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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替嫁小繡娘》第四百九十五章 酒樓遭遇
蘇大人將鹿鳴宴定在三日後,本以為之後三日方錚會清淨些。

  孰料,翌日便有人上門。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清豐縣的另外幾位學子。

  因江飛也摻和商複算計他的事中,至今還在牢裡呆著。

  張吉恆幾人隻知曉江飛害了人,具體緣由卻不清楚,今次過來的就只有張吉恆,金亮跟吳飛三人。

  來之前,他們也叫上了鄭家賢。

  自打三個月前,一行人分別後,基本上就沒再見過年,張吉恆幾人得知方錚高中解元,自然是要上門道喜的,三人覺得有鄭家賢在,場面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張吉恆也是得償所願了,雖名次靠後,到底也是中了,他喜的整夜沒睡,第二日一早便找上金亮跟吳飛二人,提及過來慶賀方錚高中頭名之事。

  金亮跟吳飛二人沒中,兩人也是有預料的,這二人雖然羨慕方錚跟張吉恆,卻也是真心為二人高興。

  至於張吉恆,既然整個清豐縣只有他與方錚高中,來年勢必要一起趕往京都,他也願意跟方錚交好,若是可能,他還想著能跟方錚討教一番。

  金姨昨天跟馮輕一起收拾到很晚,晚上乾脆就住在這裡,方錚房間都一直給金姨留著。

  一大早,金姨剛起來準備早飯時,馮輕也早早出來。

  沒放榜的時候她擔心的睡不好,這放榜了,且是頭名,馮輕又激動的睡不著,縱使後半夜方錚讓她沒空多想,可身子累極,腦子仍舊是清醒,這不,天才蒙蒙亮,她便悄悄起身。

  “金姨,今早咱們吃啥?”馮輕擦了擦臉,來到灶房門口,問金姨。

  “餺飥。”金姨已經舀好了面,放在瓷盆裡,“這是我家鄉常吃的一種食物,我記得小時候家裡窮,吃不起白面,通常都是用雜麵粉做,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回白面的餺飥。”

  當年便是雜麵粉的,她也撈不著幾筷子,她娘通常做一鍋會放上半鍋的野菜,輪到金姨時,也只剩下湯跟野菜了。

  後來她進了宮,頭幾年還會想吃著餺飥,可不在家鄉,這餺飥的味道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後來家人都不在了,她也漸漸想不起這吃食。

  昨夜金姨也是後半夜才睡,夢裡想起這吃食,一大早便準備做。

  馮輕好奇金姨口中的‘餺飥’到底是何種吃食,等金姨揉好了面,而後扯成拇指大小的面片,再放在燒開水的鍋裡,待水沸騰,加些涼水,等鍋裡再沸騰一回,便煮好了。

  盛出來後,再放些煮好的小青菜跟鹹菜,及蔥花。

  “這味道說不上多好,就是讓你們吃個新鮮。”金姨笑道。

  馮輕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這味道跟娘做的面條一樣香,我很喜歡吃。”

  馮輕說的是實話,她兩輩子都喜歡吃麵食,尤其是手擀的面,疙瘩湯之類的湯面,配上鹹菜,她一口氣都能吃兩碗。

  方蔣氏跟金姨手藝又實在是好,眼見著馮輕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動作,金姨乾脆先給她下了一碗,聞著香味,馮輕不禁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

  “剛出鍋的,有些熱,慢些吃。”在金姨的囑咐聲中,馮輕很快喝完一碗。

  身上很快冒出了汗。

  等馮輕吃完了一碗面片湯,金姨又從另一個鍋裡盛出來兩個茶葉蛋。

  這茶葉蛋還是昨天晚上馮輕突發奇想,昨日差役過來時,金姨泡了茶,這茶也就是普通的七八兩一斤那種,因著家裡方錚跟馮輕都不太喜歡,這茶葉是剛租院子的時候買的,等回去她也不打算帶回去,還剩不少,索性拿來煮茶葉蛋。

  過了一夜,湯料裡的香味都浸透到雞蛋中,這茶葉蛋裡除了必要的作料外,方錚還放了川穹跟枸杞,撈出來時,香味撲鼻而來,吃起來不是後世賣的那種煮過久的口感略硬,而是又嫩又香。

