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合渣小店,姚之德連忙跟上來,覷著朱由榔的臉色,低聲請示:“爺,要不去知州衙門喝杯茶吧?”
“好吧,到了謝知州的一畝三分地,不去主人家看看也說不過去。”朱由榔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
姚之德聞言心裡一松,悄悄擺了擺手,謝應運、劉鎮國急步走到前邊,側著身子頭前帶路,邊走邊擦汗。
進了知州衙門,朱由榔當堂一坐,姚之德、謝應運、劉鎮國急忙大禮參拜。
“平身吧。”朱由榔淡淡吩咐了一句。
朱由榔這時候已經記起,姚之德這個知府,是李定國所薦,皆因他在荊州駐軍時,原任荊門知縣的姚之德出力不小。
李定國看他是位乾員,戰後上了保奏折子。
李定國上折子保個知府,那還不是小菜?朱由榔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
“姚愛卿,你不在荊州,怎麽到夷陵來了?”朱由榔問道。
“回陛下,臣接到聖旨,說不許擾民大搞迎送,臣自是無不凜遵。可是,臣又十分渴望覲見天顏,當面叩問聖安。臣又怕陛下不在荊州下船,所以,就早早在夷陵候著了,看看有無機會。臣就這點小心思,還請陛下降罪。”姚之德答道。
“哈哈哈……,好一個小心思。嗯,不錯,沒有在夷陵搞什麽動靜,朕甚是滿意。朕不會因你的小心思降罪於你,再說了,夷陵也是你的轄地,到夷陵來,也不算荒廢公務嘛。”朱由榔笑道。
他這一笑,徹底把姚之德緊張情緒給笑沒了,謝應運、劉鎮國也感覺松快了不少。
皇上很好說話的嘛。
“謝愛卿,剛才在合渣店裡,朕聽到的事,你如何解釋?”朱由榔淡淡地問道。
“回陛下,那婦人所言之事,臣實是不知。這等惡事發生在臣之治下,臣難辭其咎,請陛下治罪。”謝應運躬身答道。
“劉愛卿,你怎麽說?”朱由榔又問劉鎮國。
劉鎮國見皇上沒有生氣,語氣和緩,說話間還帶上了愛卿的稱呼,膽子大了起來,把牙一咬,心一橫,躬身說道:“回陛下,那婦人乃是誣蔑。臣原系安西伯手下千戶,在伏擊吳三桂之戰中立了功,被安西伯薦為夷陵守備。安西伯治軍甚嚴,一向不許擾民,不許害民。臣受教已久,焉敢害民?焉敢抵抗新政?胡春來確系臣之姻親,只不過一向奉公守法,擁護新政,這在夷陵都是知道的。那婦人所言,全是捏造,還望陛下明察。”
謝應運認了個“失察”,而劉鎮國則全盤否認,顧炎武心道:“行了,若是老老實實交待,痛改前非,好好認罪,或許皇上還會饒過你們。如此明目張膽地欺瞞皇上,你倆離死是不遠了。”
“唔,窮山惡水出刁民,必是那夫婦二人知道了朕的行藏,故意上你們的眼藥呢。”朱由榔點點頭,表示理解。
“陛下聖明!”
謝應運、劉鎮國一聽這話,心就放下了,連忙高呼聖明。
“唉,這也難免,為官難,尤其州、府、縣官,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不可能照顧到所有人的利益,有些人不滿也是有情可原。”朱由榔態度仍是非常和藹地說道。
“陛下體恤下情,臣感激涕零。”謝應運感動得說道。
自始至終,對於老板娘反映的事,姚之德未發一語置評。
既不說老板娘的不是,也不給兩位下屬分辯。
朱由榔對於他的態度感覺有些納悶,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與兩個下屬穿了一條開檔褲。
“那位婦人說的事真也好,假也罷,但有一條,謝愛卿,你粉飾太平,做假哄弄朕,這不假吧?天下大亂久矣,百姓生活艱難,朕知之甚深,不會因為街面上不好看,就怪罪於你。功夫要下在平時,多關心關心民生,竟然弄了些大戶人家的人充當百姓,搞這種形式有何意義?”朱由榔責問道。
“是是是,臣知罪,臣知罪。”
謝應運一聽皇上拿出這事來問罪,明顯是避重就輕,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行了,謝愛卿,你的茶朕也喝了,就不多留了。”說著,朱由榔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陛下,船上顛簸,不如就在府衙歇息一晚,也好讓臣等盡盡忠心。”姚之德趕快勸了一句。
“罷了。朕這些日子一直在船上,已經習慣了,若是沒有船的晃動,還睡不好呢。”朱由榔腳下不停,率先出了府衙。
姚之德、謝應運、劉鎮國緊緊跟著相送。
“不要送了,回去吧。”朱由榔來到大街上,邊走邊道。
“臣還有一事要請旨施行,陛下,可否容臣登船面奏?”姚之德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緊緊跟上來。
“嗯。”朱由榔點點頭。
姚之德停下腳步,對謝應運和劉鎮國說道:“本官去船上伺候,你們好生在衙裡呆著,勿生事端。”
“是,下官省得。”
…….
回到船上,朱由榔命將姚之德帶進來。
他想探探姚之德是什麽立場。
姚之德進了艙之後,什麽話都不說, 跪倒在地,只是磕頭。
“姚愛卿,你不是有事要面奏嗎?”
“回陛下,臣罪該萬死,治下出了這等醜事,臣萬死莫贖,請陛下重重治臣之罪。”姚之德道。
“謔,這才是個真正的明白人哩,知道我不會就這麽放過那兩人,所以跟了過來。”朱由榔一聽就明白姚之德為什麽非要跟著過來了。
既然姚之德明白了,那就不用瞞著了,朱由榔把臉一撂,冷冷地說道:“艙外跪著去。”
“遵旨!”
姚之德答應一聲,乖乖地到艙外跪著去了。
“啟奏陛下,女店主所言確是事實。關帝廟關著五百人,胡春來家有萬頃良田,並沒有把地還給佃戶,而是在往年的地租上多加了朝廷的賦稅。”顧炎武進來稟報。
跪在外頭的姚之德聽到了顧炎武的奏報,用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道:“好險,虧了跟上船來,否則,我特麽也說不清了。”
“沒見皇上下旨派人查探啊,顧炎武哪裡得來的消息呢?”姚之德不由得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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