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分陰陽五行,人亦分陰陽五行。天地之間,陰陽二氣化生萬物,萬事萬物皆有陰陽所化……
“水、冰、汽乃一物,水為常態,受熱則化為水汽,冷則結成冰凌。世間萬物皆有三態,美金常態為銅,是為固態,置於爐火之中變為銅水,是為液態,而如若繼續加熱,則為氣態……
“億萬斯年前,盤古開天辟地,其精神魂魄化為昊天上帝,天尊無形無相,居於九天之上,為世間唯一真神,不論女媧、伏羲、陰主、陽主,凡得以稱神者皆是昊天上帝所化,昊天上帝、東皇泰一、西王母三位一體……
“人之生也無常,死也無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生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善惡有報,因果循環……九州之外亦有九州,一芥子內亦有一番宇宙天地……
“世間有力,曰浮力、推力、摩擦力……“
精彩,無比的精彩!聽著李朝輝滔滔不絕的白話,將原始宗教、道教、佛教、基督教與現代科學雜糅在一起,聽得秦和雲山霧繞,可效果確實是出奇的好。
不論是哪種後世的知識,李朝輝是淺嘗則止,絕不多說。而不論另一邊的巫其有何發問,李朝輝都會立即加以解釋並予以反駁,借助他領先時代的知識儲備非得將對方駁斥的體無完膚不肯罷休。
但就是這種策略,使得李朝輝在任何一點上都沒有深入,任由巫其四處尋找李朝輝的”破綻“,就是以巫其的無知襯托出了他的無所不知。只聽得子明子微父子目放精光,如撥雲見日,而另一個專業人士唐虛子也頻頻點頭。
“李道長學究天人,老夫佩服佩服。”子明本想讓巫其試探李朝輝底細,並銼銼他的銳氣,沒想到李朝輝果真是真才實學,直接將巫其辯的啞口無言。
“太傅過獎了,今日只是論道,貧道並未細究其根由,若貧道與太傅有機緣,還可與太傅共談天地之玄妙。”看著如秋打的茄子般的巫其,李朝輝微微含笑,放下了架子,與子明頓首相見。
“哦,李道長今日所講之事還僅是泛泛不成?”子明以為李朝輝是謙遜,畢竟以他的識人之廣,看的出來李朝輝是有真材實料的。雖然說的有些雜亂無章,而到老聃有雲:玄之又玄。說的便是今日李道長講的這些吧。
“我道門之中講求個機緣際會,我觀太傅與我道門有緣,來日一定與太傅傾囊相授。”雖然之前從未聽過“緣分”這個詞,但今日與李朝輝相談許久,也大體知道他們夏朝的道家與那些有教無類的儒者不同,講究個姻緣,既然這位李道長說自己與他有這個緣分,不如今日就拿出些一二。便向一旁的唐虛子使了使眼色。
“方才李子講了許多天上之事,鬼神之行,人間之大道,對於人之事,如何長生不死,不知可否為小子解惑一二。”見到子明朝自己使眼色,唐虛子自然知道自己該問什麽。他與擅長卜筮的巫其不同,唐虛子即是巫祝又是巫醫,而最近齊國盛傳煉丹之學,他也是因為能治病並煉製丹藥才被子明收為食客的。
“長生不死乃是虛誕!”李朝輝開口遍說長生不死是假的,雖然他把自己定義成一個神棍,可也是一個講究科學的神棍。“上古帝王黃帝、炎帝、神農、顓頊、帝嚳,以至堯舜禹,皆古之聖賢,可依舊天命而終,近者彭祖八百歲,呂尚三百年,這世間從未有長生不死之事!”李朝輝斬釘截鐵說著,他想引領的是一個因為崇信科學而產生的宗教,
而不是為了迷信宗教不老不死而產生科學。 聽到這海外來的神仙也說長生為荒誕,子明略略有些失望,可他又如何不知這僅僅是一個幻想,如今幻想破滅不禁有些蔫蔫然,與一旁已經被擊潰了的巫其有的一比。
“不過……雖然長生為假,但延年益壽,長命百歲乃至二百歲確實真的!”見到子明有些喪氣,李朝輝怕打擊到這位未來可能會對自己有助益的燕國大員,連忙拋出一個甜棗,遊克律與秦和之前可是反覆叮囑自己了,首要是保命,如果忽悠住了,那就往死裡忽悠。
延年益壽?子明聽到又來了興致,既然世間只有昊天上帝一個真神,那自己自然是成不了仙了,而這位李道長還說長生不死為假,那他也只能放棄,不過延年益壽,即使不奢求彭祖八百年,但活個一兩百歲他也是樂意的,連忙頓首道:“還請先生教我!”