  馮輕一口氣又吃了兩個茶葉蛋。

  胃裡已經飽足,她這才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些都太好吃了,金姨,我給你下一碗吧。”

  方才金姨的做法她也看到了,她做出來沒有金姨的美味,應該也能入口。

  “這裡不用你,你快去叫方錚起來,我估摸著今天可能有人上門。”金姨說。

  馮輕點頭。

  剛轉身,方錚已經穿戴齊整,走了出來。

  馮輕迫不及待地跟方錚提及金姨的手藝,惹的方錚也是一陣腹鳴。

  金姨跟方錚吃飯的時候,馮輕又跟著吃了半碗。

  飯後,她懶懶靠在椅子上,覺得有些撐。

  方錚正心疼地給她揉腹部,這時,門被敲響,外頭是鄭家賢這大嗓門。

  這些日子方錚跟馮輕遇到不少算計,鄭家賢怕引起方錚跟馮輕的不適,每次敲門的時候都自報家門。

  方錚去開門,馮輕跟金姨收拾堂屋跟灶房。

  “方兄,大喜。”張吉恆見面頭一句話就是恭喜方錚。

  “同喜。”

  金亮跟吳興跟著道喜。

  方錚一一道謝。

  而後便是一陣沉默。

  他們往日在學塾跟方錚就不熟,便是路上一起行了兩日,可畢竟已經三個月不見,張吉恆跟金亮沉穩,吳興雖也是活潑的性子,在方錚面前卻不敢造次。

  “哎呀,都別在門口寒暄,快些進去吧。”這時候鄭家賢就派上了用場。

  昨日差役上門報喜,實在是太過矚目,今早不少人都在院子周遭探頭探腦的,想瞧瞧這一屆解元到底長啥樣。

  方錚站在門口,周遭若有似無的視線就更多了,鄭家賢有意無意地擋在方錚前面,笑著讓幾人進門。

  院子裡被收拾的乾淨利落,西南角落裡還放了幾盆秋菊,此刻開的正好看。

  花盆不遠處放了一張石頭桌,桌上被擦拭乾淨,上面已經擺放好了幾杯茶,方錚直接將幾人領到石桌旁。

  “粗茶淡水,往諸位莫嫌棄。”方錚說。

  張吉恆幾人自然連連擺手。

  金亮本來就不多話,吳興又不敢在方錚面前開口,說話的只有張吉恆了,幾人喝了兩口茶水後,張吉恆便直接說明來意。

  “我等是同窗,一起來荊州趕考是緣分,怕是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回去,以後再相見的日子就不多,我想著不如趁著今日,咱們幾位出去聚一聚。”

  這幾位同窗人品都過得去,方錚也樂得交往,他點頭,“如此甚好。”

  出門之前,方錚讓幾位稍等,他先去跟馮輕說一聲。

  等方錚走後,張吉恆笑道:“方兄是好丈夫。”

  “那可不。”鄭家賢一路看過來的,最有發言權,“方兄最是重情重義。”

  馮輕還在灶房,方錚跟馮輕提了要出門的事。

  “相公,你等等。”馮輕出去後又很快回來,手上多了一包銀子,她將銀子放到方錚手裡,“咱家有銀子,相公你別省,你如今是解元了,是該請別人吃頓飯的,可別讓旁人掏銀子。”

  等方錚收了銀子,馮輕又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方錚:“這個也拿上,有備無患。”

  帕子裡包著的是碎銀子,癟癟的荷包裡裝的是銀票。

  馮輕沒提,方錚也知曉,他將荷包推了回來,顛了顛手裡的碎銀子,笑道:“這就夠,無需那麽多。”

  哪裡有嫌銀子多的?

