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於宏志領十余名心腹在土門村中過宿。
天色剛黑,當即就招出許多白衣神兵,渾渾噩噩的白衣神兵一出來就駐守、巡防,躲藏周圍的貓力士、烏鴉力士引起這些白衣神兵本能警惕,貓力士、烏鴉力士被驚走。
犬吠、貓叫聲響徹幾聲,於宏志也習以為常,調動白衣神兵自然會有一些異動。
活人很難察覺其中細微變化,觸覺敏銳的畜類、禽類反倒會察覺受到驚嚇。
“大哥,張宗柔已收了拜帖,說是明日會給大哥一個交待,不讓大哥白跑。”
屋中,於宏志伸手接住心腹遞來的回帖,見上面張宗柔的客套話語,冷笑:“什麽掃榻相迎,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咱,可他敢動一根指頭?”
靈鴉觀,趙良臣手中一枚‘真視神符’貼在自己額頭,立馬視線中出現許多灰白輪廓形成的人形,正從靈鴉觀大門處走出。
看不清楚具體,但也知道這些是從本處神域裡走出的玄甲兵。
僅僅看了三四個呼吸,趙良臣就雙目生出茫茫微光刺疼灼燒感傳來,趕緊摘了真視神符。
沒了神符,他視界內依舊彌漫、充斥著微微白芒,看不清具體東西,灼燒感雖有減輕,卻又有輕微暈眩感。
他輕揉眉心,想到古籍記載中開天門的前輩高人自能目視鬼神,直面鬼神交流。哪像自己,連玄甲兵都看不清楚,更別說位格更高的軍吏、鬼神。
不用想也知道,師叔祖高志靜現身後,自己再用真視神符去看,絕對會刺傷雙目,損耗精神。
一隊隊玄甲兵出現在土門村的街道上,待遲鈍的白衣神兵察覺時,已被玄甲兵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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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薄白霧也漸漸滋生,彌漫村中。
玄甲兵在霧中行進,能推動霧氣輕微挪移、滾動。
“奉皇天令喻,誅殺邪道!”
突然淮陰廟前的石鼓被鼓吏敲響,陰世鼓聲蕩漾、傳播十余裡。
玄甲兵個個振奮,鼓聲范圍內靈氣活躍,一瞬間就被趙良臣、李清遠、張宗柔感覺到。
張宗柔借宿酒樓,察覺靈氣活躍異常,當即開窗去看,也摸出一枚真視神符予以注靈,剛貼在眉頭就見村中各處熾白光芒交織,一個個玄甲兵百人陣列就是一團熾白光源。
還沒看清楚究竟,張宗柔就眉心刺疼精神疲憊,捏著真視神符的手無力垂下,整個人向後倒退兩三步癱坐在地。
連連喘氣,扭頭去看左右,視線中依舊殘留著白芒,看不清燭火光影。
南山,周七陰神出竅立在此處,雙手負在背後。
他自然能看透一切,不受白芒、霧氣遮蔽,將一切看得明白。
這霧不是尋常的霧,也不是鬼霧,是麾下玄甲兵移動時滋生的霧,即像水霧,也像鬼霧,具有簡單遮蔽視界、感知的作用。
他不僅看得真真切切,還看到於宏志寄宿的酒樓上空自有一股虛空降下的靈氣,這靈氣直直落在於宏志頭頂,其部屬及麾下白衣神兵皆有分潤。
“天命注定的草莽蛟蛇?”
“外面的鬼神怕你,你卻不識好歹來到我的地界,那點天命又如何能庇護你?”
“不殺你,也得讓你知道厲害。”
周七看的明白,於宏志得到的‘天命’,折算下來大概也就七八百元規模的靈氣,若盡數用在於宏志自身修行,十幾年的時間怎麽也能堆到大力境界。
這本是漢唐草莽豪傑的標準起步,可偏偏於宏志稍稍打出武名後就投入聞香教,開始搞這方面的事情。
結果是顯然的,於宏志的那份天授的靈氣被連續分割,落在於宏志身上的就不多了。偏偏於宏志又積極煉製白衣神兵,他煉製的白衣神兵自然是其中的精銳,可耽誤的是他自身的根本修行。
百萬白衣神兵,哪裡又比得上自身開辟天門凝結陰神?
