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心中納悶:‘’這個世界難道就如此之小嗎?上在川中那次碰見了陳一同,這次在工部竟然碰到了高升雲!‘’
不過,隨後他就釋然了!工部左侍郎不就是姓高嗎?聽說高升雲的父親就是工部侍郎,能在此地碰上,也就不足為奇了。
蒯侍郎笑道:“升雲啊!你小子還是這麽愛和你祥叔打岔!我是工部侍郎,到自己部內的虞衡清吏司來看看怎麽了?還說什麽‘’蒞臨‘’、‘’惶恐’”,典型的用詞不當啊!‘’
高升雲頓時裝出一副嬉皮笑臉,阿諛奉承之色,回道:“是是是!侍郎大人教訓的是!屬下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眾官也俱都跟著阿諛、哄笑。
一時之間,氣氛那個融洽吆,好似單單只有他李白一個人是外人一般,兩廂一對比,這反差竟然是特別的明顯。
李白心中似乎有所了然,此時,他才覺得這個工部右侍郎真真正正的是個笑面虎。
別看長的慈眉善目,笑起來那也是和藹可親,春風滿面,實則那都是表象,心裡頭的齷齪,竟然絲毫不亞於那些疾言厲色之人。
李白一看這番景象,心中不免一沉,他已經從這般情景,窺透了諸人的內心。
堂堂的工部侍郎,帶新上任的一司主官走馬上任,這麽嚴肅莊重的場合,在這裡嬉笑怒罵合適嗎?
既然他都覺得不合適!久歷宦海的侍郎大人,豈能意識不到?這幫人精似的主事、員外郎,豈能不明白?
他已經看透了!這幫人這是故意為之!很明顯,這是在給高升雲捧場,用實際行動來警示自己,這是讓自己擺正位置啊!
這也許就是後世所說的“造勢”與“展現實力,顯露獠牙”吧!
想到這裡,他胸中的那絲不快,頓時全部化為了濃濃的鬥志。
笑話!想讓自己認清形勢,安心做傀儡,門都沒有!也不打聽打聽,哥們一路是怎麽走上來的!惹急了我,老子連鍋都給你們掀翻嘍!讓你們演戲,讓你臭顯擺!
這時,一幫人也表演夠了,侍郎蒯詳,像剛剛才記起他似的,拍拍腦門道:“唉!呀呀!你看老夫這記性!來來來,本官給你們引薦一下,這位就是虞衡清吏司的新任的郎中,李白李大人!”
眾官員,連忙裝模作樣的見禮問好。
蒯詳又指著高升雲,給李白介紹道:“張郎中啊!這位是虞衡清吏司員外郎高升雲,你們同樣年輕有為,以後同在一司,要多多親近啊!”
李白也虛與委蛇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高升雲趁機接過話頭道:“李大人不會忘記了吧?你我可還有同年之誼啊!”
李白笑道:“是啊!與高兄一別三載,想不到如今,竟能同在虞衡清吏司為官,榮幸之至啊!”
高升雲道:“李兄的為官經歷,常令我心向往之啊!不像我,這麽多年了,在工部就沒挪過窩,甚感乏味、身心俱疲啊!”
李白嘴裡與他客套著,心中卻是極其的不以為然,心道:“庇護在你老子的羽翼之下!還敢腆著臉說什麽身心俱疲!真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又與另一名員外郎,和幾名主事寒暄幾句,高升雲就自告奮勇的,對著侍郎蒯詳道:“蒯大人!李郎中交給我,你就放心吧!下官自會帶郎中大人去熟悉司內事務!”
蒯詳聞聽,也就不再操心了,必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又叮囑眾官員幾句,‘’好好辦差‘’之類,毫無營養的場面話,轉身徑直回他的公事房去了。
一眾官員,便簇擁著自己的新上司,參觀巡視起虞衡清吏司的領地來。
虞衡清吏司的院子還是很大的,院門處是知事廳,書吏房,再往裡是主事廳、照磨房、經歷房,後院是製造庫、冶鐵、鐵作案,資料庫,鑄造、司務處等等,中間位置最好最寬敞的,自然就是郎中、員外郎的公事房了。
李白邁進自己的公事房,只見一張大大的紅木案幾首先映入眼簾。
案後是一把紅木太師椅,他瞬間明白,這就是他的辦公桌了。
椅後是書架,側首是會客廳,案幾的一頭靠牆處是卷軸缸,牆角是花凳,凳上是長勢正旺的幽蘭,上方的牆上懸掛著一幅字畫,上書“業精於勤”四字,倉促之間,他也看不出是何人所書。
眾官員見他進了公事房,也都自覺的散去了,高升雲則跟了進來,待李白在太師椅上坐下之後,高升雲聽了清嗓子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李大人,這段時間,不若先熟悉熟悉司內諸事,適應適應,至於其它的事嘛!有我和唐員外郎盯著,你就放心吧!”
李白初來怎到,兩眼一抹黑,也的確需要先熟悉熟悉,況且,他還想好好看看,這個高升雲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於是,他便故作不以為然的答道:“也好!那就有勞二位了!”
高升雲嘴上客套著:“哪裡!哪裡!”實則眼眸中卻閃過一絲狡黠與不屑一顧。
見計謀得逞,高升雲便也不再久留,告辭一聲就出了房間。
李白坐在公案之後,隨手翻看著案頭上的幾份老文件,就這樣過了約有一個時辰,竟然是沒有一個司中屬官前來匯報工作。
李白不禁驚歎於高升雲在司中的威望,還真是把他這個堂堂一把手,給成功的晾起來了!
李白自嘲的笑笑,覺得高升雲這種官二代,還真是膽大包天,庇護在父輩的羽翼之下,就敢借勢製衡上官,自己若是庸庸碌碌之輩倒也罷了,可這幫人也不打聽打聽自己以往的手段,豈是甘願任人擺布之人!
腹誹歸腹誹!想要扭轉這種局面,恐非一朝一昔啊!只能從長計議,慢慢來啦!
第二日開始,李白就不再選擇枯坐公事房了,要想快速了解情況進入角色,就必須到轄下各監、各作坊、各案,實地考察、收集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