  她眼睛一瞪,“若是用不著,等回來你再給我。”

  輕笑一聲,方錚低頭,碰了碰自家娘子的額頭,他低聲應道:“就聽娘子的。”

  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馮輕耳朵通紅,她推了一把自家相公,故作不耐地催促,“快些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方錚這才又看了一眼,轉身出了門。

  方錚走後,馮輕摸了摸臉頰,轉而朝金姨嘿嘿的笑。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們兩個能好好的,金姨看著也高興。”金姨自己沒有成過親,不過這卻不妨礙她喜愛看小輩們相親相愛,金姨活了這四十多年,許多事情早看透了,禮教森嚴的當下,小輩們在家裡親親我我有何不成?

  馮輕抱住金姨的胳膊,滿眼孺慕之情,“金姨真好。”

  這般好的人卻孤零零一人,實在是讓人心疼。

  她臉上的笑漸漸收了起來,試探著問:“金姨,你有沒有想過要出去走走?”

  金姨疑惑地看過來。

  馮輕自然不是要金姨去別處,她將心裡早轉了無數遍的話問了出來,“金姨想去清豐縣走走嗎?”

  這幾個月她雖不是跟金姨日日都朝夕相處,可感情卻不亞於認識了許多年的,一旦她跟相公走了,金姨又要一個人,清豐縣離荊州雖算不上遠,可金姨若是有個什麽事,她跟方錚也不能第一時間知曉的,馮輕總放心不下。

  金姨還真是沒想過這一點,她愣了片刻。

  “若是金姨你不願意去東留村,咱們就在縣城住著,清豐縣雖不如荊州繁盛,卻也別有一番景致。”

  “這不太好吧?我與方家人都不認識,貿然上門,不太好。”金姨想了想,還是搖頭。

  在兩人相處當中,馮輕也簡單提了方家的事,金姨知曉如今方家分了家,方蔣氏應當是跟著方錚兩人的。

  “上回娘來了信,還專門問了金姨你,娘的性子爽朗直接,她肯定喜歡金姨。”提到這個,馮輕不由松口氣,她去過幾封信,裡頭都提了金姨,方蔣氏對金姨也是滿心的感激,若不是不方便,方蔣氏都恨不得親自來跟金姨道謝的。

  “再說了,若是金姨覺得住的不習慣,過些日子我跟相公再把你金姨你送回來。”

  不得不說,馮輕沒提之前,金姨從未有這個想法,她提了之後,金姨難免有些心動,她在這裡住了十多年,本以為剩下的日子也就這麽過了,卻沒想到遇到了馮輕跟方錚,她的日子也有了波瀾,似乎每日都有了盼頭,三個月足以讓金姨習慣方錚跟馮輕在身側,如果兩人離開,自己怕是也要傷心難過一陣,不知道還會不會回到之前。

  馮輕說的對,反正清豐縣離這裡不遠,若是不適,她還能回來。

  當年隻身一人在宮裡都能熬過這麽多年,去一趟清豐縣其實也沒啥。

  “金姨,去吧,去吧,我跟相公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馮輕耍賴似的晃著金姨的胳膊,其實她心裡還有個擔憂,便是她跟方錚得罪了商複,他們又跟金姨走的近,她跟相公離開後,萬一商複氣不過,找金姨麻煩,馮輕肯定是會自責傷心。

  “成吧,那我就跟你們去一趟。”金姨終於點了點頭。

  馮輕喜的直蹦,很想直接把這個消息告訴方錚。

  而此刻,方錚跟鄭家賢幾人已經到了街上。

  昨日放榜後,街上一改前段日子的冷清,比往日都要熱鬧。

  當然,許多考生因落榜,心情低落,放榜第二日便收拾包袱離開,也有哪怕沒有高中,也想在荊州城裡逛一逛的,鄉試之前,他們可沒心思多走走看看。

  這第三波學子們跟方錚幾人差不多,都是成群結伴聚會的。

  跟考前詩會做文章不同,這考完之後,大家直奔酒樓,都想敞開了喝,放肆的聊。

  荊州飯館酒樓這時候雖收到的住宿費用大減,不過酒錢飯錢卻猛增,那些掌櫃的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他們幾人沒去狀元樓,而是在鄭家賢的建議之下,進了一家名叫聚賢樓的酒樓,這酒樓不如狀元樓規模大,不過鄭家賢來這裡只有一個原因,這家的酒好喝,是掌櫃的自己釀的秋露白,味道非常的醇香。

