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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版明末》第42章 白紙黑字最分明
  中院,大表姐正撤換客房裡的鋪蓋被褥。

  就連褥子下面新鋪的草席都揭下來,將原來破舊泛著褐紅色的草席重新鋪上。

  周七幫著鋪好,折疊撤下來的被褥,這些都是幾乎嶄新的被褥,沒記錯的話只在周良輔大婚時使用了一次,用來招待府城來的親戚。

  他指尖從青花緞面料的棉被上滑過,觸感柔順絲滑:“阿姐,那幾個書生都是大哥的朋友?”

  “是縣裡的童生,大哥從府城回來時順路邀來做客。”

  大表姐面露微笑,接住周七遞來的桃子,壓低聲音:“他們還有另幾個書生結伴去白雲洞,差點被躲在洞裡的豹子給咬死。昨天縣裡來人錄了口供,一會兒用飯後就回縣裡去。”

  “原來是他們幾個?”

  周七手裡也拿個桃子輕扣表皮絨毛,攢在手裡故意塞到疊好的被子裡,引來大姐瞋視,不以為意笑說:“怕啥,反正這床鋪蓋死活也輪不到你我來蓋。”

  大表姐咬一口桃子,甘甜桃汁入口,頓時就眯上眼睛,頗為享用的模樣,才說:“怎麽七郎也聽過這事兒?”

  “路上聽趙家姐姐說起這事兒,倒是沒說大哥也在裡面。”

  周七吃的很快,挽袖擦拭嘴角:“阿姐,你說五哥和趙姐兩個般配不?五哥比趙姐大一歲,平日就眉來眼去的,這事兒說服趙老漢就能成。”

  “般配是般配,可我聽人說縣裡那邊放了話,讓趙家早些招個女婿。燕娥最遲十五就得出嫁,五郎也才十六……雖說能服役,可這得累死五郎。”

  大表姐斜眼打量周七:“七郎,這事兒五郎自己都不急,你著急什麽?是不是看上趙夏梅了?”

  “沒有的事兒,只是覺得趙姐性格溫順能吃苦,誰娶了都能過好日子。與其找個不知根底的嫂子,還不如幫五哥這一把。再說都是一起長大的,她成了嫂子,五哥成家後也不會跟我和二哥疏遠情分。”

  聽到門外說笑聲越來越近,周七稍稍停頓,等周良輔一幫人去了前院後,才繼續說:“阿姐看趙姐順眼,那這事兒就好辦了,一會兒我就去趙家探探風聲。”

  大表姐伸手去掐:“你這話啥意思?再說你攪合進來算什麽事兒?就是說媒也得婦道人家才合適,你一個男兒做什麽去?”

  “我沒啥意思,就那意思。”

  周七躲開,抱起卷好的草席就往外面走:“阿姐,放哪裡去?”

  “放到二樓隔間。”

  肩抗卷起來的草席,周七直入前院,院中兩棵梨樹下周良輔正招待友人,他妻子步伐輕快笑容親切熱情,不斷往來於灶房,將準備好的涼菜、瓜果端來。

  周七從側門進入門面店鋪,裡頭十一歲的八郎青色短衣,素巾包頭,肩上搭著布巾,正勤快擦拭桌椅,也只有一桌客人在用飯。

  彼此也沒什麽言語,八郎看周七的眼神不太友善,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半年以前,兩個人就玩不到一塊兒去;周七蘇醒控制身體後就更玩不到一塊兒去了。

  周七到二樓,見梯子已搭好,就爬梯而上,將草席放入屋頂隔層。

  屋頂隔層裡經常跑老鼠,放一些工具沒問題,被褥是不能放的。

  他從隔層下來,就見張氏把大表姐抱來的鋪蓋裝入立櫃裡,張氏道:“七郎,先等等,妗子有話要和你說。”

  大表姐神色狐疑,還是下樓離去去搬其他被褥。

  下樓腳步聲沒了,張氏才說:“七郎呀,

妗子和你娘早些年親如姐妹,也知你娘心思。你說二郎娶你姐做媳婦好不好?”  她神情柔和,語重心長:“今時不同往日,你兄弟三入了張家門牆,生活安穩,也該換一換心思,不能隻想著每日吃喝,得考慮長遠。小妗子這些年也沒短了你們兄弟吃喝,穿的雖舊也沒凍著你們,自認沒虧待過你們兄弟。”

  “又聽說你在張家當了張少爺的伴讀書僮,可七郎你終究歲數大了,現在跟著讀書也學不到多少,不如把機會讓給八郎,八郎年紀還小,正是蒙學的好時候。這事兒如果成了,小妗子就幫你娘完成心願,可好?”

  見周七沉默,張氏又說:“我也知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跟個小大人似的。你看看村裡各家,誰家還有十六七未嫁的女兒?這事兒拖不得,你大哥、三哥在外求學也都有一些好友,比起二郎來,這些可都是良配之選。”

  “成,這事兒我去和張老爺說。不過八郎去當書僮,每月就沒工錢拿了,這是我幫張家喂牛、灑掃院子的工錢,不能也讓給八郎。”

  “這是應該的。”

  張家的底蘊可遠遠比村裡的三家秀才要豐厚的,那可是出過舉人老爺的張家,張老爺也是過了縣試、府試的童生,就差院試一關,若過了就是秀才生員。

  人家張老爺的真實才學,給村裡三秀才當老師都是夠的,更別說只是啟蒙。

  周七面無笑意:“口說無憑,你得立字據。”

  張氏識字,不僅識字,還會簡單的女紅刺繡,也學過紡織,還會算帳、唱戲。

  能被舅舅一個平頭百姓娶回家做妾,張氏自然不是良家出身,是教坊司訓練的賤籍出身。

  “今周七郎以說服抱犢寨張老爺讓渡伴讀書僮一職予表弟周八郎良弼,為期七年。舅周應弘許配女兒舒娥予外甥周二郎為妻,以示感謝。口說無憑今立字據,以免他時爭執損傷和氣。”

  字據上,周七、張氏、周應弘各有簽字、手印在,一式兩份。

  張氏也是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只要這三兄弟在張家做事,於情於理就得回護八郎。

  周應弘沉著臉:“七郎,委屈你了。”

  “阿舅這哪裡話,我寧願伺候張家的牛,也不想去伺候張家少爺。倒是八郎以後得收斂性子看人臉色,是八郎委屈了。”

  周七收好收據,見舅舅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不惱,也理解自己舅舅。

  一邊兒是親兒子,一邊是離心離德的外甥,這個發展機會自然該給兒子。

  大表姐的婚事……很早很早就有這方面的打算,如今白紙黑字落到實處,周應弘更多的是一種釋然,仿佛從某種拘束中得到了解脫。

  一時無語,周七又說:“入冬前我兄弟幾個準備在山谷裡蓋一所宅院,宅院如能建好,咱就在冬季把婚事辦了。二哥要成婚,我們兄弟三也得去縣裡落戶口,到時候還希望舅舅能出面斡旋。”

  黑戶比比皆是,去縣城落戶隻缺各方面的保結文書罷了,落戶後,以周二郎的年齡,每年就要繳納折役錢。

  這點錢,真不多,之前說過,還不如半隻兔子貴。

  家裡又沒田產,也沒種植桑麻,隻繳納折役錢就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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