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回來?如果你不橫插一腳,我自然會叫他回來。
張輔淡淡一笑,道:“不肖子孫,留之何用。”
“!”徐顯忠張了張嘴,最終自嘲一笑,道:“是我多管閑事了。如此告辭。”
徐永寧擅自命人收拾院子讓張侖住下,他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知,人都住一晚了,難不成趕出去?哪怕明知會讓張輔不快,也隻好捏著鼻子認了。只是罰徐永寧在院子裡跪兩個時辰,處罰幾個收拾院子的仆婦。
“不送。”張輔坐著沒動。
真是自尋其辱。徐顯忠搖頭自嘲,起身拱了拱手,走出花廳。自有廊下小廝引他出府。
回府後,他越想越氣,待徐永寧從五軍都督府回來,叫過來訓了一頓。
徐永寧低頭挨訓,待他訓完,道:“這事本是父親的不是,曹公公過來宣旨,父親就該派人給英國公送信。”
他滿心圖謀,想藉此讓張侖回府,這下好了,全被父親搞砸了。
徐顯忠氣哼哼道:“我為何要派人給他送信?”
我這不是上門給他賠禮了嗎?好吧,嘴上沒說賠禮,但意思是一樣的。可是英國公那老貨是怎麽做的?居然一點情面不講。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還不是你這小子害的!
“父親,阿侖總是要回去的。”徐永寧可不希望好兄弟真被開除族譜,成為沒有家族的孤魂野鬼。
“他回不回去,關我什麽事?”徐顯忠氣極,乾脆耍無賴。
徐永寧無奈搖頭而去。
要是別人肯定會覺得父親佔張輔的便宜,不好意思見張侖,徐永寧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徑直來到張侖居住的小院。
張侖在等他,道:“走吧。”
徐永寧帶了十幾個護衛,張侖帶小廝松香,一行人上馬直奔魏國公府而來。
…………
徐鵬舉趴在床上摔東西。
他行動不便,能抓到的東西非常少,好在小廝貼心,叫仆役們把房裡的古董擺設拿過來,任由他摔。
臥房多寶格的東西空了,床前一堆高高的碎瓷片,小廝讓人去廳中搬古董,被薛翰製止了。
“薛公子……”小廝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叫了一聲。那些摔碎的瓷器不少是宋代官瓷精品,價值不菲,若是國公知曉,他的小命就沒了。
薛翰揮手讓他退下,道:“鵬舉,就算張侖息事寧人,徐永寧那小子也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應該想對策,而不是一味地發泄。”
你摔再多宋瓷有什麽用?該來的還是會來,不如提前做準備。
徐鵬舉狠狠一拳捶在床上,咬牙切齒道:“有什麽辦法好想?”
一直默不作聲站在窗邊,遠離“危險地帶”的袁瑄嗤笑一聲,聲音聽起來更像女人,道:“何必那麽麻煩,不認帳就行了。”
不就是口頭賭約嗎?不認就是了。憑魏國公府的聲望,不認張侖又能怎樣?他可是被趕出府的人,沒有家族撐腰,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從七品小旗,能翻出什麽浪花?
薛翰沉聲道:“怕是不行。徐永寧可沒有被趕出府。”
張侖沒有家族撐腰,徐永寧有啊,他可是定國公府世子,當得半個定國公府的家。
臥房中沉默十息,袁瑄小聲嘀咕:“姓徐的不是你族人嗎?怎麽胳膊肘兒往外拐?”
薛翰眼神示意他別再說。可是遲了,徐鵬舉吼道:“是啊,是我族人。我族人聯合外人對付我。你高興是吧?滾!”
袁瑄嚇了一跳,
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什麽都沒說。 就在這時,小廝在門外探頭探腦,薛翰瞧見,道:“什麽事?”
小廝飛快道:“徐小公爺和張公子在門外求見。他們說,公子不見也行,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公子踐行賭約。”
“賭!賭!賭!”徐鵬舉怒吼,震得承梁的灰塵簌簌往下掉,小廝嚇得扭頭就跑。
薛翰歎了口氣,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袁瑄突道:“這時候才來,是等徐永寧下衙吧?呵呵,張侖也知道自己無法讓鵬舉踐約。呵呵。”他像女人似的笑了兩聲,小指翹起蘭花指,更像女人了。
徐鵬舉額頭青筋暴跳,對他怒目而視,要不是行動不便,恐怕會抓起他,狠狠扔地上,像摔宋瓷一樣。
袁瑄被他凶狠的目光看得打了個寒顫,蘭花指也縮回袖裡,道:“我是說,只要我們能收買徐永寧,張侖肯定拿我們沒轍。”
薛翰像看白癡一樣看他:“你怎麽收買徐永寧?”
張侖和徐永寧從小一塊長大, 就像他們三個,都是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是能收買的嗎?再說,人可是定國公世子,自己三人,拿什麽收買人家?
定國公府門庭顯赫,是頂級勳貴,比魏國公府還要更勝一籌,端看定國公隨駕在京,而魏國公只能在南京“養老”,就可見一斑了。
他們什麽都不是,雖得長輩兄長溺愛,卻當不了府裡的家。徐永寧不同,他是世子,說話極有位量,在府中有自己的勢力。
徐永寧身份地位比他們高,要權有權,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本身又爭氣,去年通過校閱,謀得五軍都督府僉事一職。這樣一個人,用什麽收買?哪怕徐永寧開價,他們拿得出手嗎?
…………
魏國公府外,張侖手握馬鞭,有一下沒一下地用鞭尾拍自己的手心,身後一群紈絝,正是那天參加校閱的勳貴子弟。
接旨後,張侖沒有立即來找徐鵬舉,等徐永寧下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湊齊這些人。光他們兩人來找徐鵬舉有什麽意思?這樣普大喜奔的事,當然人越多越好。
也有人畏懼魏國公府權勢,推托不來,但畢竟少數。是張侖和徐鵬舉較上勁,他們只是湊一下熱鬧,樂呵一下,為什麽不來?沒道理嘛。
“徐鵬舉不出來,我們進去。”張侖馬鞭一揮,當先衝向魏國別府大門。
魏國公府大門緊閉,角門開一條縫,門子在門裡探頭探腦,就見一個長相英俊的錦衣少年當先衝來,俊臉越來越近,後面跟著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再後面……他來不及細看,角門被拉開了。