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一十分,一輛大貨車駛入了春風亭,車上裝著晚上可能要用到的食材,以及足夠用上一個月的食用油。
趙高中毒之後這些食用油會盡數燃燒,下毒者和縱火者之間沒有聯系,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毒死誰,或者說要燒死誰,但他們會一前一後地完成下毒和放火這兩個步驟。
對於白起來說這就夠了,時間是他掐的,他能確定塔基亞娜的進程,所以他能推算出後面的一切。
晚上吃的是法餐,第一精致,第二有情調,再配合上燭光和蜜語作為上床前的調劑再適合不過。
現場是白起遠程布置的,那裡有很多給趙高的驚喜。
因為他曾經去過一次趙高的辦公室,裡面的細節白起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盡量在某些地方不突兀地擺放了些趙高可能會熟悉的東西從而讓他放松警惕。
如果第一個計劃沒有成功的話,那麽塔基亞娜教授就要面臨趙高的懷疑以及拷打了,不過接下來的那場火會給塔基亞娜一個不算那麽痛快的痛快。
白起會替她哀悼,也會替她報仇,但報仇是十年之後的事了。
他的身後響起了些輕響,凌紛絮輕輕咳嗽了兩聲,提醒著白起她正在靠近,然後坐在了白起的身邊。
她脫掉自己的襪子和風衣,借著天訊散發的微弱光芒,白起看見她裡面穿的是一件精致的襯衣和一條打底褲。
這樣的搭配有些奇怪,但白起並不打算關注。
“我不會偷看你的,你做你的事情。”
凌紛絮交代了一聲,在木板上拉伸著雙腿,然後便下了個一字,上半身做著舒展運動。
隨著她額角慢慢浸出汗水,她身上的香味也越發濃鬱了起來,這樣的少女香味並不刺鼻。
過了五分鍾左右她停下了動作,然後更換了一個姿勢。
在這個過程中她淡淡地說著。
“我沒有看你,所以你也別看我,你注視著我我有一點不適。”
白起識趣地站了起來,也可以說是不信任她地站了起來。
他小聲提醒了一聲,然後打開了房間中的燈,不過在坐進沙發之前他還是看了一眼凌紛絮,女孩身材纖細,皮膚白得嚇人。
白起低頭繼續看著天訊,在五點鍾之前春風亭都沒有客人光顧,看來權貴們繁忙的夜晚還並未開始。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聲詢問著。
“餓不餓?”
凌紛絮正在下腰,她翻轉腰肢站了起來,然後繼續拉伸著自己的軀體,淡淡地說著。
“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白起搖了搖頭。
“沒心情,但要吃。”
凌紛絮繼續做著高難度的動作,白起分辨不出這是芭蕾還是瑜伽的動作,總之是展現著柔韌的變態動作。
她的右腿翹起,雙手從背後抱住了自己的右腿,上身前壓,最後固定在了半空中。
這個時候她有心情回答白起的問題了,她小聲說著。
“做戲要做全套,是吧。”
白起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凌紛絮思索了一會兒,小聲提醒著。
“如果說不買床單可以解釋為睡在沙發上的話,那避孕套你有帶嗎。”
白起一時語塞,搖了搖頭。
凌紛絮沒有看他,繼續說著。
“還有,我是處女,如果要追查的話,這個也是疑點。”
白起剛想解釋些什麽,但凌紛絮繼續說著。
“我不介意和你性交,但有些問題我想提前了解清楚。”
白起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招架不住凌紛絮了,她比白起想象得還要聰明。
思索了一會兒,白起無奈地說著。
“就這樣吧,聽天由命。”
凌紛絮撐地的左腿搖晃了一下,然後渾身上下如同蝴蝶結解體般舒展。
“聽天由命麽...這不像是你的性格。”
白起皺了皺眉,凌紛絮說的每個字都是正確的,但白起討厭別人對他的計劃指手畫腳。
凌紛絮起初答應得這麽爽快,但沒想到是一個這樣棘手的人物。
白起抿了抿嘴,輕輕歎了口氣。
“買點吃的,你...閉嘴。”
凌紛絮沒有閉嘴,她用泛白的瞳孔盯住了白起,問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說人有靈魂嗎?”
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面前少年的眼簾抬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了原狀。
她確定他是在掩蓋著什麽,所以後面的問題也沒有必要問了。
她從床板上跳下,用手提著自己的小皮靴,踩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走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了水聲。
白起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然後替凌紛絮關上了浴室的門,最後在天訊隨便上點了兩份煲仔飯。
當凌紛絮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門口恰好響起了敲門聲,兩個人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凌紛絮便抱住了白起的手,把自己大半個身軀藏在了白起的身後,眼睛盯著地面,左腳微微踮起。
白起握住門把手,輕聲詢問著。
“誰。”
“你剛才點的外賣,店裡面的無人機全部派出了,我看你比較近就親自送了過來。”
白起摸了摸左手小指上的儲物戒指,然後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中年女人,眼神輕飄,並不集中。
白起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塑料袋,點了點頭。
凌紛絮探出頭來, 發出甜美嬌弱的聲音。
“謝謝老板,辛苦了。”
“祝兩位用餐愉快。”
門外的中年女人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當鐵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凌紛絮飛快地松開了手,因為她剛才用那件襯衣擦澡了,所以身上並沒有穿多少衣服。
白起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把手裡的塑料袋放在一邊,然後便坐回了床板。
從這以後兩人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下午五點三十分,天空中響起了驚雷,不用掀開窗簾就能想象到外面的陰沉天色。
白起的天訊中終於有了動靜,兩輛懸浮車一前一後駛入了春風亭的院子,其中一輛是部長級的製式懸浮車,那輛車徑直停在了春風亭的前門。
因為視線的緣故,白起並沒有看見那輛車接下來的動靜,不過趙高應該從車裡出來了。
三十秒後那輛懸浮車駛出了前門,後面那輛車緩緩上前,然後在白起的視野死角中停了下來。
侍者替客人拉開了車門,然後便看見一個端莊的女人從車上走下。
塔基亞娜沒有道謝,邁著白起教的步伐走上了三樓。
與此同時,一個禿頂的男人出現在了三樓的露天餐廳裡。
白起看了一眼那個禿頂的男人,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看來趙高提前到了,他沒有和塔基亞娜坐一輛車是為了避嫌,也只有像他這樣的大人物才能夠這般冠冕堂皇地掩耳盜鈴了。
趙高看了一眼房間中的裝潢,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站在窗邊,目光直視著頭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