  這秋露白並不是傳說中的以秋露釀酒,要知道釀酒需要大量的水,秋露量少,再多亦有限,既是酒樓裡賣的,自然不止是一壇子,又不似妙玉的梅花雪,五年才得一甕。

  古書有言,鄉田人家以草藥釀酒,謂之‘冬釀酒’。有秋露白、杜茅柴、靠壁清、竹葉清諸名。農歷十月間大量製作,農家俱可為之。就算是明代士子之酒普及鄉間,也是好事一樁。不過,以“秋露白”之名,能想象酒之釅白甘香,又合秋露之季節,實在很美。

  既然鄭家賢能找到此家酒樓,聞香而來的自然不止他們一行人。

  等方錚幾人到時,大堂內已經坐滿了人,放眼看去,多是有書生氣息的。

  “掌櫃的,可還有空桌?”鄭家賢上前問。

  酒樓裡上到掌櫃的,下到跑堂夥計,都忙的熱火朝天。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本店已經沒了空桌。”掌櫃的親自來解釋,今日已經有許多人過來問了。

  鄭家賢失望地歎口氣,“看來咱們今日沒有口福了。”

  鄉試之前他便發現了這家酒樓,當日他不敢跟方錚提及,自己也隻買過一小壇,回去喝了一口,余下的都給了書童。

  那一口讓他至今就回味無窮。

  方錚幾人不饞酒,自然理解不了鄭家賢的遺憾,幾人正要轉身離開時,大堂內有人試探著問了一句:“這位可是方公子?此次鄉試解元?”

  昨日狀元樓的一幕到此時還有人津津樂道,雖然少有人知曉方錚的長相,不過鄭家賢出門的時候比較多,他們是知曉方錚跟鄭家賢是同鄉,且關系好。

  鄭家賢這身段可是顯目的。眾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方錚頷首,“正是。”

  荊州解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寒門學子摘得,幾萬考生,沒有不想知曉方錚到底是何許人的,只是方錚平日出門少,往日便是有人見過,也不知曉此人便是方錚。

  今日難得有機會,這些學子自然不願錯過,開口詢問那人起身,朝方錚抱拳,“方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跟我等擠一擠,嘗一嘗這聚賢樓的秋露白。”

  秋露白可是極好的借口。

  “不用。”方錚搖頭,哪怕再好的酒,與他來說都不是非嘗不可的。

  那人有些失望,只能訕訕地落座。

  方錚抬腳離開時,身後又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嘲諷聲,“這位兄台實在是不識相,人家可是解元,又豈會跟我等寒酸之人同座?”

  有人羨慕, 自然就有人嫉妒。

  這話剛落,方錚沒惱,鄭家賢卻忍不住了。

  方錚幾人畢竟是他帶過來的,遭了旁人的嘲諷,他過意不去。

  “我是肯定方兄不會嫌棄旁人,但是你——”鄭家賢打量一番此人,而後嘖嘖搖頭,“尖嘴猴腮,刻薄無能,莫說方兄了,就是我都看不上你這種別的本事沒有,只會拈酸嫉妒比自己強的人。”

  “你——”在荊州這些日子,鄭家賢學問漲沒漲無人知曉,但是懟人的本事肯定是漲了的,此人臉漲的通紅,“又不是你考的解元,你上趕著開口,莫不是你想巴結解元,想讓他對你高看一眼?”

  “敢問人家考了頭名,你巴巴地幫人打頭陣,人家可給你一分好處了?不知這位兄台又是中舉了沒有?”

  對這種嘴壞心壞的人,鄭家賢自然不會退縮,他冷笑一聲,“我高中沒有是不會告知你的,但是我肯定你是肯定沒中。”

  這人自然是沒中,否則也不會忍不住出口嘲諷方錚。

  “你,你!”鄭家賢的話跟個巴掌似的拍在此人臉上,他氣急,腦子卻一片空白,只能恨恨地瞪著鄭家賢。

  輕蔑地哼了一聲,鄭家賢學著方錚淡漠的表情,冷聲說:“有空在這裡嫉恨不甘,不如回去多看看書,說不得等你花甲之年,還是能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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