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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六月落梅花》第3章
  接下來的四日,蘇元都陪在大哥身邊,天天有要事纏身,竟是不得一絲空閑,曾諳隻能自己去四處轉轉走走,不過始終是在江漢關碼頭附近一帶,他沒有去黃鶴樓,古琴台,歸元寺。

  一個人的旅途,雖然有些無趣,但曾諳喜歡慢慢的了解一個地方,所以,那其他的景點,等到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來探訪,也不是未嘗不可,對一個地方,總是要帶著些未知的神秘感的,這樣想來,曾諳才覺得不虛此行。

  下午四點的時候,曾維之敲了曾諳的房門,曾諳打開門,看見大哥已經一身筆挺的西裝上身了。

  蘇元跟著一起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套深藍色豎條紋的西裝,曾諳眼神忽閃回避,卻還是被眼尖的曾維之看見了。

  “今天晚上八點在好百年飯店簽合同,人家說了,讓我帶你一同去,順便認識認識。”曾維之囑咐著一旁的曾諳,看著曾諳有些回避自己的眼神。

  “大哥,你知道,我向來不愛參與這種飯局的,我還是不去了吧。”

  “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再說了,那是重慶的實業公司,如今江浙滬沿岸的大公司,都搬到重慶去了,以後合作的機會自然就多了,你多認識些人,對你總歸是有好處的,曾家的公司,總歸是要由你來接任的,大哥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呀。”

  “好,好,大哥,我去可以,可是這襯衣領結我不想戴,太束縛我了。”曾諳儼然一副被唐僧念緊箍咒的孫悟空的模樣,一臉嫌棄的看著蘇元手中的白襯衣和領結,蘇元看著曾諳的眼神,憋著笑意,不讓自己笑出聲音。

  “隨便你吧,記得,六點鍾,我來找你。”曾維之走了幾步,對著一旁的蘇元說道:“幫他收拾好東西。。”

  “是,大少爺。”蘇元道了一聲,這才將西裝和褲子掛在一旁的木質衣架上,還不忘將領結和襯衣一道拿了出去。

  果然,晚上六點半,曾維之準點敲門,看著曾諳在西裝裡面直接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只剩下那朵銀質白玉蘭胸針,一如往常點綴在胸前,曾維之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不怪,也還是十分清爽活力。

  這朵銀質白玉蘭胸針,是曾諳母親送他的生日禮物,那是曾諳七歲生日的時候,母親特意找了四明弄堂裡的老師傅,定製的二枚胸針,他的是白玉蘭胸針,哥哥的則是梧桐葉胸針,那天,一家人還難得的去照相館照了合照,那張照片,至今還掛在家中。

  “二少爺這混搭風,還挺潮的呀。”蘇元在一旁說著,曾諳有些喜笑顏開的模樣。

  “還是蘇元哥這雙眼睛,識得璞玉呀。”曾諳一席話,說的三人喜笑顏開的。

  曾維之看了一眼蘇元,蘇元這才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曾諳和大哥坐在椅子上,神情格外的嚴肅,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大哥,你有什麽事情嗎?”

  “過來坐下吧,我有話同你說。”曾維之看著曾諳一張稚嫩的臉,關於母親的事情,是不可能瞞著他一輩子的。

  “大哥,你這樣子看著我,我好緊張呀。”

  “這些事情,終歸是要讓你知道的,大哥今日同你說的,你可都要記住了,知道了嗎?”曾維之語氣沉沉,像是要講什麽大事一般的開口。

  “好。”曾諳從未見過大哥這般模樣,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母親從未跟你提起過她來自哪裡,也從未跟你說過,外公外婆在哪裡,今天,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曾維之沉沉的吐了一口氣,眼睛裡面似乎是帶了濃重的悲傷。  “母親是地地道道的漢口人,當年外公給母親早就定下了娃娃親,不過,母親留過洋,讀過書,自是不願被這傳統禮教束縛,後來,偶遇了剛好到漢口做生意的父親,一見鍾情,母親以死相逼,外公還是如期在城中的酒店給二家舉行了訂婚儀式,訂婚當天母親逃了出去,和父親私奔,離開了漢口,去了上海,外公輾轉托人捎信給母親,要與母親斷絕父女關系,直到十二年前,母親去世後,由著母親的遺願葉落歸根,父親讓我將母親的骨灰送回了漢口,那是我第一次來漢口,也是第一次見外公外婆,還有舅舅,那時候,外婆舅舅早已哭成了淚人,可外公,一滴眼淚都沒有。”曾維之看著曾諳的眼眶有些紅紅的。

