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板，王老板，過來一起吃嘛，”落座後的李通開始招呼道，

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別人花了錢買了自己的豬，然後在自己家裡做飯，還要請自己一起吃.....

可是盛情難卻，主要是人家是個大客戶，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把豬場裡的豬全買了，要是明年再來這麽一波，那可就是個散財童子了;

何況，對張一帆來說，這客戶還給了這麽大一個啟發;

所以，推辭了一下，兩人還是選擇了落座;

香豬的個頭本來就小，把小腸拿來灌豬血腸，其實做出來了也就是兩小盤，

張媽使用了兩種做法，一種就是直接用清水煮，煮好了就切了裝盤，而另一種就是煮好了之後還煎一遍，煎到兩面焦黃;

煎豬血腸用的是慢火，張媽用的是山茶油，這樣煎出來的豬血腸帶著一種茶油香，皮脆，餡香，吃起來特別的可口;

李通吃了一口便開始讚不絕口，也許是語文沒學好，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句:“真特麽好吃....”

然後，三兩下把桌上的菜給嘗了一遍，給了個結論:“豬肉蠻好吃的，就是有的鹹了，有的淡了點，”

再接著，催兩人一起吃:“吃啊，你們怎麽不吃?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這麽好的肉，別浪費了;”

張一帆和王北北隻得開始動筷，邊吃邊在旁邊陪著笑，這哥們看起來也挺隨和的，要是還想呆下去，可以帶他去抓水蜈蚣;

吃到一半，李通提出要喝酒，而且要喝白酒，於是王北北就跑出去買了;

那厘村是小村，小賣店裡平時最好的白酒也就是牛欄山或者老村長，這也就是臨近過年，才進了些賣三四十塊錢一瓶的白酒;

要想弄到再好點的酒，只能在村民的家裡面去找，只有收禮，或者是外出務工回來的人買回的好酒，大部份的人家裡面喝的都是自釀的米酒，上面還飄著米粒，度數不高，有點甜味，還起了個名字:土茅台;

王北北弄了兩瓶不出名的白酒回來，也打了一瓶土茅台，準備自己和張一帆喝，沒想到，這李通嘗過之後，也跟著喝了起來，說這酒好喝;

至於王北北買回來的廉價白酒，他倒了點，嘗了一口就放一邊去了，隻說了句包裝好看;

年青人在一起，總是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話題，三個邊吃邊聊，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了之後，李通也覺得有點熟絡了，便開口問道:“張老板，這樓下在生產的，就是那個和諧褲吧?”

張一帆點了點頭，覺得似乎有點不太合適，又解釋道:“現在快過年了，工人要放假，工廠要停工，訂單又太多了，所以就只能暫時這樣了;”

“這樣很好，很好嘛，能消耗農村的剩余勞動力，帶動地方經濟，張老板果然是富了不忘家鄉人的典型，在家鄉創業，確實是有心了，”李通連連說道，然後舉杯，敬酒....

莫名奇妙又喝了一輪酒之後，張一帆看著這個李老板，是越看越覺得怪，總覺得他有些什麽圖謀，或者帶了些什麽想法;

畢竟太不正常了，買這麽貴的豬，說明不差錢，在自己家裡試吃就算了，連主人也請上桌了，而且態度還這麽謙虛，沒鬼才怪。

他打定主意，這個家夥，無論是叫自己去參與什麽沙漠裡建游泳池，或者月球上種樹的項目，絕對不參與！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老板，恕我直言，在我看來，這產品雖然好，卻也有很多不足之處，”李通說道;

技術宅最不爽的東西是什麽?自然是自己的東西被人質疑，

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那當場翻臉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可是以此自傲的！果不其然，張一帆當時忍不住就站了起來:“李老板你說清楚，到底哪裡有不足?”

