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枯草淒淒,遍地枯黃。
這是秋天來臨的征兆。
這裡原本是野獸的天地,可如今卻被一隊方形隊形的兵馬佔據。
這隊兵馬大概有近千人,從將領到步兵全部身著黑色鎧甲,就是騎兵座下的馬匹身上也裹上一層黑色軟甲。
黑壓壓一片,如一張巨大的黑布橫亙在荒野上,在以枯黃為主調的荒野上增添了一抹並不亮麗的色彩。
隊伍裡充滿肅殺氣息,所有人都殺氣騰騰,他們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前方十丈距離是一座小鎮。
這是一座很普通的小鎮,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五米高的標準城牆有些破敗,似乎存在了一定歲月。
城樓上空蕩蕩的,無人值守,如一座無人居住的空城,死氣沉沉。
在這動亂的時代顯得極不正常,雖隻是一座小鎮,但離邊境較近,必要的防禦不能缺少。
不知是否是因為天氣陰沉的緣故,氣氛很壓抑,讓人很不舒服。
在一陣長時間的寂靜後,為首的將士終於舉起右手中的長刀遙遙向前一指,大喝一聲:“殺!”
“殺……”
“殺……”
“殺……”
在一陣喊殺聲中,這支士氣激昂的隊伍如潮水般朝小鎮湧去。
小鎮似乎真的無人值守,為首的三人先鋒隊隻合力遙遙向大門揮出一刀,不大的朱漆大門便轟然而倒。
大門無人值守就算了,連基本的防護法陣都沒有,這就顯得極不正常了。
看到這一幕,為首將士隻是微微皺眉,並沒有下停止進攻的命令。
黑壓壓的隊伍湧進鎮裡,可很快,他們卻全部停了下來,仿佛之前的士氣如被抽空一下子失去了戰鬥力一樣呆在那裡。
因為鎮裡的畫面很詭異,乾淨寬敞的長街上竟然不見一個人影,靜悄悄的,如一座鬼城。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都在等著為首將士的進一步指令。
為首將士騎著黑馬被眾人圍簇中間,他環視一圈,想起進來前的種種不尋常跡象,下了一個簡單的命令:“到四周街道及屋舍看看。”
很快就有兩人一組的四小組人員散開,向周邊街道湧去。
不久,八人先後歸來,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附近居然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雖明知不對勁,但既然進來了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為首將士向著長街一指,道:“繼續前進!”
隊伍行在長街上,如一條黑色巨龍漫步遊走。
四周沒有任何其他聲音,隻有步兵的腳步聲及騎兵的馬蹄聲在長街上空回蕩。
長街盡頭是一個十字路口,為首將士沒有兵分三路,直接沿著之前的方向直線前進。
隊伍越深入越警惕,因為之前他們並未派人深入探查,前方究竟等待他們的是什麽誰也不知。
這次的長街盡頭不是十字路口,而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可容納近萬人。
隊伍在廣場上停了下來,並自覺地列好陣。
為首將士環顧四周,發現一個人影都沒有,哪怕是一具屍體也見不到,想著這一路上的詭異畫面,生出許多疑惑。
冥部要殺人,向來隻要人的靈魂,從不動屍體,今日為何連屍體都不見蹤影?
他正疑惑時,忽然前方出現騷動。
有許多人從廣場四周的街上湧了進來。
他們穿著普通衣服,應該就是該鎮的百姓。
他們手上都有武器,
有的是鋤頭,有的是鐮刀,有的是棍子。 基本都是他們自家所用之物。
他們湧進廣場並沒有停下來,直接朝著黑壓壓的隊伍撲了過來。
如果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些普通百姓似乎失去了理智,他們的雙眼通紅,眼裡隻有無名的怒火。
看著這樣畫面,為首將士恍然大悟,驚聲道:“血奴!情報有誤,是血魔教!不是冥部!”
