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一低頭之際,眼珠微微一轉,問道:“不知大人找這薑尚,是為了什麽事?下官派人去拿,也好有個說辭。
郡守大人面色頓時一沉,喝道:“是請!速請。”
朱正一被嚇得一愣,忙頷首領命。
留下幾個下人招呼郡守大人,朱正一親自去請薑尚。
當然,他的算盤可並不是這麽打的,薑尚他自然是要親自去請的,但同時他還要派人只會一聲陳清濤。
陳清濤那老東西晚上吃酒的時候,終了露了底,他家那閨女現在已經是郡守衙內府的三房了,名正言順的。
況且如今陳清濤也已掌握了麵粉的配方,而且給出的銀子的,可比薑尚那狗東西多了不少。
郡守大人的身邊跟著鍾有為那個該死的狗才,朱正一猜測郡守此次來的目的,十之八・九也是跟麵粉之事有關。
托著郡守衙內的這層關系,陳清濤若是狀告薑尚竊取麵粉配方,還強取豪奪,他的贏面可不是一般的大,薑尚那狗東西絕對死定了!
朱正一思來想去,這個注,必須得往陳清濤的身上押。
名利雙收,定然十拿九穩。
至於薑尚那個狗東西,就讓他去死吧。
……
當深夜侵襲,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即便薑尚的內心再如何的強大,他依舊還是有些孤枕難眠。
今夜這月似乎格外的羞澀,遲遲不肯露個臉兒。
讓薑尚想趁機吟句詩,充楞個文化人,都找不到一個完美的借口。
這樣的夜色,若是有皎月灑輝,配上那首:床前明月光,低頭鞋兩雙。舉頭望明月,低頭思蘭心。
定當是極其美好的!
當然,換成思小環,薑尚也是可以接受的。
說起來,蘭榮這老人家辦事似乎有些不太靠譜,幾日前就說道的要吩咐小環來暖床的,怎麽到如今還不見蹤影?
果然,人老成精,啥都是餅,畫的還挺像一回事,薑尚差點就當真了。
好吧……其實薑尚隻是在琢磨自己的賺銀子大計,有些入神了,一時睡不著。
伴隨著嗚嗚的風聲,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薑尚猛地一驚,黑夜中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門口,這沉沉的夜色中,突然有人敲門還是有幾分嚇人的。
好在薑尚野外生存習慣了,豺狼虎豹他都能生烤了,魍魎鬼怪若是進來,薑尚給他照章辦事。
醜的,男的,統統亂棍再打死一遍。
若是有漂亮女鬼,薑尚絕對讓她後悔在這三更半夜時分,來敲陌生男人的門。
悄摸著下了床,薑尚抄起了頂門棒,靜靜的聽著門外的動靜。
“咚咚咚!”
沒人說話,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
別說,在外面那嗚嗚的陰風中,這種低沉而有節奏的敲門聲還真挺}人。
薑尚握緊了手中的木棒,悄悄掀開了門閂。
他倒要看看這是何方妖孽!竟敢大半夜敲他的門。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
在等待了片刻之後,吱呀一聲間,一隻手探了進來,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
“薑公子!”一個黑影低聲的喚了一聲。
薑尚二話不說,跳起來就是一棒子敲了下去。
一棒將那黑影打倒在地,薑尚撲上去,就是幾腳猛踹。
“狗東西,大半夜的闖你家爺爺的門,你怕是不知道你爺爺我練過打狗棒吧,打不死你個狗東西。
”薑尚一邊打,一邊憤憤罵道。 這大晚上的,刺激的薑尚一身的虛汗。
“哎喲喂,別打,別打!”那黑影哎喲哎喲的叫喚著,連忙喊道。
薑尚皺眉仔細一聽,這聲音怎麽感覺似有幾分熟悉呢?
