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其實我和阿黛爾一起吃的，阿黛爾問我你去哪裡了，我說你和黃興他們一起吃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替你隱瞞啊，阿黛爾問我我應該回答她的，畢竟上午才說了我們是統一戰線的......

　　但是一想到阿黛爾要住校，關於你的事情就變成了我一個人的秘密，我就...我就不想告訴他了，然後一直在樓道裡面等你，你又回來這麽晚......對了，白起你餓不餓，我去給你下面條吃。”

　　聽著妹妹絮絮叨叨的話，白起心裡五味雜陳。

　　就差那麽一點，他就想把自己是誰告訴她了，可是還是沒能鼓起勇氣，按照白芸兒的性格，知道自己是白起司令之後一定會更加纏著自己，到時候阿黛爾和身邊的人都會起疑心，到最後這件事情或許全聯邦都會知道。

　　民眾們或許會持狐疑的態度，但那些謹小慎微的政客一定會把自己給處理掉。

　　白起從前聽說過，被燒死的哥白尼帶來的日心說最終被證實，統治者們恰恰是最先相信的人，他們也只是在做出符合他們利益的選擇罷了。

　　是啊......政客的選擇都是符合他們利益的，這一點白起非常厭惡又不得不接受。

　　如果自己當了統治者的話......或許也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著自己很惡心。

　　“還痛不痛啊，家裡有些傷藥，快過期了誒，我出去給你買，藥店就在樓下，我給你去買。”

　　白芸兒輕輕揉了揉白起腫脹的腳腕，腳腕上鼓起的腫塊有拳頭那麽大，看上去真的挺慘的。

　　白起歎了口氣，心想著自己該怎麽處理這種過分的兄妹關系，可話總得有個頭啊，白起最不擅長的就是去找這個話頭，最終也只能呆呆地說上一句。

　　“不用，我沒事的。”

　　“在哪裡摔傷的啊，上次骨折還沒好，這次又扭傷了腳，白起你能不能小心一點，我是很擔心你的啊。”

　　自從表露心跡之後，白芸兒說話大膽了很多，以前還會加上我和阿黛爾之類的，現在乾脆忽略掉阿黛爾，直接說我很擔心你了。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每一個呼吸，都似乎是在說，我很關心你，我很擔心，我很......喜歡你。

　　這種小姑娘一樣傻傻的喜歡，白起已經逐漸習慣了，但是面對白芸兒身上出現的這種情感，他有一種被上蒼玩弄的感覺。

　　他愛白芸兒嗎，肯定是愛的，但那種親情和愛情之間總是會有界限的，白芸兒肯定誤會了什麽，但......該怎麽去說啊。

　　問了很多個問題都沒有聽見白起的回答，白芸兒歎了口氣，慢慢蹲在地上，背對著白起。

　　“白起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阿黛爾，但是我也沒辦法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那次你在紅皇后遊樂場救了我，又好像是從鳳凰機場回來之後......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忽然變得挺關心你的，在乎你的一舉一動啊，你和阿黛爾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吃醋，以前我還傻傻地撮合你和阿黛爾來著，早知道那天就不讓你去和阿黛爾離婚了......”

　　聽見妹妹絮絮叨叨的聲音，白起抿了抿嘴，沒有出聲。

　　憤怒的女人和悲傷的女人有一個共通性，那就是他們聽不進道理，白起別的不知道，這一點倒是挺清楚的，所以他沒有出聲。

　　雖然有些不忍心，

但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　　白芸兒說了一大通，最後把頭後仰，靠在沙發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啊，好難過啊，我這麽多天一直在分析，白起司你哪裡優秀啊，想了很久，最終也只有一個結論，你機甲開的好，全聯邦那麽多機師，我就沒有見過開機甲比你強的機師......就和哥哥一樣。”

　　“白起，其實我覺得我們這樣也挺好的，我單純的喜歡你，你還是做個傻瓜就好了......那我不去軍隊了，就在學校陪你好不好，等我明年畢業了再去也不遲啊。”

　　白芸兒語氣逐漸恢復鎮定，可白起一直看見她眼角的眼淚沒有斷。

　　妹妹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可再堅強也得有個限度啊，這麽多年一直都一個人，找了個男朋友還被自己給弄黃了。現在想想其實妹妹快樂就好了，可是自己卻強加給了她那麽多東西，活著的時候有，死後反而更多。

　　白芸兒晃了晃腦袋，從地上坐起，背對著白起，頓了頓。

　　“白起，剛才說的你就當沒聽到啊，我沒喝酒，但是我醉了，醉後說的都是假話，你聽到沒有。”

　　白起沒有出聲，白芸兒卻一直在等著他的回答，房間中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的掛鍾輕輕響了響，白芸兒歎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

　　“白起司，我去睡了啊，你應該可以回家的。”

　　最終白起還是沒能忍心讓她一個人難過，他伸出右手，扯住了白芸兒的左手手腕，然後慢慢從沙發上坐起。

　　白芸兒象征性地掙扎了兩下，然後停了下來。

　　白起抿了抿嘴。

　　“轉過來。”

　　白芸兒聽話地照做，但依舊把頭偏在一邊，雖然她不化妝，但是知道自己的臉上肯定很難看。

　　白起吃力地從沙發上站起，站在白芸兒身前。

　　他和白芸兒幾乎一樣高，他盯著女孩的側臉，沒有出聲。

　　白芸兒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你...你要幹嘛啊。 ”

　　白起認真地說著。

　　“閉上眼睛。”

　　“...哦。”

　　白芸兒把頭偏了過來，正對著白起，乖巧地閉上了眼睛，和阿黛爾不同，她認定的是就是真的認定了，她的眼睫毛很長，但是沒有顫抖。

　　白起看了一眼她有些散亂的頭髮，有些感慨。

　　這姑娘這麽多年還是不會扎頭髮，就會梳馬尾辮。

　　“把手張開。”

　　白起命令道。

　　“...哦。”

　　白芸兒聽話地照做，然後便感覺到有個人抱住了自己，很溫柔，很體貼，很熟悉，於是她慢慢地把手合攏，緊緊地抱住了白起，沒有睜眼。

　　“我以前，有個妹妹，你和她，挺像的。”白起頓了頓，重複著他曾經對阿黛爾說過一遍的話。

　　“所以，我把你，當妹妹。”

　　“......哦。”

　　白芸兒這次的遲疑比以往更久，她睜開眼睛，看了看白起，又把腦袋埋了下去。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個妹妹，是死了嗎。”

　　“沒有，但分開了。”

　　“你想說的是你對我那種異樣的感情是因為你把我當妹妹嗎。”白芸兒整個人掛在白起身上，撇了撇嘴。

　　異樣的感情，這麽描述也說得通，於是白起點了點頭。

　　“嗯，就是這樣。”

　　“我知道了啊。”白芸兒把手松開，她覺著心裡好受了些。

　　過了一會兒她盯著白起的眼睛，頓了頓。

　　“白起司，我是不會叫你哥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