“比如說尺碼，你們隻做了成年人的尺碼，可是卻沒有考慮到小女孩的，成人的尺碼，小女孩子穿了，根本就鎖不住，”李通說道。

“小女孩?小女孩子，毛都沒長齊，要這玩意幹嘛?”張一帆說道。

“張老板，這個我就要說你了，墨鏡這東西，以前最大的客戶群體是什麽人你知道嗎?是盲人！”李通說道:“我們都覺得他們看不見，所以不用擔心陽光傷到眼睛，可是它在盲人那裡的作用，是讓別人看不到他的缺陷之處;”

“同樣，你可能覺得，小女孩沒結婚，她不需要向誰來證實自己的清白，但是，反而是她們這樣的人群才是最需要的，她們沒有丈夫，但是一樣要受到父母的監護，”

“而且，你不覺得，一直穿著這種褲子的女孩子更值得被信任嗎?養著一個女孩子，從小穿著和諧褲長大的，丈母娘要彩禮的時候都可以理直氣壯多要一些，”李通說著輕抿了一口酒。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生產一些適用於兒童和少女的?”張一帆問道。

王北北在一旁點著頭，這李老板說的確實有道理，竟然無言以對，不愧是敢於花兩百萬買豬的人;

“不是應該生產一些這些型號的，而是要把眼光放長遠一點，把這一個事情真正的做大，”李通說道:“你想想，如果可以聯系到各個學校，讓他們統一要求學生使用你這個和諧褲，你的銷量會一下子爆增有多少?”

“現在我們連正常的網上訂單都沒辦法接了，更不用考慮學校之類的推廣，”張一帆苦笑著說道。

李通笑了:“這樣吧，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你們要是相信我的話，那咱們就可以一起乾一票大的，我也不用你們幹什麽，只要你們出技術，剩下的全部交給我，我來把它弄得妥妥的，利潤我只需要三成，而且我可以隻做未成年的型號，一個月之內，我要是做不出，或者說賣不出去一百萬件產品，我投入的錢一分不要。”

“要是把技術給了你，你打算怎麽做?”張一帆問道。

“很簡單，砸錢！供應商給不出東西，提價，多找幾家，代工廠，加工費翻倍，不行再翻倍，只要有了足夠的利潤，材料就算是空運他都會給我運過來，至於工人，那就更不用說了，羊城有著大量的寒假工，過年放個三天假就好了，再長他們還不樂意了，”李通一臉自信地說道。

張一帆:....

王北北:....

他們都沒想到這家夥一來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簡直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什麽，我也研究過你們的產品，這上面的技術其實已經很成熟了，你們只是領先了一個概念，即便是不讓我做，很快也會有人生產出仿製品;”

“與其等別人拿山寨貨來跟你們競爭，還不如現在一下子就把市場給吃了，等到市場飽合了，別人再想推出同樣的產品，最多也只能喝些湯湯水水了，”李通道。

這事情突在太突然了，而且這個李老板的步子也未免邁得太大了些，看他那架勢，似乎不把全國人民都弄得穿起這和諧褲就不罷休，

雖然說得確實很有道理，但是，張一帆還是表示自己需要考慮考慮;

這褲子，自己是打死也不會穿的，想必老爸老媽也一樣，要真想普及開來，還任重道遠。

但是李通說得也很對，自己不能大量鋪貨到市場上，有那麽多的需求，那麽山寨品很快就出來了，水蛇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雖然對方做不出裡面的技術，但是模仿一下外表，一樣可以拿出來賣....