“殺……”
“殺……”
喊殺聲陣陣,除了十名騎兵將為首將士守護在中間,其余將士們都衝了出去,舉刀砍向迎面而來的已被血魔教感染的百姓。
若是平時,這些百姓根本不堪一擊,今日不同,他們已是血奴,沒有擊中要害基本不會倒下。
血奴的要害就是頭部。
並不是所有的士兵都知道擊殺對方頭部,有些明顯是第一次上戰場,隻把血奴當普通人看待,往身上亂捅根本殺不死他們。
看到其他將士擊殺血奴的畫面,這些新手很快就領會,學著他們取血奴的項上人頭。
場面很亂,卻不嘈雜,被殺的血奴沒有發出任何嚎叫,隻要活著就木然地進攻。
這些血奴有老有少,隻要能行動的基本都被血魔教感染,哪怕是剛會跑的三歲小孩也在其中。
面對這樣的小孩,不少士兵不忍心動手,特別是新兵,小孩安靜時從外表看與常人無異,他們無法動手。
正因為懷著如此惻隱之心,有些士兵都會被紅起眼的小孩所傷,好在隻是小孩,傷害不大。
這時,他們才會痛下殺手。
廣場周圍的長街上源源不斷地湧出血奴,前面的血奴倒下一波,很快就會有下一波替補上,如此形成一個輪番戰,不斷消耗士兵們的體力。
整個畫面沒有任何哀嚎,隻有冰冷的長刀進出肉體的噗噗聲,如一部無聲電影,正在播放大屠殺。
這些隻是剛被感染沒多久的血奴,戰力有限,哪怕人數眾多,依然無法與強悍的士兵對抗。
很快,並無多少戰力的血奴就呈一邊倒的局勢。
他們無聲倒下,沒有任何痛苦,沒有任何表情。
終於,長街上不再有血奴湧出,無聲的屠殺終於告一個段落。
原本乾淨的廣場已滿目瘡痍,男女老少的人頭滾落四處,無頭屍體橫七豎八躺著,鮮紅的血液浸染了大半廣場。
鎮上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已隕落在此,他們絕對想不到,往日休憩的廣場會成為他們的墳墓。
廣場上幾無落腳之地。
看著這樣血腥的畫面,不少新兵心生震撼,有個別感到反胃,卻也隻能強忍。
也許見慣這樣場面,被十個騎兵圍在中間的為首將士面無表情,靜靜看著一具具無頭屍體,一個個沒有痛苦、沒有表情的人頭。
這些都是與他一樣的人類,卻最終還是死在同族手下。
若是沒有血魔教……
他這樣設想著,卻也知道不現實,但也沒有時間繼續“如果”,因為他的注意力被某物吸引。
他抬起頭,望向前方。
前方低空黑壓壓一片,伴隨啾啾啾的聲音,這團如黑雲的不明物如潮水般朝廣場湧來。
這不是低空黑雲,而是一群全身烏黑的蝙蝠。
這群蝙蝠鋪天蓋地而來,遮蔽了半邊天空,讓原本就灰暗的天色顯得更加昏暗,仿佛深夜降臨。
“血魔教的愚蝙蝠!”為首將士淡淡說了句,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不用他下命令,除了還圍在他身邊的十個騎兵,其余的都自覺的開始攻擊鋪天而來的蝙蝠隊。
這次士兵們換了一種攻擊方式。
以修士手段對付這些愚蝙蝠。
愚蝙蝠與凡間百姓家裡的家禽一樣屬於天璿大陸最低等的存在,因為其未開化,根本沒有被列入血魔教一族,因為沒有資格。
成群的烏黑蝙蝠飛撲而下。
這種畫面有些壯觀,仿佛天邊的一張巨大黑布自廣場上的士兵頭頂當頭蓋下。
廣場上頓時漆黑一片。
士兵被黑蝙蝠淹沒,同時刀光、劍影在黑暗中乍起,啾啾啾聲越發淒厲。
在淒厲的啾啾啾聲中,就有蝙蝠紛紛落地,落在血奴的殘軀上。
一部分蝙蝠撲向為首將士這裡,還在一丈的天空,就被十名騎兵聯手遠距離殲滅。
如血奴一樣,蝙蝠來了一波又一波,總能彌補所亡,似乎比血奴還要多, 仿佛無窮無盡般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樣的攻勢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當體內的元力耗盡,也就無法支撐下去了。
很快,就有士兵倒下,每個人身邊都有無數蝙蝠,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於是,他們一倒下立刻就被一群蝙蝠淹沒,消失在視野裡,當蝙蝠散去,倒下的士兵隻留下一具枯骨。
在近百士兵倒下後,局勢終於得到緩解,士兵們終於擊殺全部蝙蝠,廣場四周不再有蝙蝠出現。
廣場上漆黑一片,到處都是蝙蝠屍體,士兵們吃力地倚著自身武器慢慢恢復體力,他們滿臉血痕,不知混雜了幾種血液。
一道快意的笑聲忽然由遠及近而來,同時傳來的還有那人粗獷的聲音。
“很不錯,居然抵住了我們血魔教的兩輪攻擊。不過那又怎樣,你們今日全都要死在這裡!”
話音剛落,廣場四周上空就出現了近千道黑影,將廣場上空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全身裹在黑袍裡,還帶著同樣的黑色面具,看不清容貌。
為首將士抬頭看著他們,看到那黑色面具顯眼的長鉤鼻,想起什麽,苦笑道:“你們血魔教倒還看得起我,居然連黑鷹衛都出動了。”
立在為首將士正前方上空的就是血魔教這支黑鷹衛的首領,他全身裹在黑袍及面具裡,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聲音在面具下似也變了音。
他長笑一聲,道:“要對付你們人族天龍衛的精銳自然需要我們黑鷹衛出動才能完成任務。何況這次還是鼎鼎大名的古仁貴這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