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巨大的操作屏出現在了白起的面前,白起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副駕駛前的儲物格,打開儲物格的密碼應該是30770627,那是傅藍汐的生日。
而儲物格之中必定擺放著一副3D眼鏡,只要戴上了這幅眼鏡,通過了身份認證之後他就會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現在鐵達尼號的指揮室,完成對鐵達尼號的遠程指揮。
白起偏頭看了一眼駕駛員,他神色平靜,對於身邊出現的這些毫不意外。
不過即便他想看清些什麽肯定也做不到,因為這片光幕借用了光線的扭曲,駕駛座的人絕對看不見白起在做什麽,而白起卻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一舉一動。
盯著駕駛員年輕的臉看了一會兒,白起覺著他有些熟悉,好像給自己開過幾年車。
只是具體是叫做小張還是小趙白起倒是忘了。
想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用手輕輕叩擊著車門上的扶手。
他畢竟已經不是元帥了,還想著這些無關的事又有什麽意義。
可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輕輕摸了摸儲物格的外壁,那個皮質的外壁感受到了規律性的觸摸,閃爍了兩下,漸漸變成了一塊暗含褶皺的屏幕。
三零七七零六二七。
白起懷著緊張的心情按動著屏幕,他發誓他明確地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可一種突如其來的力量正在指使著他。
隨著啪嗒一聲輕響,儲物格輕輕地打開了,一副銀色的眼鏡框擺放在儲物格正中,氣化的乾冰接著從儲物格中升騰,那股給人帶來的窒息感還是如同以往那般熟悉。
他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拿出了那副眼鏡。
白起很少在這輛車上指揮鐵達尼號,這個功能他也只是試用過兩次而已,可此時此刻他隻想戴上這副眼鏡,去看一眼曾經生活過的地上。
上次去了鳳凰機場之後看了一眼新鐵達尼號的製作程度,硬件設施大多都已經完善,估計只差最後的試機階段了。
和鐵達尼號配套研發的AI九代操作系統目前還是全聯邦最先進的操作系統,而名義上鐵達尼號的墜落跟伊文伊人入侵了AI九代有一定的關系,所以AI九代的安全識別模式肯定遭到了更換,所以白起肯定登錄不了鐵達尼號。
所以他最終伸出了手,戴上了這幅銀色的眼鏡框,爾後輕輕撫摸了一下眼鏡框的正上方。
看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但白起聽見了耳朵中傳來的電流聲,這是眼鏡架通過骨傳導發出的聲音。
電流聲逐漸平穩,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
“面容識別...失敗...虹膜識別...失敗...進入DNA識別...”
白起感受到耳朵後被針輕輕刺了一下,應該是正在識別自己的DNA。
“DNA識別失敗...進入觀察模式...”
爾後銀色的眼鏡框閃爍起了白色的光芒,那陣白光閃爍之後,一副藍色的天幕將白起包圍了起來,遠處傳來的海浪聲讓他的神智恢復了清晰。
白起用力眯了眯眼睛,看見海水和天空之間那根金色的細線正在緩緩擴大......那是初升的朝陽。
他低頭看了看,視角沿著鐵達尼號灰色的甲板飛快地移動著,他很快就站到了鐵達尼號甲板的邊緣,盯著遠處的天際線出神。
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隱隱有些淚花閃落。
人們總說獨處的時候總會多愁善感一些,
或許是真的吧。 白起剛想摘下眼鏡,忽然聽見了腦海中傳來了腳步聲,他操控著自己回過頭去,盯著背後的身影。
張福書沿著舷梯慢慢走了上來,背著雙手,一言不發,爾後慢慢站到了白起的身側。
除非是在指揮室中,不然白起的3D影像並不會出現,所以張福書並不能看見白起。
他眺望著遠處的朝陽,筆挺地站著。
過了半晌,他低下了頭顱,喃喃自語。
“將軍,白芸兒的事我已經盡力了,或許跟您的初衷有些違背,但或許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白起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這樣挺好。”
他當然明白張福書聽不見,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感慨性的話語。
如果白起還活著的話,多半已經掏出了槍指著張福書的腦袋,然後冷冷地說著。
“執行命令。”
兩人隔著幾千公裡的距離,默契地歎了口氣。
白起走近了兩步,發現這個筆挺中年人的鬢角已經出現了些許白發。
以前還活著的時候張福書就有,不過為了在年紀比自己小的將軍面前保持形象,他通常都會拔掉鬢角的白發。
白起很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也都沒有拆穿他,只是如今看到他這幅模樣還是有些感慨。
張福書站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將軍,伊文伊帝國的人找過我很多次,希望我可以投奔他們,開出的條件比在聯邦要優厚得多......而且他們好像並不需要我手上的權力,這說明他們有很大的野心能夠贏下這場戰爭......”
張福書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次歎了口氣。
“而人類聯邦這邊卻沉溺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好像您才是聯邦最大的敵人一樣,總有一天他們會嘗到到苦果的......新選拔的戰士非常優秀,但是也非常驕傲,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站在阿斯加德家族那邊的,但有一點我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打起仗來,鐵達尼號的作戰功效不足以前的七成,這是一個您不能接受的數字......對此我非常困惑,卻又無能為力。”
聽見張福書的話,白起在空中輕輕一劃,拿出了一隻虛擬筆, 同時在面前的屏幕上計算著。
距離鐵達尼號出現也過了很多個年頭,伊文伊人不是傻子,他們也會研製出屬於他們的飛行堡壘,而雙方相互對峙的話,鐵達尼號就會失去它最初的作戰意義轉變為威懾。
在這樣的威懾下聯邦會失去哪些地界似乎已經躍然紙上,而那些貧瘠的地區讓給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爾後那些冗長的補給線就會拖垮伊文伊人,從任何角度上來說這場戰爭他們都不可能勝利。
除非......
我還活著,所以沒有除非。
白起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張福書的肩膀。
“我們,會贏的。”
張福書轉過身來,輕輕掃了掃自己肩膀上的灰塵,輕聲感歎道。
“白芸兒的安全已經無輿,但我已經成了聯邦的走狗,雖說不效忠於阿斯加德家族...但就像您說的,這不都是狗麽。”
望著那個慢慢走下舷梯的中年人,白起眨了眨眼,遠處的朝陽已經升起,刺得他有些難受。
他感受到懸浮車正在緩緩停下,連忙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框,藍色的天空瞬間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白芸兒替他拉開了車門,低下頭審視著他的臉。
“白起司你怎麽磨磨蹭......白起你怎麽哭了?”
白起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淚痕。
“太陽太大,晃眼。”
白芸兒抬頭看了看頭頂漆黑的天空,隨後一把架住了白起。
“太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我和李夢然住一起,不會吵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