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皇帝大病消除過半,恢復清醒。
多日以來,讓朝廷眾多禦醫都束手無策,讓江湖奇人異士也都無可奈何的頑疾,就在太后娘娘求神拜佛,向小活佛求來兩道符紙之後,便迎刃而解。
皇帝醒來,感念救命大恩,當即冊封玄華寺悟章為救世光王佛,並封為一品護國大法師,而玄華寺當今方丈,則有幸封成國師之位。
這僅是名號,真正的封賞,還在後頭。
而這又讓悟章神僧的活佛之名,更上一層,名揚十方。
――
當皇上恢復清醒,冊封活佛的消息傳開之時。
被冊封的悟章小活佛,還沒有回到寺廟。
他還在蔣府,親自出手,運用先天太虛紫氣功訣。
蔣耀宗身上的火毒即將被符水盡數滅去,他趁著火毒被滅盡之前,連忙用功,滅盡殘毒,驗證先天太虛紫氣的作用。
直到這時候,他終於真正確信,先天太虛紫氣功訣,能夠輕易消除火毒。
“多謝活佛賜符,弟子終於得獲新生。”
蔣耀宗雙膝跪倒,誠心叩首。
易濟澤沒有扶他,似乎覺得這理所應當,畢竟他也得到了活佛點化,重獲新生,此刻若不是甲胄在身,他倒也是想重新來一回三跪九叩,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
明信和尚雙手合十,顯得頗為高興。
唐空點了點頭。
腦殘粉加一。
現在有了三個。
而且都是高手。
“皇上如今火毒消去,恢復許多,弟子亦是恢復。”
蔣耀宗正色道:“接下來,以皇上的性子,定然要徹查此事,不單是火域邪僧,還有京城之中與火域邪僧有任何關聯的人,都難逃一死……”
唐空淡然道:“看來你已明白,京城之中,是誰勾結火域邪僧,庇護於他?”
蔣耀宗低沉道:“火域邪僧對皇上下手,無非是插手奪嫡之事,不過皇上向來雄才大略,膝下更有十七位皇子,若要狠下心來,斬殺兩位,倒也並非什麽匪夷所思之事。”
唐空心中暗歎一聲,最是無情帝皇家。
蔣耀宗說道:“皇上要徹查此事,勾結火域邪僧的人,一定不會坐以待斃,恐怕京城今夜要迎來一場動亂,弟子作為禁軍副統領,既然已經恢復,便不能坐視不理。”
他躬身說道:“弟子蒙受老神醫搭救,受活佛之恩,本不該如此失禮,但事關皇室,關乎朝廷,更關乎天下蒼生,請恕弟子今夜無法作陪,隻得失禮。”
唐空明白他的意思,當下點頭說道:“你職責所在,更事關天下,自該前去處理。”
蔣耀宗伸手,從易濟澤臉上,揭下了面罩,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易濟澤除下了黑色的甲胄,還給了蔣耀宗。
“易弟,我入宮面聖,你代我護送活佛回寺,然後來宮中助我。”
蔣耀宗正色道:“倘若今夜當真出現變故,你護駕有功,我有信心,可以讓皇上開恩,你便能夠將功折罪,消去一切罪行,不用再這樣藏頭露尾,可以用真面目示人,用真姓名示人。”
易濟澤微微一笑,似乎不怎麽在意,隻是看向唐空。
唐空點頭說道:“行走於世,無愧無心,順了心意,便是最好。”
易濟澤聽懂了,旋即笑道:“好,弟子先送您回寺廟,再入宮中去助表兄。”
唐空微微點頭。
蔣耀宗拜別了唐空三人,
不敢遲疑,匆匆往皇宮而去。 而易濟澤跟明信和尚,則護送唐空回返京城的寺廟。
――
今夜,月黑風高。
仿佛一個殺人夜。
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了。
但有巡防的將士。
蔣耀宗留下了一面令牌,便也可以通行無阻。
“神僧。”
易濟澤行走在道路上,低聲道:“看來今夜,確實很不平靜了。”
唐空點了點頭,盡管他對奪嫡的事情,不怎麽感興趣,但也知道,如果皇帝恢復了清醒,徹查此事,那麽一定是血流成河。
火域邪僧膽敢對皇帝下手,無論他是不是受了哪位皇子的請托……但至少,膽敢庇護火域邪僧的那位皇子,絕對是一位有魄力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不會坐以待斃。
最重要的是,皇帝還沒有完全恢復。
自己作為活佛,也已經說過,機緣未到。
那麽皇帝除了自己這邊的路,便一定要往另一方,去搜出火域邪僧,嘗試解盡火毒。
總而言之,今夜一定不會平靜。
而這一切,算是唐空一手造成的。
畢竟他的兩道符紙,讓皇帝醒來了。
“我表兄……”
易濟澤低聲道:“雖然火毒消除,讓他內境修為恢復,可是畢竟臥床許久,比起全盛之時,至少要弱了兩三成。想他全盛之時,都被火域邪僧所害,在京城也並非元境之下無敵的人物,不知今夜是否會平安?”
唐空心中無言,這我哪裡知道?
還真當我是算命的?
但易濟澤眼中充滿了期盼。
顯然他恢復理智之後,對這位表兄,也是很有兄弟感情的。
“吉人自有天相。”
唐空隨口道出這麽一聲,又是一句名言。
易濟澤頓時長出口氣,道:“那弟子便放心了。”
明信和尚笑著說道:“首座既然出手解他火毒,便是他的福分,到了首座賜福,自然吉人自有天相。”
易濟澤聞言,笑道:“這倒也是。”
說完之後,易濟澤雙手一拱,施禮道:“之前易某渾濁,誤入歧途,傷了大師,後來得到點化,卻想到投案自首,忘了向大師賠罪。”
明信和尚伸手一抬,說道:“我佛門中人,不記仇怨,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是首座教導貧僧的。”
唐空揉了揉眉宇,心中略感無奈,我也沒教你們商業互吹啊。
正這般想著,他抬起頭,前方黑暗的街道盡頭,似乎有些光亮。
像是街頭的水窪,倒映著天空的明月。
但走進了兩步,卻又感到不同。
那光芒比月光刺眼。
仿佛是火光一樣,有著令人躁動的感覺。
而火光之中,隱隱現出一個人影。
魁梧壯碩,身著僧袍,手執丈許禪杖。
易濟澤面色凝重,往前一步,將唐空護在身後。
明信和尚略微低伏,作出了蓄勢待發的狀態。
前方之人,卻仿若未覺。
他的目光,落在唐空身上。
“本座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