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見周圍的兵馬司人馬俱已退開,便讓身邊的兩名護衛去將盧遙彬押過來。
這時,殷耶夷率領的三十幾名護衛,也已經退了回來,那隊弓兵在傷亡過半後,剩下的四散而逃了。
此時兩方人馬,在大堂前的空地上對峙起來。
雖然,李白一方有盧遙彬做人質,令兵馬司一方不敢輕動,但是他們想就這樣輕易離去也不可能。
必竟剛剛的衝突中,兵馬司一方死了近十人,傷了二、三十人,這可不是小事了!底下的官員也要交差不是?就這樣任由肇事者溜了,那可就是他們失職了。
於是,他們緊閉大門,保護好犯罪現場,派了幾匹快馬,風一般的向上級部門,兵部匯報去了。
李白一看,這走也走不了,留吧!也進不了大堂!便叫過來胡二,替他察看傷情。
這一箭勁道十足,由於正好射中腋下,沒有碰到骨頭,箭頭已經透體而出,只需切斷箭尾,就可以拔出箭杆。
李白便拿另一隻耳朵威脅盧遙彬,讓他們的人找了一名郎中過來,拔除了胡二肩窩裡的箭杆,又上了金瘡藥,包扎好了傷口。
這時,一隊官兵護衛著幾名官員,也來到了這片廣場中。
當先一人,身著緋色文官袍,方面大耳,白面短髯,看上去頗具威嚴,身後跟著六七名隨從,有官員,有文吏,其中還有一位老熟人,正是兵部員外郎孫建智。
緋袍官員在場中巡視一圈,說道:“是誰如此大膽?竟然在我兵馬司衙門重地,擅動刀兵?”
李白見是名上官,本想上前答話,豈料兵馬司衙門的幾名官員,圍著他嘀嘀咕咕一陣後,又轉頭紛紛朝他指來。
李白看過去,正好與那名緋袍官員看過來的眼神,四目相對。
他微微詫異,因為他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出了濃濃的敵意。
他立即在腦海中迅速回想一番,直到確定與此人是第一次謀面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時,那名緋袍官員,用極其不善的語氣說道:“李白!難道你不想給本官一個解釋嗎?”
李白聽他稱呼自己,竟然是直呼其名!在這個時代,屬於極其不禮貌的行為,就算是貴為皇帝的朱祁鎮,也從未如此過。
今日本就窩火,當即也毫不客氣的回道:“你是何人?我為什麽要給你解釋?”
緋袍官員倨傲慣了,被李白當著這麽多人落了面子,當即暴跳如雷道:“我乃兵部左侍郎王岩!你一個小小六品主事,也未免太狂妄了吧!竟然連你的上官都不認識?我看你這官是當到狗肚子裡去了!”
李白見他對自己越來越無禮,便也怒火中燒的道:“我不認識你實屬正常!因為你也只是無名之輩!六品官怎麽了?官職小!你這種枉稱上官之人,就可以滿嘴噴糞嗎?”
周圍的大小官員,今日算是徹底開了眼了,從未見過的,六品官與三品官的嘴炮大戰,就這樣上演了。
有暗暗佩服李白骨頭硬的;也有嘲笑他雞蛋碰石頭,自不量力的;當然了,最多的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純粹看熱鬧的。
總之,不管內心如何想,俱都是一副義憤填膺之狀,仿佛都在為兵部侍郎大人憤憤不平。
侍郎大人,今天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他本想趁機修理修理李白。
誰曾想,碰到了一塊硬骨頭!竟鬼使神差的和他打起了嘴仗!這無論輸贏,傳出去丟人的恐怕不會是李白吧!
王岩為什麽要和李白過不去呢?因為他是石亨的侄女婿,他可知道,石亨讓盧遙彬對付李白的真正用意。
那可遠遠不止是,盧遙彬認為的刁難刁難那麽簡單,先前那隊訓練有素的弓兵,其實就是石亨暗中布置的。
他的真實用意是,趁兩人敵對之時,派人悄悄乾掉李白,罪名自然就是由盧遙彬來背了!
可憐盧遙彬這個死胖子!從頭至尾,被人當做了一枚棋子而毫不自知!真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可悲啊!
王岩聞聽,一個六品主事,竟然敢罵他這個堂堂的三品頂頭上司滿嘴噴糞,氣得實在是不輕。
暴怒道:“放肆!本侍郎今日就罷了你的主事之職!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兵部六品官員了!還不束手就擒?”
李白覺得,這貨實在是幼稚的可以,都做了兵部侍郎了,還把什麽事都想的如此簡單!以為罷了自己的主事之職,自己就會懾於他的淫威,任他宰割嗎?
李白輕蔑的一笑,道:“王侍郎好大的官威啊!事情還未調查清楚,就先罷了我的官職!真真配得上“昏聵無能”四字!你要真有本事!就將我翰林侍講、巡城都禦史之職,全部都罷免了吧!‘’
王岩聞聽,頓時一滯,剛剛實在是被李白的大膽給氣糊塗了,竟然連這茬都忘記了!
看著李白挑釁的目光,王岩恨的是牙根癢癢,卻一時無法奈何於他,只能恨恨的道:“且容你再囂張幾日!待我將今日之事稟明聖上,自然有你好看!”
李白接口道:“何必還要再等幾日?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紫禁城叩闕,請聖裁、如何?你不是成竹在胸嗎?可敢?”
王岩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微末低品, 也想與我同去叩闕?你配嗎?難道你覺得本官,還會再縱容你繼續放肆下去嗎?”
李白豪氣的接道:“不是我小看你!就憑你這昏聵無能之徒!還真奈何不了本官!”
王岩肺都氣炸了!今日本是趁機來踩人的,豈料一腳下去!竟踩在了一顆又臭又硬的石子兒上!
於是惱羞成怒的命令:“速速將這大逆不道之徒,給本官拿下
!”
兵馬司諸人,早已領略過了李白護衛的厲害,俱都敷衍著不願上前。
其實這也正常!既然已經請來了上官處理此事,他們自然也就沒有必要衝上前去拚命了!
有了功勞是上官領,若是啃不下這塊硬骨頭,自己還得吃掛落!何苦來哉呢?都是人精,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