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擴建,最起碼也得百萬貫。
按照皇帝的規劃,洛陽城的建設,並不是像長安那般只顧規模宏大,而忽略防禦。
換句話來說,就是以洛陽為中心,建設三五個衛星小城,分散都城的人口,從而避免城市病。
像唐朝長安,明清北京,人口規模太大,以致於糧食供應不足,燃料供應不足,大而難管,大而難防。
首先,洛陽肯定是以百萬人口的規模擴建的,周邊的衛星城,則屬於軍事關隘,順便分散人口。
如繁雜的牛市、羊市,以及禦營大軍的軍屬區,工部軍械司的工匠家屬,以及玩樂的青樓舞館,都將遠離洛陽城,去往衛星城。
這樣一來,就會使得洛陽遠離喧囂,更容易管控。
都城,就要有個都城的樣子,政治為先,繁華再後。
雖然有免費的宋軍徭役使用,但其中的耗費,依舊難以計量。
對此,張維卿與潘崇徹一同商議,拿洛陽城內的前朝勳貴們開刀。
一來,則能獲得大量的錢財,維持擴建;二來,空大量的土地,為新朝勳貴們提供機會;三來,肅清洛陽的雜亂情況。
留守府衙大開正門,衙役胥吏不得阻攔,任由洛陽百姓控訴告狀。
可惜,官府衙門深,百姓們畏懼不前。
勳貴們看著熱鬧,嘲諷聲不絕於耳。
所謂民不舉,官不查,無人告狀,留守府自然清閑的很。
見此,潘崇徹直接派遣軍隊,將整個洛陽城的地痞流氓全部抓起,也不查問,直接打八十大板,不死即殘。
這些人叫屈不已,潘崇徹則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曉,爾等不事農商,自由散漫,平日裡欺壓良善,破家滅門的不在少數,我無須證據,索性直接打板子,能活下來算老天爺庇佑。”
一千多號人,活下來的不過百八十,泰半都是殘廢,廢了幾十根棒子。
這下,洛陽百姓們拍手叫好,歡呼聲不絕於耳,對於留守府所言不拘身份的告狀,更是信了幾分。
張維卿歎服,說道:“俗話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侯爺為何不也將他們斬殺乾淨?”
“不急。”潘崇徹搖搖頭,說道:“留著慢慢來,接下來,就是大場面了。”
果然,沒有衙役們的阻攔,來往與留守府的百姓絡繹不絕,門檻都快踏破了。
原告跪地哭訴某某人,他就直接派軍隊去鎖拿,別的不管,人要先到。
之所以不派衙役,就是怕其與之勾結,從而讓人逃竄。
這樣一來,審計案件是極為快速的,不消半天,整個留守府衙就人滿為患。
地痞流氓,各府的家奴,衙內,甚至是家主,都被拖拽而來,看押的嚴嚴實實。
只有認證物證都在,潘崇徹就直接審理,砍頭的,打板子的,不一而足。
一時間,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
當然,這只是普通人的待遇,如牙人,家奴,媒人等,而那些勳貴們,則好吃好喝的供應著,只要不犯命案,根本就不算事。
留守府直言:“要麽出贖金,退土地,要麽就流放,充軍,洛水還沒疏通,洛陽城擴建還缺人呢!”
面對潘崇徹這般強人行徑,勳貴們苦不堪言。
“歷經這般,老朽才明白,前朝已去,咱們這些人已經無權無勢,只能如牛羊一般,任人宰割。”
某個老頭老淚縱橫,捧著手中的菜餅,滿嘴苦澀。
“就就是亂世武夫的做派,沒有明搶,已經算不錯了,至少搞出個案子來。”
“我等雖然關系網密,但在新朝,卻說不上話,只能認了。”
“為今之計,還是得快些出去,趙相公,王相公面前,我等還能說上話,定然要彈劾與他。”
三日後,數百戶勳貴被迫吐出了近五十萬貫錢財,非法兼並的上萬頃土地,也被退回,幾乎個個都元氣大傷。
因此受惠的百姓,達到了三千戶,而留守府也因此受益,擴建洛陽城的物資,錢財,也幾近滿足,更是獲得數千頃無人認領的官田,而且都是熟田。
即使如此,這些前朝勳貴們也只是傷筋動骨,平均每家也不過是出了幾千貫錢,幾千畝非法佔據的土地罷了。
這樣,潘崇徹反而是滿足了。
他並不是想要趕盡殺絕,而是要募集錢財,並且解決洛陽附近的土地兼並問題,為新朝勳貴,更是為自己落戶洛陽做準備。
這些勳貴們錦衣玉食,也為洛陽的繁榮,提供了不少的貢獻。
按照後世的標準來說,他們屬於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資源蛋糕的分配問題,初衷並不是為了解決土地矛盾,亦或者給百姓申冤吐氣。
也就是利用百姓來達成目的,而百姓們間接的受益,並且吃點了點邊角料。
勳貴們的書信傳到了汴梁,洛陽與汴梁百官幾乎血脈相連,潘崇徹的行徑,讓他們大為惱怒,幾乎人人義憤填膺:
為了些許賤民,竟然欺辱到了良民百姓的身上,還有王法嗎?
只是,這股暗流,讓趙普幾人平定了,百官們溫順的如同綿羊一般。
這讓暗自看戲的李嘉頗為遺憾:
“自古以來, 新朝驟立,必然要清理一番前朝官吏,如今我正缺借口,只是可惜,竟然消失了。”
新舊接替,必然是伴隨一陣血雨腥風,但唐末以來,除了皇室倒霉,百官們卻穩如泰山,或升或貶,一直有條不紊的當著官,比如侍奉四朝十帝的馮道。
這種現象,讓官場出乎意常的穩定,也從而拘束了皇權。
甚至,驟起緣滅的皇帝,讓大臣們只有害怕,而沒有尊敬,更談不上皇威了。
當然,中原禁軍也是這樣穩如老狗,唯利是圖,換湯不換藥,永遠站立在勝利者一方,從而讓皇權不穩。
不過,李嘉卻不一樣,他用自己的禦營,取代了禁軍,從而建立起一座防火牆。
“洛陽這般情況,似曾相識,可以叫做打掃屋子再入住,潘崇徹做的不錯。”
“不過,這般情況,讓我想起了土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