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錢。”
真正聽明白之後,書生的臉上即刻上演了精彩的表演。
從疑問到吃驚到陰沉再到憤怒輪番上演,看到這一出之後,金源保悄悄歎了口氣,涼了。
白衣書生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拂袖而去。
一上午的時間,偶爾有顧客進店詢問,基本都跟第一位書生一樣,在聽到租書價格之後,像躲瘟神一樣急急跑開了。
金源保一本也沒有租出去。
隨著太陽的移動,金家書肆反射的光也在街上移動,快到正午的時候,正好照進了斜對街的王家書肆裡。
而金源保靠在門框上,沒有食欲,半眯著眼曬太陽,不一會兒,便打起了輕微的呼嚕聲。
“金掌櫃,睡得挺香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把金源保從夢中拉回現實。
抬起頭,看見身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對街王家書肆的“熟人”,快五十歲的小老頭,王掌櫃,旁邊的是一個彪形大漢,穿了一身粗麻布短衫,皮膚偏黑,身材高壯,兩隻手臂上的腱子肉棱角分明。
“王掌櫃,何事?”金源保笑了笑問道。
王掌櫃不接話,朝書肆兩邊瞅了瞅,道:“金掌櫃不地道啊。”
金源保收起笑容,感覺來者不善呢。
“王掌櫃有話就直說,別給小輩打啞謎。”
“哼。”王掌櫃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你搞這些東西,影響我做生意了!”
金源保有些懵逼,越過王掌櫃朝他店裡看去,得,一大波陽光正好反射在他店裡。
“別以為你那點伎倆,就能讓我關門歇業!”王掌櫃沉聲道,“沒門!”
金源保:“王掌櫃,你誤會了……”
“哼!”王掌櫃打斷道:“爹娘死了沒人管了是麽?要麽你把銅鏡收起來,要麽就別怪王某代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
一聽這話,金源保臉色唰地陰沉下來,本來想把銅鏡重新換換角度,現在嘛,不可能!
見金源保不出聲,王掌櫃恨恨道:“沒聽懂王某說的什麽?”
“老子聽不懂畜生說話。”
“你!”王掌櫃怒氣往上頂,把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脹得通紅,“沒爹沒娘的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要幹什麽放馬過來,老子接著!”既然撕破了臉,金源保說話也無所顧忌了。
王掌櫃憋著勁兒壓製著自己的怒氣:“哼,王某也不想欺負你孤家寡人,一對一,如果你能打贏了旁邊這位大漢,以後隨便你怎麽做,王某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金源保打量了一眼大漢,黑乎乎的肌肉男,勝算不大呢。
可人都蹬鼻子上臉騎在頭上拉屎了,這還能忍?
不可能!乾!
“行,在哪兒練你指個地方。”
王掌櫃一窒,臭小子怎麽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不問問你輸了的代價?”
金源保冷笑一聲:“我又不會輸有什麽好問的。”
“好大的口氣!不過我還得告訴你,免得你不認帳!”王掌櫃咽了口唾沫,道:“你輸了不僅要撤了銅鏡,還要賠償我一貫錢!”
金源保一聽,氣笑了:“我贏了你不管,我輸了既收東西又賠錢,想得挺美啊。”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王掌櫃捋了捋胡須,問道:“就知道你會反悔。”
“不不不,我沒反悔。”金源保看了看自己的身位,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此時整個人都在書肆內:“你輸了要來租本書看,
租金一貫錢。” 王掌櫃不屑地笑了笑:“可以。”
“那比試場地就定在對面那塊空地上吧。”王掌櫃隨手一指,在書肆斜對面有一塊泥土空地,估計是有人打算蓋房用的。
想當眾出我醜,金源保舔了舔嘴唇,來吧,拚了命老子也要從你身上咬塊肉下來!
把板凳搬回書肆內,關上書肆大門,幾個呼吸的事情,空地周邊已經圍了兩三圈吃瓜群眾了!
隔著空地有七八米,金源保都能聽見王掌櫃的聲音。
“今日,希望在場的各位郎君和娘子能給王某做一個見證!”
“金家書肆的金掌櫃要與我約架,以一貫錢為賭注,言曰若能勝了我這家奴,便贏取我一貫錢,反之,我便付與他一貫錢!”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也有起哄者。
“王掌櫃,金掌櫃一單薄白面小子,平時也老實規矩,不像習武之人啊?”
王掌櫃露出親切地笑容回道:“或許是嫉妒我家書肆生意太好,實在沒辦法才使出這笨招。”
又有人問道:“你這家奴一看便滿身蠻力,金家小子平時看去也不笨啊?”
“這個,王某便不得而知了。”王掌櫃摸著自己的胡須,眼睛微眯,卻似笑非笑。
他也覺得,那金家小兒居怕不是腦袋壞掉了,明顯是被暴走的節奏。
“誒,來啦來啦!”人群中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不遠處,此時,一個看上去單薄瘦削的少年已經快要走到人群外圍。
“金掌櫃,你真要與那家奴交手?”有人迫不及待問道。
金源保一邊走一邊微笑點頭。
“金掌櫃,要不還是算了吧,別爭著一時意氣,各家有各家的生意,做好自家的生意不就成了?”有人勸道。
金源保有些無奈,還是回道:“今日這場比試,是王掌櫃上門挑釁,我豈能不應戰?”
“王掌櫃卻說……”
金源保揮了揮手,讓圍觀群眾讓出一條通道。
看見場中站定的王掌櫃以及身邊那肌肉男,特意放大聲音道:“王掌櫃,金某離著老遠就聽見你在這裡妖言惑眾,是心裡害怕嗎?”
王掌櫃右眼眼角抽搐,臉上拉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道:“王某以為金掌櫃不敢來了呢,既然來了,便廢話少說,開始吧。”
說完,王掌櫃朝身邊的家奴耳語幾句,便退到一邊,等待著看一場好戲上演。
那肌肉男點了點頭,兩手握在一起按壓著指骨,隨即發出一連串鞭炮炸響的聲音。
圍觀群眾此時已經圍滿了三圈,議論聲逐漸小了下來。
大多數都興致勃勃盯著場中,也有小部分人眉眼間有些擔憂,看情況金源保應該會被打得連他爹娘都不認識吧。
可是,金源保現在還有爹娘和親戚麽?
場面安靜下來,金源保抬起手護住頭,擺好姿勢準備迎戰。
剛剛靜下的心情,卻被忽然發出的一聲豪放大笑聲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