不過管他呢,先打得他懷疑人生再說。
薑尚又是兩棒子抽了下去,打的那黑影痛呼不止。
“別……別打了,薑公子,本官朱正一啊!”黑影撐起一隻手,急聲喊道。
被這一提醒,薑尚倒是聽出來了,這跟破鑼一般的聲音,還像是朱正一那狗官的。
眉毛一揚,薑尚義正詞嚴的喝道:“你個狗東西,還騙我!朱縣令日理萬機為民請命,光明磊落執法辦公,怎麽可能會大半夜的闖他人宅邸,還鬼鬼祟祟,行事不端?你個狗東西再不說實話,我打的你屎尿齊出,斷你半口活氣。”
說著話的功夫,薑尚抬起木棒,照著那黑影的腰間,就是連抽幾棒。
這幾棒,薑尚的力道極重,打的那黑影瞬間彎成了一團,口中隻有不斷的吸氣聲,連痛都喊不出來了。
“本……本……本官,本官,真的是……朱正一,你……你,別打,哎喲喂。”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黑影的口中傳了出來。
“你真的是朱大人?”薑尚一腳摁在那黑影的肚子上,晃了晃問道,“我告訴你啊!我讀的書可真不多,你要是誆我?我弄死你個狗東西。”
那黑影忙不迭的點頭,急忙說道:“本官……真的是……”
薑尚狠狠踹了一腳,翻身進屋,點亮了油燈。
等光明照亮了房間,薑尚終於看清楚了,那團黑影的本來面目,頓時一聲驚叫。
“哎呀!真的是你啊,朱大人?”薑尚連忙攙扶起了朱正一,順手拍掉了朱正一身上那幾個無比明晰的大腳印。
“朱大人,你說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鬼鬼祟祟的嚇什麽人啊!你還穿著官服?這整的跟個僵屍一樣!哎,口誤口誤,實在是這夜色太黑,瞎了我這鈦合金狗眼,著實沒看清楚大人您的尊容,得罪了得罪了!”薑尚一臉歉意的說著,忙是將朱正一扶到一旁坐下。
這一會兒的功夫,朱正一還沒緩過勁兒來,腦袋嗡嗡的,哪哪都疼。
薑尚那幾棒子敲的實在是有些狠,差點就給朱正一開了瓢了。
沉沉吸了口氣,朱正一稍微緩過一些勁來,滿是怨念的瞪著薑尚,說道:“薑公子,怎麽說,你也應該先問問再動手啊!”
這事兒鬧的,朱正一非常的想發作,卻找不到絲毫的理由。
“大人,我……我怕鬼!”薑尚垂首,弱弱的說道。
朱正一愕然一愣,這理由有些過分了!但仔細一想,卻挑不出薑尚的任何毛病。
認吧,還能怎麽著?郡守大人可還在縣衙等著呢。
要怪隻能怪這該死的客棧,大晚上的怎麽不關大門啊!
若是關了大門,他就不用親自來找薑尚這狗東西了,也就不用挨這一頓無緣無故的打了。
這客棧老板就該砍頭!
等等……
這客棧的老板,現在好像就是薑尚這個狗東西。
……
深深的吸了口氣,朱正一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很屈辱的認了命。
“跟我走,郡守大人喚你問話!”朱正一艱難的站了起來,瞪了一眼薑尚說道。
薑尚一怔,一臉驚訝的問道:“啥?郡守大人喚我問話?!大人,這大晚上的你是不是夢遊了?我跟郡守大人有啥關系?”
朱正一回頭瞅著薑尚,滿是怨氣的說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夢遊嗎?即便我真的夢遊,被你這幾棒子打的,也該清醒了吧?快走!哪來這麽多廢話,郡守大人找你,那是你的榮幸。”
薑尚一臉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說道:“是是是,大人說的是。”
穿上衣服,薑尚跟著朱正一一起離開了客棧。
雖然薑尚的臉上滿是歉意,但心裡早已是樂開了花,朱正一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薑尚就已經確定了朱正一的身份,所以他後面就打的更狠了。
這狗官可壞的很呢!
薑尚也是在蘭家被燒之後,才看出來的這一點。
這狗官不但貪,而且心眼還壞的很,妥妥的不是啥好鳥。
……
清河縣衙。
深更半夜的,郡守大人端著一杯清茶抿的正起勁,這已經是他的第二杯了,可朱正一還沒有把人帶來。
郡守大人也不想在這大晚上的喝茶, 可他不乾點啥,就有點無聊,索性喝吧。
關鍵這衙裡那該死的侍女,偏偏就給他上了清茶!
“大人,大人,薑尚來了。”
終於,朱正一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郡守大人松了口氣,緩緩放下了茶杯,終於是來了。
這兩杯清茶下肚,喝的他胃死脹死脹的,有點想放屁。
薑尚忙是上前,很不習慣拜倒,喊道:“草民薑尚,見過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抬手,說道:“起來吧,起來吧!真是後生可畏啊,如此年紀就有如此作為,可喜可賀呐。”
“朱縣令,請其他人都出去吧,本官有點私事想跟薑尚聊聊。”郡守大人繼而說道,他有點困,想跟薑尚盡快敲定這事,然後去睡覺。
朱正一忙是應道,“是,大人。”
“咦,朱縣令你這臉是怎麽回事?”郡守大人終於注意到了朱正一臉上的傷痕,烏青烏青的一大片。
就在朱正一猶豫是該告狀還是該委婉的說的時候,薑尚卻是搶先一步,拜倒說道:“是草民之過,朱大人受大人之令前來喚草民。草民……以為是鬧鬼了,也沒看清楚是啥人嘛!就敲了幾棒子……我怕鬼!”
郡守大人一愣,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對朱正一說道,“朱縣令,你該先自報家門嘛!這大晚上的難免會鬧出誤會,無妨,無妨。”
朱正一頷首,看向薑尚的眼神卻滿是幽怨。
你那是幾棒子嗎?!分明打了整整七棒,又連踹十三腳!當本官不識數嗎?
這該死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