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諸王叛亂。
那一夜京城,血流成河。
聽說護城河都染紅了。
屍體浮滿了河面。
上一個清理河道的人,就是因為那年清理了太多的死人,太過勞累,累出病來,所以死了。
“其實……都說他不是累出病來,其實是嚇到了的,嚇了好幾年,天天都在做惡夢,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就病死了。”
中年男子說道:“不過也有種說法,是死人太多,陰煞太重,太過晦氣了,所以他衝撞了太多死人,折了陽壽,從而短命。”
唐空淡然說道:“難怪,我看護城河裡,陰煞極重,死者怨念徘徊。”
中年男子頓時面色驟變。
唐空說道:“盡管時過十二年,但你比他人不同,接觸護城河太多,河水侵染,陰煞入體,是不是偶爾下雨時分,渾身疼痛?”
中年男子隻覺得渾身一顫。
唐空把銀兩放在他的手心,說道:“你繼續說,這銀兩給你,接下來一年半載,珍惜些罷。”
對付這種家夥,用銀兩可以讓他開口,但不一定能讓他說實話。
隻能用這種方式,嚇得對方不敢騙自己。
至於剛才提到的陰煞入體,下雨時分,渾身疼痛,那不就是風濕病嘛。
這家夥年輕到現在,不斷乾粗活掙點血汗錢過日子,臨近老來,難免有點兒風濕骨痛。
不過換個說法,頓時嚇得這中年男子屁滾尿流。
“道長……”
“哭什麽哭?貧道已經付錢了,你把事情說清楚,大家一拍兩散。”
“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
“我……我想要命……”
“那也行吧,貧道回頭給你一張符,這銀兩還我。”
“……”
――
十二年前,各地叛亂四起,但最可怕的一場叛亂,是在京城之中,幾乎攻入了皇宮。
“外邊是諸侯叛亂,但京城裡頭,當時擁立的是太子。”
中年男子左右瞧了瞧,神神秘秘地說道:“雖然這些年來,消息都被壓下去了,不過那天晚上,叛軍確實是借太子的口號。”
唐空眉頭一挑,說道:“我記得朝廷記錄,十二年前是太子發兵,鎮壓叛亂?”
中年男子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所以也很古怪,不過我那天晚上,大概是沒聽錯的。”
唐空心中念頭轉動。
十二年前,太子叛亂?
而官方記載,是太子平叛?
不過根據他這些天在路上搜集的信息來看,當年太子的心腹,包括太子的老丈人,基本都陸陸續續被除掉了。
這麽說來,其實是太子叛亂,但這是皇室醜聞,所以被壓下來了?
皇帝舍不得殺掉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留了他一命?
十二年來,太子似乎沒有半點建樹,照此看來,這中年男子所言,似乎合情合理。
“如此……”
唐空又嘗試著問了幾句。
然而中年男子就顯得十分茫然了。
這家夥畢竟是底層老百姓,那天晚上也不過是僥幸聽得一些風聲,具體的並不清楚。
這也在情理之中,要是他真的知道得太多,十二年前就該埋進土裡了。
唐空再度盤問了幾句,確認真的在這家夥身上,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這才作罷。
“我給你兩張符紙,分別焚化於水,
一張內服,一張外用。” 這次唐空運用的是先天太虛紫氣功訣,一通亂畫,但用處還是有的。
連火毒都能解去,何況風濕病痛?
不過這錠銀兩就省下來了。
“今天到此為止,不過……”
唐空正色說道:“如果有相關的消息,你可以在這家酒樓等侯貧道,到時候貧道可以給你一些好處。”
中年男子忙是點頭,千恩萬謝。
――
十二年前的舊事,目前查到的也就這麽點兒。
不過第一天到京城,就能問出這些消息,也算可以了。
唐空伸手拋了拋,看向手中的這張鐵牌。
這鐵牌已經腐朽,是中年男子找人做舊的,他盡量做到跟原版的一樣,所以才騙了好幾個道士。
能夠騙到一個道士,或許是那個道士蠢。
能夠騙到四個道士,那就未必是道士蠢了。
“花費十個界靈,鑒定眼前物品。”
“已接受主公請求。”
“當前界靈:一百三十三。”
此為仿製道家符。
以殘缺腐朽道家符為基礎,用凡鐵打造仿製而成,材質低劣,入門工藝。
然而其上符文,是為上江世界道門失傳法印,僅余七成清晰,余下三成遭到腐蝕。
花費一千界靈,可推演至完善地步,巨細無遺,經道門真氣運轉,發揮至巔峰,威力堪比元境大圓滿武技。
花費一百界靈,可推演大致脈絡,呈現出大體走向,堪比尋常元境武技。
“哦?”
唐空眉頭一挑, 很是驚訝。
這法印居然是一門堪比元境武技的符文。
雖然是仿製品,但主要還在上面的符文印記,所以是不是正品,其實並不重要。
隻不過,他如今所剩界靈不多。
這一百多個界靈,指不定還能派上什麽用場。
至於元境武技,他目前也有破劫指印和四聖掌,暫時足夠用了。
這麽想著,他也就將這玩意兒收了起來。
――
柳家之內。
柳尚書微微撫須,神色稍感凝重。
“有個少年道士,自稱與我柳家有婚約,上門前來,親自退婚,然後匆匆走了?”
“是的,老爺。”
“為何不留下他,等我歸來?”
“這個……”
“哼,我看你們是沒有把我這一家之主放在眼裡。”
柳尚書驀然揮袖,說道:“把這少年道士找回來,我要親自見他。還有,將小姐禁足,不許她外出半步。”
旁邊的心腹,連忙躬身應是。
柳尚書頓了一下,說道:“確保他的安全。”
――
城外。
唐空揉了揉眉宇。
在他面前,躺倒了一地的人。
這些人是來殺他的。
不像是柳家的人。
而且問不出什麽來,被自己擊倒之後,都服毒自盡了。
“究竟是什麽人?”
唐空摸著下巴,心中有所沉吟。
大致可以判斷,應該不是出自於柳家。
但絕對跟自己去過柳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