  “上個月,舅舅寫信給我,說是外婆如今身子不好了,整天念叨著想要見見我們,如今,上海動亂,武漢這邊,尚且還是安全的,你若實在不想去法國,便去外公家住一段時間,等到你想去法國了,再去吧,大哥,也不為難你了。”曾維之的神色,空洞悲傷又摻雜了些無奈。

  “大哥,母親竟是是漢口人,難怪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我曾經來過這裡一樣。”曾諳的眼睛紅紅的,被他極力的克制著。

  “血緣,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今晚談完生意之後,我送你去曾公館。”

  “那你呢?大哥。”

  “公司在上海,大哥自然是要回去的。”曾維之的眼睛裡面,似乎是帶著濃濃的悲傷一般。

  “那我和你一道回去。”

  曾維之起身,拍了拍曾諳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留在漢口,當做替媽媽,陪陪外婆,外婆,始終還是放不下媽媽的,就當替大哥盡盡孝心吧。”

  “好,那我留下來。”

  “走吧,該出發了。”曾維之起身,往門外走了出去,將母親的事情跟曾諳說出來之後,心中有了一絲釋然。

  曾諳上了車,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瑞士糖,撥開,送入嘴裡,最後看著璿宮飯店和這些天熟悉的場景,最後的一眼,消失在後車鏡裡,嘴中的瑞士糖,是橘子味味兒的,整個車裡,淡淡的橘子香味兒慢慢飄散開來。

  “蘇元,都準備好了嗎?”

  “大少爺,按你說的,都準備好了。”蘇元坐在副駕駛上面,側過頭望著坐在後車的曾維之道了聲。

  “好。”曾維之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瞥江邊,被江風揚起還未落盡的最後幾片樹葉,似乎是起風了。

  七點五十的時候,車子準時的停在了好百年飯店門口,這裡是曾諳這些天,無數次經過的地方,可是這卻是第一次上去。

  金碧輝煌的燈光,在霓虹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回頭,還能清楚的看到江面上來往的船隻,這裡,觀景位置,似乎是極佳。

  數十人早已候在了門口,那是曾家的人,跟著曾維之,往旋轉門走去。

  曾諳站在酒店門口,呼吸了一口仿佛是自江邊而來的新鮮空氣,頓時隻覺得神清氣爽。

  “天宸。”曾維之沉穩簡短的聲音傳來,此刻曾諳隻覺得,自己若再不進去,大哥怕是要生氣了,他不想惹大哥生氣,隻能硬著頭皮,往旋轉門走去。

  於此同時,另外一位身穿考究西裝,一副神色淡然,約莫四十幾歲左右的男子,也朝著旋轉門走過來了,曾諳微微示意那男子先行,那男子對著曾諳淡淡一笑示意,這才走進了旋轉大門,曾諳快速走到大哥身邊,回頭一看,方才那人,正在大廳裡面被眾人圍著。

  “看什麽呢?”曾維之回頭看了看曾諳盯著的地方,並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大哥,走吧,快八點了,我好餓呀。”曾諳笑著說道,肚子有些咕咕的響著。

  許是曾諳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有些大了,一旁的蘇元立馬就笑了,看到這般,曾維之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在自己面前,曾諳終究不過是個孩子。

  “大哥,你們呢,負責談生意,我嘛,又沒什麽用處,隻能負責吃嘍。”少年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儒雅又稚嫩。

  到達五樓宴會廳的時候,曾維之抬起手腕一看,正正好的八點,對方的人已經候在那處臨窗邊的位置了,曾維之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那處,此刻正望著窗外的杜尉,服務員小姐恰到時機的走過來,溫柔的聲音:“先生,請跟我來。”

  曾諳看了一眼這大廳,裝飾的精美絕倫,歐式的吊燈明晃晃的,營造了一種神秘的恰到好處的氛圍,一旁的櫥窗裡,酒架上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葡萄酒,紅木的桌椅,皮質的椅子,一切都很符合高級這二個字的含義,隻有蘇元跟著自己和哥哥一道進來了,其余人等都留在了門口候著,另外一邊,是杜家帶來的數十人。

  “杜先生,等候多時了吧,抱歉。”曾維之禮貌的一句話,不失分寸。

  那臨窗玻璃而坐的男子,杜尉早已看到了玻璃中曾維之走過來的影子,卻是在曾維之開口之後,這才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秒針剛好到十二,轉滿一圈:“曾先生哪裡的話,正正好八點,一秒鍾都沒有遲到呀。”

