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醫生不死心地又切割了一次，但這次那些壞死細胞病變的速度比第二次還要快，但是奇怪的是它僅僅覆蓋了白起海馬體外圍薄薄的一層，根本不符合無序細胞擴散的規律。

　　“這他媽怎麽可能?”

　　最先觀察到的那名醫生在手術室中大吼著，這種詭異的情況真的可能出現嗎?

　　操控手術刀的那名醫生不死心地說著。

　　“要不...再切割一次?”

　　另外一人反問道。

　　“你是想把他的海馬體全部切除?”

　　第一名醫生擺了擺手。

　　“再切割最後一次，如果不行的話就停止手術，找出病因才是最重要的。”

　　操控手術刀的那名醫生點了點頭，然後便輕車熟路地切割了最新的一層黃色薄膜。

　　在那之後三個人齊刷刷地盯著那塊區域，兩分鍾之後下層的細胞又慢慢變成了黃色，就像是有人用顏料撒上去的一樣。

　　其中一名醫生吞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著。

　　“......機器有問題?”

　　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雖說這完全是沒有邏輯的猜測，但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麽多了，他們把掃描儀重啟了一遍，然後緊張地盯著那個新出現的淡藍色大腦。

　　一名醫生指揮著。

　　“放大海馬體...觀察細胞周期...”

　　待到那個海馬體被放大到一定層面的時候，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手術室中陷入了死寂，僅剩下手術刀上方的齒輪緩緩旋轉的聲音。

　　過了半晌，那個操控手術刀的醫生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手術刀上的物質引起了他細胞的病變?”

　　另外兩名醫生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將病人麻醉量調高20%。”

　　“換二氧化鋯納米晶體刀！”

　　兩名護士急匆匆地走了上去，花費了約五分鍾的時候更換了手術刀的材質，然後那個機器便又運轉了起來，朝著白起的顱內鑽入。

　　因為程序已經被完全設定好了的關系，這次切割比前兩次都要快上很多，就在切割完那層黃色薄膜的一瞬間，三名醫生都感覺又有一層黃色薄膜長了出來，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那是心理錯覺。

　　過了莫約兩分鍾，其中兩名醫生在揉搓著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名醫生則是從傾斜的角度觀察著那一切，很快他就發現了這不是錯覺。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開口。

　　“又...又長出來了。”

　　長是一個不符合規范的描述，但那片黃色薄膜就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不斷腐蝕著白起的海馬體，但它又不深入，始終停留在海馬體的表面。

　　主治醫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白起。

　　他遲疑了兩分鍾，然後歎了口氣。

　　“中止手術，開會吧...今天估計又睡不了了。”

　　操控手術刀的醫生手指顫抖，他沒敢人工操作，讓AI操控著手術刀從白起顱內退了出來。

　　兩名護士上前止住了白起後腦滲出的鮮血，然後把他推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的塔基亞娜焦急地站了起來，她跟上那兩名護士的步伐，急促地詢問著。

　　“怎麽樣，手術順利嗎?”

　　兩名護士對視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塔基亞娜追問道。

　　“出了什麽問題嗎?”

　　兩名護士沒有出聲，

只是不住地搖頭。　　她們把白起送進了病房，然後給他注射了半瓶葡萄糖補充營養，便腳步匆忙地離開了。

　　塔基亞娜手足無措地坐了下來，前面手術室裡那三名醫生的表情越想越讓人覺著恐慌，是什麽讓醫生出現了那種表情?

　　白起腦袋裡...真的是長了個腫瘤嗎?

　　在她焦急地等待中時間流逝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一般。

　　其間瓦連京先生呼叫了她一次，說是晚上家族要舉辦慶功宴，但被她強硬地推脫了，因為她忽然覺得她所追求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在白起狀況不明的前提下。

　　塔基亞娜揉了揉白起的左手，最後慢慢地趴在了他的身邊。

　　......

　　得到消息的阿黛爾和凌紛絮從學校趕了過來，她們又圍坐在了會議室旁邊。

　　一天前春風得意的醫生們現在都陷入了死寂，在剛才的兩個小時的時間之中他們已經討論出了數百種可能性，光是手術刀材質可能產生的化學反應就不下數十種。

　　每一種可能都是可能，但大多都是極端情況下做的最極端猜想，幾乎不具備理論可行性。

　　如果每種方法都試用一次的話，那麽白起的海馬體應該早就被切割得一乾二淨了。

　　阿黛爾起初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隨著醫生們的議論越來越不書面化，她完全明白了事實。

　　白起的海馬體周圍的細胞正在有規律地病變， 那些病變的細胞覆蓋在他的海馬體外圍，既不增多也不減少，但只要那些病變細胞朝著邊緣稍微擴散一點，那麽白起又會變成一天前的那個白癡。

　　但阿黛爾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可怕，即便白起變成了白癡她也也會喜歡著他的，只要他不變成以前的那個白起就好了。

　　死寂的會議室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病人的情況是穩定的，只要CA1、CA2、CA3、CA4區域不被病變細胞覆蓋，病人可以視為正常人...有沒有辦法能抑製那種細胞的擴散?”

　　醫生們沉默了一會兒，紛紛看向了凌紛絮，她這個想法並不異想天開，但現在的情況著實過於詭異，沒有醫生敢打這個包票。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那達克醫院的院長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著。

　　“白起先生的這種情況在病史上是非常罕見的，但因為海馬體的特殊性，我們不可能嘗試所有的可能。”

　　凌紛絮站了起來，冷冷地說著。

　　“那就用最有可能的那一種。”

　　院長攤了攤手。

　　“凌小姐，我理解你關切的心情，但現在這種情況，最有可能的應該是......”

　　院長沒有出聲，伸手指了指頭頂的天花板。

　　對於這種接近於神學的祈禱，醫生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因為院長只不過說出了他們的心聲罷了。

　　病變細胞沒有理由地擴散很好理解，瘋狂增殖也很好理解，但是它這樣有規律地擴散則是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