張一帆暗想著，也許，可以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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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的工夫，其實很快，即便是喝酒吹牛，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入夜的時候，大家就都吃飽喝足了;

不愧是有機蔬菜喂養出來的香豬，豬肉確實好吃，有豬肉的味，而且口感非常的好;

這讓張一帆有點後悔，自己怎麽不留一頭自己家過年殺了吃，然後便開始心生想找李通商量一下，在他那裡買回一頭來;

王北北喝得不算太多，剛剛到了健談的程度，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和那李通就不怎麽聊得來，

因為都是喝了酒，所以李通和王北北回縣城的時候，是老張頭開車送的，雖然縣城不怎麽查車，但是這點原則，張一帆還是堅持的。

兩人走後，張一帆回到房中，細思著李通在席間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自己研發的產品，如果不是技術領先的話，在防偽上面還真是做得非常不足，

能做的事情，要麽也就是一直保持著技術的領先，然後輾壓可能冒出來的對手;

要麽就是像李通說的那樣，直接暴力放出一堆貨，把市場給佔領了，讓後來者無縫可鑽;

難道真的要受製約於李通這樣的人?或者說長期采用這樣的方式?

張一帆有點不堪心，他知道，自己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李通這一次算是賭對了，他確實是心動了，甚至可能很快就和他達成這一次的交易;

因為和諧褲技術含量確實不高，生產的關鍵無非就是燒錄進去的程序，而這個東西，張一帆並不擔心被人破解，至少在漢語編程的母程序流傳出去之前，他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可是後面呢?

不是每一款產品都可以像和諧褲這樣成為爆款，每種產品都有它的局限性，而且很容易被其它東西淘汰;

比如像水蛇小青，這個東西剛推出來的時候，確實大受歡迎，但是熱賣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是這麽平平過了;

如果在看到熱賣的時候就大量的堆貨，那到時候貨賣不出去，想哭都沒人打。

張一帆打定主意，推出下一套產品的時候，一定要把防偽和防模仿做到極致，把一帆科技的名頭真正的打出來。

下一款產品，其實張一帆已經有了方向，當然，並不是那個給豬帶來快樂的VR設備，那只是養豬場裡的一個輔助裝置，而是四足的家用機器人;

這一款年後打算啟動的產品，張一帆已經開始了繪圖，然後是設計它的功能....

有了今天和李通這麽一個怪怪的客戶的接觸，他後續自然想把技術弄得更先進，防偽搞得更好一些;

而且，他還冒出個念頭，那個李通看起來還是蠻對胃口的，說話談事情都能夠很快切到重點，

或許，新產品的設計還真的可以和他探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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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通不是真正的商人，今天在一帆科技那個張老板面前擺出個商人的姿態，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甚至背後還有些汗顏，這從來就不是自己的人設，但是為了自己的姐姐，也就拚著演一下;

沒想到對方不上道，原本以為能談妥， 回去了要召集一大群朋友一起出謀劃策的，羊城的資源確實不少，但是他不熟啊，以前完全沒做過這類生意;

一個月上百萬的零花錢，誰會閑著沒事去折騰製造業?

李通是一個很注意細節的人，在那個張老板家裡，他其實發現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不說那些生產和諧褲的產線，就光說這三樓大廳裡，就能見到許多稀罕得他自己都忍不住想去研究的玩意兒;

比如，自動收衣服的晾衣架，那可真是直接從陽台裡收進來，然後所有掛著衣物的衣架被推到一邊，再被機械臂掛到一個架子上;

再比如，自動喂狗的那個東西，自動拌好剩飯菜，然後還會發出吸引狗來吃的聲音，更重要的是，狗吃完了，它還能自動清洗狗盆，然後倒掉;

然後還有那個掃地的機器，不但能掃地，還能吸沙發上的灰塵....

而且，這些機器都是完全不需要人去操作的，不知道是使用的自動啟停裝置或者是定時，總之很神奇;

更令人顛覆的是，在從那個張老板家出來，準備上車的時候，李通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一個老太太坐在一個六足行走的椅子上，慢悠悠地駕駛著，在她的面前，是一輛開著大燈，播放著《成都》的無人駕駛三輪車，車裡面裝的是糞便....

老人很自然地和遇到的人打著招呼，然後繼續前行，就是味道有點重.....

李通很是不解:不但是這張老板家，這整個村子好像都有問題啊，到了這裡，怎麽感覺就不像活在同一個時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