  杜尉的背後,站著一個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曾諳看著那女子,臉上煞白煞白的,隻有一雙眼睛頗有些神色,唇上的一抹刺眼的紅色,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活像隻嗜血的烏鴉。

  “這是我二弟,曾諳。”曾維之指著曾諳對著那杜尉介紹道,繼而又對著曾諳說:“這是杜先生。”

  那杜尉連連露出笑意,衝著曾諳伸出了手,曾諳看著那人,有些微胖豐腴的身材,個子比起自己矮了大半個頭,迫於無奈,硬著頭皮,這才伸出手同那杜尉握了握手,還要表現的十分自然:“杜先生好。”

  曾諳隻覺得這杜尉這般看著自己的眼神,讓自己油然而生一股子很不舒服的感覺,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杜尉,商人氣息太濃了。

  “曾先生如此優秀,家弟也是氣質儒雅呀。”

  “杜先生謬讚了。”

  “哈哈,曾先生,快坐下吧,菜我可都點好了。”杜尉一笑,臉上的橫肉有些微微的顫抖著。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候在一側的服務員適時的走過去幫曾維之拉開了椅子,另一個服務員和曾諳幾乎同時碰到了椅子,卻隻聽得曾諳對著那服務員道了句:“我自己來吧。”在法國的時候,曾諳已經習慣,也許是孤獨久了,連自主動手能力,都仿佛增強了不少。

  “客氣什麽,都是自己人,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多的是呢,先吃飯,一切等吃完飯再說。”杜尉繼續對著曾維之笑著說道,還不忘細心一瞥坐在曾維之身邊的曾諳。

  “那是自然。”曾維之一笑應答。

  曾諳拿起桌上的一杯溫水,慢慢的喝了一口,他不喜歡這種商場之間爾虞我詐的氛圍,隻覺得這廳裡,似乎是有些悶,下意識的將西裝的扣子給解開了。

  上菜的服務員很快,便端著菜走過來了,許是那杜尉,早就已經點好餐的緣故,東坡肉,松鼠桂魚,水晶蝦仁,醃篤鮮,佛跳牆,蟹黃魚翅。

  “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曾先生胃口呀。”杜尉看著服務員將一道道菜上完,這才笑著詢問著。

  “杜先生這一桌,可謂是五湖四海,群英薈萃呀。”曾維之哈哈一笑。

  “那就好,五湖之內皆兄弟嘛,先吃吧,吃完之後,我們去樓下,聽聞今日一樓的夜花園,茉莉小姐登台獻唱呢,她可是好久都沒露面了,今日我們的運氣好,正好趕上,我們去那處簽合同,順便聽聽茉莉小姐優美動聽的歌聲呀。”

  “好,一切聽杜先生安排。”

  曾諳雖是餓了,但是還是禮貌的等那杜尉先動了筷子,這才去夾菜吃。

  服務員拿來了一瓶紅酒,三個杯子,先是分別給杜尉和曾維之倒了二杯紅酒遞了過去,走到曾諳身邊倒酒的時候,曾維之優雅的將曾諳面前的紅酒杯拿到了自己面前,對著那服務員說道:“給他拿杯果汁吧。”

  “好的,先生。”

  見此狀況,那杜尉一笑,打趣一句:“曾先生家風這麽嚴格呀?”

  “他還太小了,不會喝酒,若是喝醉了,誤事了,便不好了。”

  曾諳透過昏黃的燈光,微微一瞥大哥,正拿起酒杯,小飲了一口紅酒,印象中,大哥做什麽事情都很儒雅得體,他總是將自己保護的很好,從曾諳記事起,便是如此,甚至比起父親,曾諳覺得,大哥才是在家裡,最關心自己的那個人,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從小就很好。

  服務員很快的端來了一杯橙汁,曾諳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剛才吃了不少菜,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飽了,只顧望著窗外的江面上,來往的船隻,或向著下遊行去,或向著上遊行去,江面上夜晚工作的結束,也是比岸上要來的遲些的。

  一頓飯,吃的不痛不癢,又轉移到了一樓的夜花園,曾諳沒有去過這種地方,第一,大哥從來不允許自己去,第二,對這些唱歌跳舞的,也實在是沒什麽興趣,不過,在法國的二年時間,常常被那些國外的女孩子邀約參加各種生日舞會,曾諳能躲便躲開了,實在躲不開的,隻能硬著頭皮去了,便學會了一身好舞藝。

