。”
“為什麽?”
“力有不逮啊。”
“如果明知道人家將來肯定會找你麻煩,也不能先下手為強?”
“不能!”方自在木然搖著頭,神情蕭瑟。
“連討論都不用拿出去討論,自家有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
陳亮亮的眉心不受控制的接連跳了跳。
看起來這個朝廷中看不中用啊。
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個道理誰都懂。
可莫說打一打,就連管一管的勇氣都沒有?
至於嗎?
華夏不至於如此的啊!
所以,才四十年光景,同為穿越者的林皇帝一手打造的帝國就衰敗如斯了嗎?
可這是沒道理的事!
一個大一統帝國,四十年時間怎麽可能衰敗到如此地步?而且以他所見,整個國家似乎並沒什麽動亂啊。
那麽……
根源出在朝堂上?
林皇帝……三年……其子……四年……孫子承啟帝七歲登基……今年是承啟三十三年!
他猛得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如一隻被激怒的野獸咆哮著。
“告訴我,林皇帝是怎麽死的?”
方自在一直把玩著的杯子陡然停了下來,整個人也紋絲不動,只是面無表情地冷冷盯著陳亮亮。
片刻後,方自在握起酒壺,對著嘴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惡狠狠地擦著嘴巴。
“別問,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陳亮亮愣愣了半響,最終頹然坐回到椅子上。
林皇帝父子的死果然有問題!
這隻黑手的手好長啊,長到他不敢想象。
承啟帝?
一個七歲就登基的皇帝……呵呵,難怪能做三十三年皇帝。
他深吸了一口氣。
方自在說得沒錯,這種事豈是你該問的?莫說管了,怕是只要知道一點風聲都能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
他再次深吸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還是想想怎麽早些回去、參與到中華民族的偉大複興中才是正理。這裡的事……雖然在明白這些後心裡很是難受,但終究不是生養自己的地方,而且你根本無能為力,不是你能摻和進去的。
“那就先這樣吧,總之我的意見就一句話,對於撒克遜人必須要重視,且怎麽重視都不為過。”
……
……
回到國公府時估摸著已經過了夜裡十點,夜已有些深,國公府內一片寂靜。
他的房裡還亮著燈,應該是二柱在等他。
在看到那燈光時,他的心情仍舊很沉重。
老林啊老林,我該說你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你怎麽就這麽死了呢?
還有,既然你來自後世的更後世,又為何沒有試著在這個時空搞工業革命?
是沒來得及還是別的原因?
推開門,卻意外的發現二柱並不在,在屋裡的另有其人。
錢盼盼與她的婢女!
很是奇怪啊,從他進入國公府直到現在,哪怕是前些天他表現那麽出色,錢盼盼都未與他有過任何交流,怎麽這麽晚了竟然在他房裡等著?
太陽打西邊出了。
見他出現,錢盼盼站了起來,向著他淡淡道:“聽說你今晚見方叔叔去了?”
陳亮亮彎腰行了個禮,亦是淡淡回道:“正是。”
“方叔叔找你所為何事?”
“好叫小姐知曉,自在老哥吩咐過,要小的誰都不能透露。 ”
錢盼盼的臉色變了。
她稱方自在為方叔叔,可這家夥卻稱自在老哥,這明顯是故意的。
“你……放肆!”
陳亮亮暗暗笑了笑,故作不懂道:“不知小的有何放肆之處?老爺夫人可是說過的,小的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不幹什麽就不幹什麽,那麽莫說自在老哥特地囑咐過,即便只是小的不想說,也有不說的權利吧?”
錢盼盼氣鼓鼓地吸了口氣,狠狠盯了陳亮亮一眼。“你長能耐啊,竟然還敢拿我爹娘出來壓我,你不會天真到以為如此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
“小的不敢,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小姐海涵,先給小姐賠不是了。”
“你就是這麽賠不是的?”
“那……小姐總不成是想要小的跪下吧?”
錢盼盼再次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後,臉色稍緩了些。
“算了,你那膝下可是有黃金的,我可當不起,反正我又不是真想知道你去幹了什麽,只是隨口一問罷了,看把你能的。”
“那小姐今晚是……?”
“嗯,等你回來呢,是因為要告訴你,明天可能會需要你配合演一場戲,我醜話說在前頭,必須得給我演好,否則你就完蛋了。”
“這個……敢問小姐,是演得什麽戲?”
錢盼盼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我現在不想說,反正以你的聰明才智,到時肯定能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