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議事廳。
南京城內能夠上朝會的大臣大概一千人,現在這一千人正圍坐在議事廳中。
和遠古時期的上朝不同,現在的朝會制度由原本的議會制度發展而來。
一級又一級的圓形台階朝著遠處蔓延,每一級台階上都存在著一張環形圓桌,大臣們憑借著各自地位的高低坐在不同台階的長桌後方。
越靠近圓形中間的座椅,坐下大臣的地位也就越高。
隨著長輩們一一落座,那些刻意拉後身位的年輕人才慢慢落座,朝會的時間是上午九點,而為了表明一種態度,大部分大臣在八點半就會落座。
除開某些腦子裡缺根筋的貴族,所有人都會在這個時間之前到達議事廳。
而此時此刻整個大廳都被人影佔據,所有人都俯視著最下方的那張圓桌。
此時此刻那個圓桌上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環視著整個議事廳,對熟悉的人微微頷首,然後用鋒利的眼神審視著其余的人。
對於他的目光,長輩們都識趣地避開了,而小輩們則是懷著憧憬又懼怕的心情,飛快地抬頭看一眼老人,爾後把視線匯聚在身前的伊文伊帝國憲章上。
除開進入議事廳有一丁點的騷亂之外,現在的議事廳安靜無比,落針可聞,僅剩下最中間老人的咳嗽聲不時響起。
但隨著漫長的等待之後,場間又響起了些竊竊私語。
現在已經是八點四十分,皇帝陛下沒有出現自然可以理解,但那個人為什麽還沒有出現。
雖說之前兩次朝會他都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了,但這次他憑什麽不出現?
“走狗。”
一個響亮的聲音吸引了大臣的注意力,但發聲者很快就遁入了人群之中,而觀眾們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找出發聲者,而是為了應和他所說的話。
“無法無天!”
“目中無人!”
這是老輩們的怒喝。
來自年輕人們的則更多是嘲諷和譏笑聲。
“敢做不敢當,這樣的人也配為帝國效命?”
“還不是為了不浪費那具身體,不然他早就死了。”
“也沒看出他有什麽能耐,帝國怎麽可能把軍隊交到這種人的手裡!”
坐在最中心的老者自然是聽到了這些話,但他並未出聲。
直到議事廳一側的人被人推開,他才輕咳了兩聲。
這兩聲微弱的咳嗽聲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讓整個議事廳的大臣們通通閉上了嘴。
那扇門後是一個年輕人,他金色的長發被梳在腦後,海藍色的瞳孔在隱隱反射著燈光。
他比場間所有人都要年輕得多,但他直直地朝著朝著最中間的圓廳走去。
在行走的過程之中,他目視著正前方,沒有看周圍任何一人哪怕一眼。
在他強大氣場的壓製之下,居然沒有人敢第一時間開口辱罵他,等到人們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那名老者的側方,自然地點了點頭。
“宰相大人,近來可好。”
阿啼力本不想搭理這個年輕人,他一直用余光打量著白世的表情,但身邊的年輕人已經展開了身前的帝國憲章,看樣子根本沒有打算等自己的回答。
這相當符合他行為處事的習慣。
阿啼力冷哼了一聲,雙手交握在身前,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自己對面的大臣們。
那些大臣們識趣地避開了他的目光,也裝模作樣地拿起了面前的帝國憲法,不過至於憲法上寫了些什麽,想必他們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的。
隨著皇宮遠處的掛鍾發出叮當的響聲,議事廳的大門再一次被人推開,整個議事廳如同沸騰了一般,所有人都恭敬地站了起來,爾後低垂著自己的頭顱。
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行走在那條紅毯之上,他微笑著掃視著四周的大臣們,最後站在了白世和阿啼力的對面,輕聲吩咐道。
“都坐下吧。”
看見大臣們如同訓練有素的軍人一般紛紛落座,盧梭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看向對面的老人。
“阿啼力,開始吧。”
“是,陛下。”
蒼老的老人咳嗽了兩聲,接著展開了自己身側的天訊。
“第四百八十五次朝會,現在開始。
朝會第一項,行政人員,按區域報備。”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一個同樣蒼老的老人在他的對面站起,那是南京城總督,分管南京城以及南京城周邊。
聽著那令人昏昏欲睡的話語,白世裝模作樣地拿筆記錄著,只有在報備經濟方面的時候他會稍微認真些,不過那些想必也是虛假的數字,僅能做參考罷了。
在記錄的過程中他微微抬頭,注視著遠處的皇帝陛下。
盧梭正拿著一隻羽毛筆,在面前的天訊上飛快地寫著些什麽。
隨著大臣們的話語,他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時而思索,時而疑惑。
這些龐大的信息最終都會匯聚在他的天訊上,白世始終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精力來處理這些繁瑣的東西,但每個月盧梭都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平心而論,這件事的確值得欽佩。
在這個過程之中白世莫名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又想到了白起昨天對他說的話。
“沒有選擇,這是必然。”
白世輕歎了口氣,把視線從盧梭的臉上移開了。
盧梭想讓他效忠於他,而自己目前的確是這麽做的。
盧梭想讓他追求蒙娜麗莎,而白世也照她的話做了,目前看來進展還不錯。
但蒙娜麗莎又想讓他效忠於梵高,而他和那個神經病一般的畫家的關系又談不上好,而且他始終沒有明白蒙娜麗莎對自己的感情,以及她真正的意圖。
在某個瞬間,白世恍然大悟地抬起了腦袋,一個相當簡單的道理他卻沒有想明白,那就是蒙娜麗莎是達芬奇的女兒!
自己一旦在梵高和盧梭之間搖擺的話,那麽雙方肯定要展開爭鬥,而最終的獲利者將會是......
“將軍,輪到你了!”
白世的思緒被一聲厲喝給打斷了,阿啼力正怒視著他,從議會廳的某些角落裡也傳來了幾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