  曾維之看了看蘇元,蘇元立馬領會了曾維之的表情,緊緊的跟在曾諳身後,曾諳倒是沒有察覺,隻覺得這個夜花園,裡面還看起來蠻熱鬧的,和那學校的舞會,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夜花園的中間,搭起了五彩琉璃的高台子,台子上,此刻正站著一個穿的有些妖嬈的女子,在唱著歌,歌聲聽起來,讓曾諳覺得有些刺耳,雖是刺耳,曾諳卻不明白,那看台之下的看客們,卻聽得時不時的鼓掌。

  有些人是來聽歌的,有些人是來談事情的,比如說曾維之和這杜尉,吧台小哥端來了三杯調製的五顏六色的酒,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在這房頂燈光的映照下,紅的發紫,紫的有些發黑。

  杜尉端起一杯酒,曾維之端起一杯酒,曾諳識趣的端起一杯水,三人碰杯,觥籌交錯。

  杜尉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那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多了個黑色的文件夾,她將文件夾一份給了自己的老板杜尉,另一份,走到曾維之身邊,恭敬的雙手遞給了曾維之,曾維之從西裝裡袋取出了一隻百利金鋼筆,優雅的拿在手中,並沒有急著去打開筆筒。

  “曾先生,簽完這個,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杜尉哈哈一笑,臉上的肉都在顫抖著。

  他們的位置,距離那舞廳中央,略微有點遠,單獨隔出來的一間,但並不妨礙他們聽到那茉莉的歌聲。

  曾諳覺得,那台上的女子,濃妝豔抹的,那歌聲隻聽得自己有些煩躁,遂百無聊奈的卷著頭髮,四處看了看,只見周圍的人,都看得興致勃勃的。

  曾維之眉頭微微一皺,二道眉毛緊緊的鎖著,手中翻開的合同,眼神直直的落在了倒數第一條附加條款上面,赫然寫著:“運送杜家貨物的同時,攜帶杜家經由上海港回渝的其他貨物,另行付款。”

  杜尉瀟灑的拿起筆,在合同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卻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曾維之,此刻正是眉頭緊鎖著。

  “曾先生,怎麽還不簽呢?”

  “杜先生,這最後一條是什麽意思?”

  曾諳看著大哥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對,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

  “曾先生是聰明人,自是知道是什麽意思的,我會另行付款給你的,這上面,不是寫的清清楚楚的嗎?”

  曾維之當然知道這貨物是什麽,無非就是非法從國外進口的軍火物資和鴉片煙土,毅然決然的拒絕道:“這最後一條,我不能同意。”

  杜尉淡然一笑,將手中的合同展開,一把放在了桌子上,借著燈光,曾諳看清楚了那最後一條附加內容的字眼。

  “曾先生是商人,商人向來最講究的便是利益,不如,我給你付雙倍錢。”杜尉說的十分圓滑,還時不時的不經意的看一看曾維之的神色。

  “我說過,我談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一個義字當頭,這不是錢的問題,若杜先生執意加上這條,那這個生意,我們就沒有溝通下去的必要了。”

  曾維之起身,示意一旁的曾諳,準備離開。

  “哎,曾先生,合同條款的事情,好商量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不如,我多加一些,付你三倍,如何?”

  曾家的實業生意很好,信譽很好,曾家有幾條輪船,長年在長江裡面跑運輸。

  “杜先生,嚴重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

  曾諳看著二人的唇槍舌戰,隻覺得,今日來吃的這頓飯,應該稱之為鴻門宴。

  曾維之說著便往門口走出去,曾諳跟在曾維之身後,蘇元走在最後,那舞台上的茉莉小姐,還在唱著歌,歌聲婉轉,像一隻百靈鳥的聲音。

  “今日簽不了字,誰都走不了。”杜尉突然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手槍,對著天花板,就開了一槍,一縷青煙,一聲巨響,從話筒裡面,傳來一聲細細的尖叫聲“啊。”

  而後,方才一片歡歌笑語的舞廳瞬間一片兵荒馬亂,大家聽見了槍聲,紛紛四下逃散。

  曾維之第一時間將曾諳拉到了自己身邊,掏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蘇元拿出手槍,直直的對著那杜尉,那杜尉身邊的女子,也是從風衣口袋裡面掏出了槍,許是候在外面的曾家和杜家的人,聽到了槍聲,紛紛衝了進來。

  蘇元看了一眼這夜花園,有二個出口,便示意了身後的曾維之,曾維之開始護著曾諳,慢慢的往另一側出口走去。

  “曾先生,可以簽合同了嗎?我給了你機會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呀。”杜尉笑的有些陰厲。