白衣神兵煉出來也是要吃供奉的,也是要吃靈氣的,身外之物有一些備用即可,可於宏志似乎不加節製能煉製多少就煉製多少,白白耽誤了天降的靈氣。
所謂各類草莽龍蛇、龍子,不過是得到了天賜的靈氣罷了。
靈氣加身,自能身體強壯不易夭折、生病、耳聰目明學習能力強,自然做什麽都容易取得成績,易於出頭。
遇到亂世,這類‘天命之子’普遍習武,習武才是開啟靈氣種種妙用的鑰匙,武力強橫又聰明,在亂世中自然能闖出許多名頭,成了豪傑、英雄。
可惜,於宏志早早加入聞香教去搞偏門東西,白白浪費了這股磅礴靈氣。
周七目光下,麾下玄甲兵方陣已開始輪番猛攻,仿佛捅了馬蜂窩,越來越多的白衣神兵從於宏志所在的院落裡湧出,反倒向外廝殺,仿佛要突圍一樣。
一頭獵鷹飛來落在周七面前呆呆站立,一團陰魂從獵鷹頭上落下,落地一滾化成一個尖嘴環眼黑衣童子:“老爺,賊人要往東突圍。”
“看到了,放開場地,方便絞殺。”
周七說完揮手,黑衣童子返回身軀,振翅飛下南山,飛臨戰場時一聲鷹唳響徹夜空。
於宏志猛地仰頭去看,漆黑夜中自然看不到獵鷹輪廓,憑著久經靈氣滋養的身體直覺,他自然感受到院牆外慘烈的廝殺氣氛,這讓他毛骨悚然,心髒仿佛堵在嗓子眼,隨時能蹦出一樣。
他身前十二名部下左手高舉鋪開的卷軸,右手抓著一把燃燒檀香在院中跳動,檀香揮動赤紅香頭偶爾能燃起一縷旋生旋滅的火焰。
青煙在院中彌漫,一對對白衣神兵從卷軸中跳下,頭扎白巾手持刀盾,面目神情呆滯不失凶惡,就躍出牆壁參與廝殺。
田付民從牆梯爬下,走來時雙眼淚流不止:“大哥,外面鬼神積聚,咱來不及看就受了反噬!”
“這張宗柔果然心思惡毒,不似豪傑做派!”
於宏志伸手從田付民手裡拿過瓷瓶,仰頭往自己兩眼滴了靈水,就去爬梯。
他頭探出院牆,就見街道上熾白光團佇立不動,排除的白衣神兵如衝擊河岸大石的浪花,衝不動一團團熾白陣列,反倒從敵陣隙縫中鑽入。就像流淌在乾枯荒漠中的泉水,越流越細,被消磨殆盡。
看了幾眼就眼眶裡淚水汪汪什麽都看不清,於宏志從牆梯下來,田付民捂著眼睛就說:“大哥,咱騎馬衝出去。如今被困在這裡,會折損許多神兵!”
田付民很是心疼,每一個白衣神兵都是煉製、一層層搜集來的,這麽消耗掉,實在是好虧,虧的毫無意義。
“衝出去?”
於宏志也是兩眼茫茫,淚水從臉頰無聲淌下,自嘲:“恐怕巡檢司已做好天羅地網,咱敢驅馬夜奔,他就敢定咱兄弟一個流寇的罪名!到時人贓俱獲,自然下死手。巡檢司裡的人可都是原來老兵備的心腹家丁,個個豪勇剛健,怎是好對付的?”
“這是引蛇出洞之計,我不動,他自奈何不得我分毫。”
“聚攏神兵,輪番主持陣列,我堅守到天明,再看張宗柔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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