“這個……”李朝輝裝作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欲言又止,旁邊的秦和也給他使眼色讓他打住,理論上的東西怎麽說都行,可是你要讓這個老頭多活兩年,怎麽做到?
“先生若能教我,子明願以上士禮待之!”子明以為李朝輝是秘而不露,也是,自己不給點好處別人怎麽可能教你。
“哈哈,太傅此言差矣,李某此生隻願寄情於江海山川做個逍遙的江海士,入府為門客太傅就不要談了。而且太傅與我道家有緣,我又如何會敝帚自珍不泄與人,只不過小子學藝不精,與外丹之法未有心得,恐怕誤了太傅。”李朝輝一副磨而不磷、涅而不緇的樣子,打算將清高裝到底了。
“何為外丹之法?”子明隻對活得久些更感興趣,而唐虛子則對那個外丹之法大感興趣,仿佛就像剛才李朝輝所說的,他突然”悟“到了什麽。
“人之欲養生,皆有外丹與內丹之分。外丹便是依靠外力,取自然之物,和五行之道,以金為本、以土載之、以火化之、以木助之、以水活之,練丹藥,人服之可頤養天年,此法貧道師叔、師兄深得其道,吾不精通也。”李朝輝知道這個唐虛子是個煉丹的術士,這外丹是人家的拿手活,自己就不要班門弄斧了。
“那何為內丹?”唐虛子自己就是煉丹的,知道李朝輝所說不差,可這外丹之外還有內丹一說他就不甚明了了。
“內丹則不依靠外力,以人為爐鼎,煉化水谷精微,亦可益壽延年。”李朝輝娓娓道來,微微笑著看向子明,意思便是我不懂練外丹,但是會練內丹,你趕緊求教,說不定我就交給你了。
“不知著修煉內丹之法先生可願教之!”子明果然是勤學好問之人,也不客氣,立即請教。
“太傅與我有緣,豈能不教之,太傅若能傳我大道,吾便贈予太傅一套太極神功,勤練不輟可強身健體亦可長命百歲。”
“求先生不吝賜教!”子明聞之大喜,立即求教,屏退了左右之後,在一處清幽的小院之中,李朝輝在子明、子微與秦和面前打了整整一套楊氏太極拳二十四式,驚得秦和狠命憋笑。
李朝輝本就高瘦,其動作之連貫瀟灑,形態之飄飄若仙,看的子明、子微如癡如醉。當即決定留李朝輝在府內,以上士之禮待之,先將這套修內丹的太極神功學會再說。
“你還會打太極拳?”趁著子明子微在一旁記憶回顧之時,秦和悄悄問道。
“以前公司團建,嫌我們這些程序員天天坐著不動不利於健康,組織學過。”李朝輝呵呵一笑,“哥們這還有一套八段錦、五禽戲呢,慢慢教慢慢教。”
李朝輝倒是不怕太極拳會教死人,畢竟是養生用的,就算沒什麽效果,天天在幽靜之地做做運動,身體機能也會自己調整好。
“李道長、秦先生,還請這邊走,微先帶李道長去館舍休息,晚間再做請教。”子微也跟著李朝輝練了一會太極拳,感覺周身毛孔都舒暢了許多,這太極神功果然是融合了陰陽之道的。
“有勞小君子了。”李朝輝與秦和對子微行了一禮,也不客氣,便由子微帶路,往裡去了。
“方才聽李道長言師父、師兄,不知兩位身在何處?”子微想著連個小徒弟都如此了得,那師父、師兄不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心向往之。
“我師兄李必如今正在孤竹之東,若有機會可引薦與少君子。”李必是穿越眾裡唯一的大夫,醫術沒的說,引薦給這些燕國貴胄幫忙值個小病自是不在話下。
“吾師道號虛竹子,尚在蓬萊仙山修煉,只怕少君子無緣相見了。”
……
“太傅,雖然其來路不明,且不知禮教,可這位李道長也是博古通今,發常人所未想,倒有些本事,不如將其引見給太子,養在太子門下,以後也是個助力。”
跟著打了一套太極拳後,子明還在細細品味其中奧妙,如今身邊只有家宰楊言一人,便讓他說說對此人有何看法。
“而據他所說,還有個會外丹醫道的師兄,如果能將那人請來,君上的病是否還能緩解一二。”
當今的燕國國君已經繼位七年,自從前年在外打獵偶感風寒之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天氣一冷就要臥病在床,去年冬日就是太子理政。
“先教此人見過太子,與國君看病之事與太子商議之後再做定奪。”子明是太傅,太子的老師,對於國君重病他倒覺得沒什麽不好,說句無君無父的話,國家病故太子登基才是子明所願,也可借由此從大夫變成燕國的卿,甚至相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