  四下舞廳裡面,隻能聽到亂做一團的尖叫聲,曾維之滿臉的不屑:“這合同,我再說一遍,我簽不了。”

  “好,好。”杜尉一拍手,從門口進來了好多杜家的人,另一邊,曾家的數十口人,也飛快的將曾維之護在了身後。

  曾維之看著曾諳,拿出一隻勃朗寧遞給他,還不忘告訴曾諳如何使用,道了句:“必要的時候,就按這個。”

  曾諳接過了曾維之手中的槍:“大哥,我會用槍,在法國的時候,我可是選修射擊課的第一名呢。”

  曾維之看著身邊的幾人,示意他們中的四人,保護在曾諳身邊,先行護送曾諳前去曾公館,此時,江漢關碼頭的鍾聲,悠揚的傳來,曾諳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九點了。

  曾維之知道情況緊急,雙方對峙著,小聲對著曾諳說道:“你先去曾公館,我隨後就去。”

  “大哥,那你怎麽辦,我不走。”曾諳不願走。

  “耍什麽小孩子脾氣,還不快走。”曾維之嚴厲的說道。

  曾諳知道大哥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眼前的這個杜尉,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杜尉看著曾維之示意那曾諳離開的樣子,率先開槍,一個曾家的人轟然倒地。

  曾維之厲聲呵斥著曾諳“還不快走。”然後一把將曾諳往那門口猛然推了好幾米的距離。

  隨著槍聲的響起,舞廳裡面還未離開的人,更加恐慌的逃散,曾維之和蘇元躲在沙發後面,掩護曾諳一行人出去。

  那杜尉的子彈朝著曾諳就開槍了,一聲槍響,曾諳身邊的阿凱,衝上前一步幫曾諳擋住了子彈,轟然倒地,將遠遠盯著此處的曾維之,給嚇的臉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曾諳看著倒下去的阿凱,眼眶微紅,看了一眼大哥,那般的眼神,隻得往外走出去,杜尉身邊的那個女子,緊緊的跟在曾諳身後,出了夜花園的大門,門口的大堂,人群四下逃散,三個人護送曾諳離開,曾諳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那夜花園,隻聽得槍聲四起。

  突然一個男子朝著曾諳這邊跑了過來,那女子的槍,正在慢慢對準曾諳,那男子抬頭,看著子彈朝著自己這邊飛了過來,曾諳一把將那男子一推,男子躲開了,摔倒在地上,子彈精準的射進了曾諳的左肩,頓時血就順著手臂,從左手流了出來。

  曾諳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他沒事,那人,不是方才入門看見的那人,對著倒地的那個男子,這才喊了聲:“還不快走。 ”

  那男子猶如虎口脫險一般,看著曾諳道了一聲:“謝謝。”這才站起來,快步跑出了旋轉門。

  一旁的三人,護送著受傷的曾諳,往旋轉門外跑了出去,此處,距離那碼頭不過是十五分鍾的腳程,裡面槍聲陣陣,曾諳右手拿槍,忍著左肩的疼痛,精準的擊斃了那女子的頭顱。

  那女子轟然倒地,曾諳的手有些顫抖著,手心額頭瞬間出汗了,這是他第一次開槍殺人,因為他不殺她,她就會殺了自己,理智告訴自己沒錯,可是手還是不停的顫抖著。

  身後二名杜家的人,此刻看著衝進去的三名曾家的人,依然躲在了酒店外面潛伏著。

  “你們快去救大哥,我們在那處匯合,你們快去救大哥呀。”曾諳隻覺得大哥在裡面,自己心中始終是不放心的,這才對著那三人吼道。

  “是。”那三人急匆匆的便往回跑去了。

  於此同時,身後的槍聲響起了,曾諳一瞥不遠處,正朝著自己這邊開槍的二個人,當下覺得不不妙。

  曾諳右手拿槍,摸了摸左肩,深藍色的西裝,染了血跡,手掌心一股鮮紅,如同這陰沉沉的天空一般陰霾。

  曾諳看中了一眼酒店,向著江漢路上的弄堂跑去,那裡許是還有機會可以擺脫這二個人。

  後面的二人是早已埋伏在這裡的,此刻正緊緊的尾隨在曾諳身後,因為老板下令,此人不可殺,隻可活捉,所以,他們隻是在後面開槍,同時又不能傷他性命。

  江灘的槍響,像是暗夜裡綻放的曼陀羅,一槍,一槍,催人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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